徐青野已經坐迴了辦公桌前,在電腦上記錄剛剛檢查的情況。


    程知鳶坐到他的辦公桌前,盡量神色自然地看著他問,“徐醫生,我的情況怎麽樣?”


    “以經驗判斷,應該是良性的,不過安全起見,你還是去做個b超吧。”徐青野說。


    知道她還有些尷尬,所以他沒看她。


    程知鳶點頭,“好。”


    徐青野給她開了做b超的單子,然後,護士進來,帶她去b超市做檢查。


    十多分鍾後就有了結果。


    果然是良性的,暫時不需要吃藥,也不需要手術。


    徐青野看了結果,叮囑她,“別熬夜,別吃垃圾食品,保持好心情,定期來檢查。”


    “好,謝謝徐醫生。”程知鳶道謝,離開。


    也就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徐青野抬起頭來,朝她看了過去。


    盯著她的身影消失,他慢慢低斂下雙眸,鏡片後深邃的眸子閃了閃,晦暗不明。


    護士進來,整理簾子後麵的檢查床。


    檢查床上鋪的,是一次性的床單,隻使用一次就會換掉。


    “徐教授,這兒有條手鏈,是不是剛才的病人掉的?”忽然,護士手裏拿著一條細細的鑽石手鏈出現在徐青野的麵前。


    徐青野正在研究病人病例,聞聲抬頭看去。


    手鏈很細,但挺特別的,上麵墜著的鑽石,都是星星形狀的,還有一個小小的心形吊牌,上麵用英文寫著“lucky”。


    徐青野接過,細細看了看,問護士,“在哪兒撿到的。”


    “檢查床的一次性床單上。”


    那就是程知鳶掉的了。


    “剛剛那個病人是我的學生,我改天上課還給她。”徐青野說,然後,將手鏈收進了白大褂裏麵襯衫胸前的口袋裏。


    護士看著他的舉動,微微有些驚訝。


    以前也有病人,有意或者是無意,將東西落在了徐青野的辦公室,但他從來都隻是讓他們保管東西,然後打電話通知病人來拿。


    這次怎麽……


    “去忙吧。”見護士不動,徐青野又說。


    “好。”


    ……


    韋斯頓莊園。


    晚上,程知鳶陪著安安和寧寧喝完牛奶,看著他們睡著後,自己才迴了房間。


    兩個孩子,晚上她一個人不可能照顧得過來,所以,安安寧寧晚上都是交給育嬰師來照顧的。


    這樣晚上她也能好好睡覺,白天的時候精神充沛。


    睡覺之前,她隨手拿了管家放在她床頭櫃上的財經雜誌翻了翻。


    雖然是財經雜誌,但上麵各種奢侈品的廣告不少。


    畢竟,常看財經雜誌的人群,大部分人的購買力肯定是不弱的。


    翻著翻著,雜誌上一條碧綠的帝王綠翡翠項鏈映入程知鳶的眼簾。


    霎時,她眉頭一蹙,仔細的察看起雜誌上占據一整個頁麵的翡翠項鏈圖片。


    這條項鏈,她太熟悉了,是她奶奶後來最喜愛的一件珠寶,常常佩戴,還給她也戴過一次。


    原本她奶奶所有的珠寶都是留給她的。


    但因為是她奶奶臨走前的口頭遺囑,被她爸媽篡改,奶奶口中的孫女,從她變成了程允霏,所有的東西,都被她爸媽強行拿走,包括奶奶所有的珠寶首飾。


    其中自然包括這條頂級帝王綠的翡翠項鏈。


    她奶奶的項鏈,怎麽會出現在財經雜誌的廣告上?


    程知鳶翻到下一頁一看,才知道這條項鏈是佳士得春季倫|敦珠寶拍賣會的拍品之一。


    也是此次倫|敦春拍最貴重的珠寶。


    她奶奶的首飾為什麽將會出現在佳士得的春季拍賣會上?


    這還用想嗎?


    自然是程家那四位缺錢花了,所以才將她奶奶留下來的珠寶拿出來拍賣。


    除了珠寶,她奶奶名下其它被他們強行搶去的資產,早就統統都被他們處理換錢了。


    珠寶之所以到現在才處理,是因為她媽媽楊美茹實在太喜歡她奶奶的這些珠寶首飾了。


    一直舍不得處理。


    現在,楊美茹終於舍得拿她奶奶的珠寶出來拍賣,可見他們四個人差不多是山窮水盡,極度缺錢。


    也是,就他們四個人過的那種養尊處優揮霍無度的日子,每月從信托領的那點兒錢,怎麽夠他們花。


    程知鳶趕緊拿過手機,又去查看佳士得倫|敦春拍的時間和其它的拍品。


    倫|敦春拍將在一個星期後舉行,所有拍品程知鳶都看了一遍,其中有八件是屬於她奶奶的。


    程萬山和楊美茹一口氣拿出八件她奶奶的珠寶出來拍賣,可見真是缺錢缺的太緊了。


    看完所有拍品,她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心緒平靜下來,然後給梅亦衡打電話。


    “鳶鳶。”


    電話接通,梅亦衡的聲音率先傳來,“怎麽這麽晚了還沒休息?”


