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下誤射,倒也提升了葉珣不少信心,雖然準頭差了點,不過用來虎人是夠了。


    看到皇太極的侍衛似有動手之意,龔全安抬手把得勝勾上的大砍刀橫在胸前,前出了葉珣半個馬頭,擺出一副忠心護主的架勢。


    葉珣撇了撇嘴,這家夥倒也不是一味怕死,還值得一用,不過你沒看皇太極都嚇成什麽樣了,你這拍馬屁的痕跡也太明顯了吧!老子鄙視你。


    仿佛沒看到那些劍拔弩張的侍衛一般,微笑道:“八貝勒,你應該清楚,如果剛剛那下是射你的話,現在躺地上的就是你了,不過咱家心地善良,不忍殺生,所以決定放你迴去”


    “迴去告訴你老爹,咱家其實也沒把握守住鐵領,不過咱家倒是有把握半夜摸進你營中,你應該清楚,以咱家的手段,順便摸兩個腦袋迴來,好像也不是什麽大問題,當然了,這就要看你們如何表現了,言盡於此,請迴吧!”


    皇太極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心中不由怒罵,你他娘的還心地善良,要臉不?


    生氣歸生氣,可他也知道葉珣說的都是實話,自己身邊這些侍衛也都是營中高手,但顯然不是這小太監的對手,也不知道他剛剛打出來的是什麽,但可以肯定不是火統,不然不會一點痕跡沒有,單憑這一手,就足以讓人忌憚了。


    可以想見,如果自己迴營鼓動父汗攻打鐵領的話,這妖孽真有可能偷進營中,而大營中值得他動手的,用屁股都能想出是誰了。


    當下再不廢話,微一抱拳,冷冷道:“公公今日之恩,本貝勒記住了”


    葉珣也學著皇太極的樣子抱了抱拳,依舊嬉皮笑臉地道:“迴去把你們營中的糧草看護好了,天幹物燥,小心失火,若有閑暇,歡迎再來鐵嶺做客”


    皇太極怒哼一聲,率先撥轉馬頭反身而行,侍衛們則仍凝神戒備著葉珣,直到皇太極的馬走出一段距離,才紛紛打馬而走。


    看著皇太極一行漸行漸遠,龔全安衝著葉珣一伸大拇指,讚道:“公公高明,皇太極這一迴去,老奴今晚都別想睡了,不過末將覺得偷營一事太過兇險,公公千金之身,萬不能輕易涉險”


    葉珣斜了龔全安一眼,道:“龔大統領覺得咱家真有那麽虎嗎?”


    龔全安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大腦袋,道:“果然是豬腦袋,不過公公剛剛說葉赫部偷襲赫圖阿拉,以及朝國薑弘立一事可是真的?”


    “剛剛還想誇你有自知之明的,聽了你後一句還是算了,你這腦袋果然有問題”


    葉珣說完再不理他,撥轉馬頭向城門走去。


    還沒到城門口,城門已經再次開啟,李如隆率領一隊鐵騎飛馳而出,而城牆上則響起陣陣歡唿聲,仿佛葉珣剛打了場勝仗歸來一般。


    葉珣騎在馬上,感受鐵領軍民熱情的同時,也感到自己肩上沉甸甸的。


    信任即責任,可自己當得起這份責任嗎?女真大軍真的殺過來,自己真的有能力帶領他們打退女真軍隊嗎?


    “公公真神人也!”


    李如隆老遠就在馬背上抱拳大聲說道,與他一同而來的騎士們,臉上也都堆滿了敬佩之色。


    以一己之力打退女真大軍,在女真四大貝勒之一的皇太極麵前談笑風生,幾句話就嚇得皇太極落荒而逃,這樣的人不值得欽佩誰值得欽佩?


    葉珣微笑著衝城上城下的軍民們揮手示意,然後將皇太極送給他的那盒金銀珠寶丟給過來的李如隆。


    “將這些東西換成銀子交給我”


    葉珣不是不愛財,隻是現在還不是摟銀子的時候,況且這些東西是皇太極所送,如果他不想被人抓住把柄的話,就得把這東西處理掉。


    李如隆卻誤會了葉珣的用意,將盒子交給手下人後,道:“剛剛公公在城外的時候,城中的一些士紳們已經送來請帖,想要宴請公公,以感激公公守住城池之恩”


    “另外按照公公的吩咐,末將已經派人在全城挨戶搜索養飛禽之人,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葉珣搖搖頭,道:“吃飯就不必了,讓他們來點實惠的,將士們在前方浴血殺敵,保護的也是他們這些有身家的人,他們不能不有所表示,你派人統計一下,按能力大小捐銀子”


    說到這,葉珣換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繼續道:“咱家很早前就聽說個別軍官有吃空餉喝兵血的習慣,這件事咱家會親自跟進,如果有膽敢貪墨軍餉的,咱家一定會讓他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知道點曆史的人都知道,到了明朝後期,各地衛所軍戶們過的淒慘無比,過不下去的逃走成了流民流寇,剩下的也都是將領們的佃農,即便這樣,也不見得能吃飽飯。


    試想這樣的軍隊還有何戰力可言?有人說明亡於黨爭,糜爛的衛所兵製,又何嚐不是大明滅亡的重要原因。


    不管是李如隆還是龔全安,那個沒吃過空餉,雖說現在是戰時,他們不見得有膽量貪墨士兵的餉銀,可有些話還是要說在前頭,畢竟對鐵領這座城池來說,葉珣才是真正的外來人。


    但葉珣還是有點太想當然了,說這個時代的太監不愛財,就跟人說母豬能上樹差不多,根本沒人相信,所以葉珣必須做到了之後再說。


    李如隆倒也上道,抱拳凜然遵命,然後左右看了看,見身邊除了葉珣,就龔全安離的最近,忙扯動韁繩,讓胯下馬離得葉珣更近一些。


    這才壓低聲音道:“公公有所不知,城中最富有的人家,當屬李大統領家”


    “李大統領?”


    葉珣微微一愣,腦中靈光一閃,頓時知道李如隆說的李大統領家是那家了。


    “李成梁家,這個時代能在鐵嶺稱為首富的,也隻有李成梁家,兩代人的經營積累,說他家沒錢,誰信啊!李如隆也是李家人,可他卻主動向葉珣提供了關於李家的情報,這家夥就不怕家族人找他算賬嗎?”


    迎著葉珣疑惑的目光,李如隆倒是很坦然,淡淡道:“我的祖上是偏房庶支,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被任命為鐵領守將了”


    葉珣明白了,這完全是一部家族內部之爭的戲碼,李如隆這幾句話說的雖平淡,內中卻含著極大的恨意,顯然這些年過的都挺憋屈。


    事實也正是如此,如果不是葉珣的及時出現,他李如隆現在還能不能活著都兩說。


    葉珣深深地看了李如隆一眼,道:“李如柏和李如楨還都是朝廷將領,他們的家如何能動?”


    李如隆扭頭看了眼龔全安,雖沒說什麽,但眼神卻已經說明一切了。


    龔全安的手下隸屬開原衛,現在又是兵荒馬亂的,如果城中突然出現一夥亂匪,事後根本無從追查。


    葉珣不得不承認這招確實夠陰損,但也確實挺讓人心動的,比較符合葉珣的做事風格。


    一行人進了城門,葉珣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到鐵領快一天時間了吧!怎麽一個大明的文官都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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