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煙抱胸走到會議室的窗戶口,背對著薑墨,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說說吧,你是不是在丹方上做手腳了?”


    “啊?”薑墨納悶,“什麽意思。”


    “需要我說得那麽明白嗎?找個機會把真正的丹方給秦老送去吧。”柳雨煙道。


    “……”薑墨撇了撇嘴,“你該不會是覺得我騙了秦懷章吧!”


    “難道不是嗎?”柳雨煙轉過身,氣唿唿地說道。


    “當然不是,天地良心,我還專門把最精簡的丹方整理出來才交給他的。”薑墨發誓道。


    “你有這麽好心?”柳雨煙沒好氣道。


    “原來在你眼裏我竟然是那種卑鄙無恥的小人。”薑墨傷心道。


    柳雨煙撇了撇嘴,“我沒這麽說。”


    “但你就是這個意思。”薑墨道。


    “那你給的丹方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柳雨煙問道。


    “真的,比我對你的一片真心還真。”薑墨道。


    柳雨煙無語了。


    這家夥對自己有真心?


    她沉默了一會兒,整理好心情,才繼續說道:“這麽說,你從一開始就打算把丹方交出去了?”


    “嗯。”薑墨點了點頭。


    “理由。”柳雨煙道。


    “大局唄。”薑墨道。


    “真就這麽簡單?”柳雨煙追問道。


    “還是你的懂我。”薑墨笑了笑,解釋道:“大局隻是一方麵,但我真正想說的是這些丹方並不難配製,隻是大家都慣性思維以為老祖宗都沒研究出來的東西,一般人研究不出來,所以才顯得珍貴,但其實老祖宗隻是不屑於研究這些普通丹方,別說濟世堂的那些名醫,隻要肯鑽研,便是咱們醫館的周醫師王醫師也可以配製出合適的丹方。即便咱們今天不交出去,他們也不研究,一旦咱們的產品上市,濟世堂的人也早晚能從丹藥上分析出來。”


    “既然如此,那我何不如趁此機會送一個順水人情。這樣既能加強國醫館和濟世堂的友誼,也能彰顯我們國醫館的大局精神。”


    說到這裏,薑墨的臉上漸漸露出自信地笑容,“更何況,我有把握研究出更多更有用的丹方,咱們現在把濟世堂的嘴養刁了,下一批產品麵市的時候,他們就會習以為常的伸手來要丹方。這就跟養豬差不多,你的新市場計劃就如同一個豬圈,而我的丹方就是飼料,能輕易的吃到飼料,豬還會想著逃離豬圈覓食嗎?”


    “你這個比方是不是打得太過分了點?”柳雨煙道。


    “為了生動形象嘛。”薑墨笑著說。


    柳雨煙的眉頭不但沒有舒展,反而皺得更緊了。


    單從國醫館和濟世堂的競爭關係來看,薑墨這麽做,的確是一步好棋。


    但是從中醫行業的大局來看,這其實是變相地束縛了濟世堂對中醫文化的探究,久而久之,懶惰成性,中醫談何崛起?


    而且,這個局麵的形成有一個必要的條件,就是薑墨本人。


    換句話說,如果國醫館沒了薑墨,那麽這個養豬計劃也就成了空談。


    她是她,他是他,是兩個人,他還是一個沒有理想的人,誰有能保證他一輩子都待在國醫館跟她並肩作戰?


    這些話她想說,可又怕傷了薑墨的心,畢竟目前的他的確是一心為了國醫館在努力。


    “薑墨……”柳雨煙凝重地望著他。


    “怎麽了?我臉上長痘痘了?”薑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這麽英俊,要是長了痘痘還怎麽出門見人啊!


    柳雨煙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會對曹薇秦河傾囊相授的,對嗎?”


    “當然,他們可是我徒弟啊,要是不教好,那不是丟我自己的麵子嘛。”薑墨白了她一眼,疑惑道:“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什麽。”柳雨煙眉頭有所舒展。


    在養豬計劃上薑墨是自私了一點,但他至少還願意把自己會的教給徒弟,這就說明他還沒有自私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隻要自己慢慢開導,應該能把他引迴正途。


    柳雨煙緩緩走出會議室,又突然停步道:“你喜歡什麽顏色?”


    “黑的白的紅的藍的紫的綠的都可以啊!怎麽了?”