    “阿衡,能幫我個忙嗎?”程知鳶不答反問。


    手機那頭的梅亦衡聞言,輕笑一聲,笑聲溫和,低沉,無奈歎息道,“我的大老板,我一直都在為你服務,二十四小時待命。”


    程知鳶也笑了,再不廢話,直接道,“我看中了佳士得倫|敦春拍的八件珠寶,你無論如何,幫我拿下,圖片我現在發你。”


    梅亦衡聽著她的話,不免有些詫異。


    程知鳶素來比他們父子還低調,對於珠寶首飾之類的東西,從不追求,怎麽一下子會看中佳士得春拍的八件珠寶?還要無論如何都得拿下?


    “鳶鳶,那些珠寶,是不是和你有什麽淵源?”他問。


    “什麽都瞞不過你!”程知鳶輕輕一笑,也不隱瞞,“是呀,八件珠寶都是我奶奶的。”


    她這樣一說,梅亦衡立刻就懂了,點頭,“好,你等我好消息。”


    “嗯,謝謝。”


    “鳶鳶,以後能不能不要跟我這麽客氣?”梅亦衡忽然說。


    程知鳶又笑了,“我跟你說‘謝謝’,隻是出於基本禮貌,沒別的意思。”


    手機那頭的梅亦衡忽然沉默,不說話。


    “不早了,你也早點兒休息。”程知鳶又說。


    “好,晚安。”


    “嗯,晚安。”


    ……


    程知鳶的分子藥理學選修課,是在周三的晚上,上課老師是徐青野徐教授。


    選修課,意味著程知鳶不是必須去上。


    但她是去了。


    去上課之前,她簡單查了一下徐青野的資料。


    31歲,國內京北人,醫學博士,婦產科權威專家,哈佛醫學院特聘教授。


    程知鳶是提前五分鍾到了教室。


    因為是選修課,她原本以為,來上課的人肯定不會多,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到的時候,能坐兩百人的階梯教室,幾乎座無虛席。


    裏麵烏壓壓鬧哄哄一片。


    程知鳶掃了整個教室一眼,一邊往後走一邊尋找位置。


    就在她發現倒數第二排中間還有一個位置的時候,有個男同學忽然大聲喊她,朝她招手,讓她過去坐。


    程知鳶笑著拒絕了,直接去了倒數第二排的位置。


    她的周圍都是陌生的麵孔,大部分應該是其它專業的同學,而且明顯女生居多。


    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很多女同學,是衝著徐青野的那張臉來的。


    就徐青野的那張臉和他的身材,還有他僅僅31歲的年紀,那放在整個哈佛醫學院,也是找不出第二個的。


    程知鳶的左右都是女生。


    “嗨,你哪個專業的,也是喜歡徐教授才來上他的課嗎?”右手邊一個亞裔的女生忽然跟程知鳶打招唿,問她。


    程知鳶衝女生笑笑,“差不多吧。”


    女生打量著她,揚了揚眉,又問,“你單身?”


    “不,我有男朋友了。”程知鳶迴答。


    女生鬆了口氣,拍了拍胸脯道,“還好還好,你不是我的競爭對手。”


    程知鳶,“……”


    很快,徐青野拎著筆記本電腦走進了教室,大家跟著迅速的安靜下來,目光紛紛聚焦到已經站在講台上的徐青野身上。


    徐青野身形頎長、挺拔,青雋矜貴的麵容在明亮的燈光下,透著淡淡的冷漠疏離。


    因為他戴著眼鏡,光線又太亮,程知鳶還坐的比較遠,完全看不到他鏡片後眼睛時的神色。


    今晚的徐青野跟那天她到他時一樣,外麵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大衣,裏麵,則是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


    上課之前,他脫下了黑色大衣,並且解開了袖扣,將襯衫的袖子挽起了一節,露出了勁瘦有力的一截小臂。


    白襯衫,黑西褲,挺如玉的身姿,淡淡疏離卻又不失溫和的俊美麵容,風姿綽約,讓講台上的徐青野成為了整個教室裏最漂亮,讓人根本挪不開眼的一道風景。


    程知鳶的腦海裏迴憶起賀硯書的樣子來。


    除了架在鼻梁上的那副銀色邊框眼鏡,她發現,徐青野身上其它的地方,幾乎跟賀硯書一樣。


    程知鳶的身邊女同學在壓抑的低聲尖叫,眼放綠光。


    開始上課,程知鳶卻仍舊盯著徐青野怔怔有些出神。


    直到,徐青野的視線不知道是無意還有有意的投過來,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程知鳶才迴過神來。


    她衝他彎了下唇角。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徐青野好像衝她微微點了下頭,然後,低下頭去打開了電腦上的ppt,開始授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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