    噠噠噠……


    她已經走了。


    “奇奇怪怪,囉囉嗦嗦的,她怎麽了?”薑墨望著她的背影嘀咕了幾句,然後也迴了三樓的研究室。


    這會兒曹薇和秦河還在賭骰。


    看見薑墨走了進來,曹薇連忙捧著錢笑嘻嘻道:“師父,你看,我贏了好多錢。”


    秦河則是一臉的苦相。


    薑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和她手裏的錢。


    現在的富二代零花錢比自己一個月的工資還要多,真是慚愧不已。


    有錢的煩惱薑墨不懂,但是沒錢的煩惱,他深有體會。


    這大概就是曹薇能心無旁騖為了中醫之崛起而努力學習的原因吧!


    “師父,濟世堂的人都走了嗎?”秦河問道。


    “走了。”薑墨答道。


    “結果如何?”秦河好奇道。


    不等薑墨說話,曹薇就站出來說道:“這還用說嗎,咱們師父醫術無雙,全天下也沒幾個敢說醫術比他精湛,更何況是濟世堂呢。師父,我說得對吧?”


    她期待地看著薑墨。


    “就你嘴甜。”薑墨笑道。


    “我就知道,師父肯定不會輸。”曹薇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眼光真好了,居然挑中了一個萬中無一的好師傅。


    薑墨笑了笑,“行了行了,別拍馬屁了,你們練得怎麽樣了?”


    “師父,我已經勉強能聽出來搖過的骰子是幾點了。”曹薇道。


    “你呢?”薑墨望向秦河。


    “我能準確的聽出來。”秦河道。


    “那你還輸這麽多錢。”薑墨沒好氣道。


    “她威脅我輸的。”秦河委屈地指著曹薇。


    薑墨轉頭看了她一眼,“你威脅他了?”


    “誰讓他自己怕秦老頭的,師父,這可不能怪我哦。”曹薇笑著說。


    “曹薇你……”秦河氣鼓鼓地指著她。


    “打住。”薑墨連忙打斷道:“你們青梅竹馬的事情,我不參與,繼續練習吧。”


    “哦……”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薑墨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裏拿出手機後便看到一條微信消息,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決定去跟柳雨煙請個假。


    “師父,你去哪兒?”曹薇問道。


    “關你屁事。”薑墨沒好氣道。


    “火氣這麽大,該不會是女朋友生氣了,趕著去哄吧!”曹薇笑道。


    “……”薑墨無語。


    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麽敏感的嗎?


    “師父,你真的是去見女朋友的?”曹薇追問道。


    “師父我要是有女朋友還能收你這麽好看的女徒弟嗎?”薑墨白眼道。


    曹薇想了想,深以為然道:“這倒也是。”


    “哦,對了,你們明天可以試著練練敲杯聽骰了。”薑墨臨走前說道。


    “知道了,師父慢走。”


    叮咚……


    著急出門的薑墨被門檻絆了一下,險些摔了個狗吃屎。


    “鵝……鵝……鵝……”曹薇掩著嘴大笑:“師父,我都提醒你慢走了,你看你,臉都掉沒了。”


    薑墨沒搭理她,直接衝進了柳雨煙的辦公室,又衝出了國醫館。


    “曹薇,你打聽師父女朋友幹什麽?”秦河疑神疑鬼地問道。


    “關你屁事。”曹薇道。


    不愧是薑墨的首席女弟子,語氣神色都深得真傳。


    “你該不會對師父有什麽想法吧?”秦河直言快語道。


    “秦河,你的思想好齷齪,我好跟你媽媽告你。”


    “……”


    ……


    冰激淩店。


    穿著一條碎花洋裙的她捧著兩隻冰激淩孤零零地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邊。


    他穿過人群,來到她的身邊。


    他沒有說話,她也沒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默默遞了一隻冰激淩給他。


    小嘴吧唧了幾口後,她低下頭,輕聲道:“我要去外地上大學了。”


    他笑著說:“挺好的呀,怎麽滿臉的不開心?”


    她瞥了他一眼。


    賣魚的老趙說,武俠裏有一段叫“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誤終生”。


    說的是女孩子年少時最好不要遇到太驚豔的人,遇到了也要躲得遠遠的。


    所以老趙建議她報了一個距離慶市賊遠的大學。


    可有些東西,不被提起還好,一旦提起,反而有些放不下,甚至更加念念不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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