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裏,樹上的葉子也在秋風中開始凋落。


    躺椅上,李希感歎:原來,不知不覺中在這裏已經待了兩個多月。


    想到這幾天老是在夢裏看到的那個場景,她不知道這是一個預示還是警告。


    夢裏那種被刀捅入身體,疼痛感襲來,以及心中對死亡的恐懼,都是那麽真切。


    她也沒什麽遠大的抱負,更沒什麽難以實現的願望。


    現在是什麽情況呢?難道單單是想活著,就是最難實現的願望了嗎?


    當初說來京城把劇情走完,結果是什麽她都接受。


    可如今她卻是越來越害怕那一天的到來的,如果可以,誰又想死呢。


    這段時間以來,她好像是過得沒心沒肺,但是這何嚐不是一種對現實的逃避。


    “在想什麽?”身後突然有人開口。


    李希嚇了一跳,轉過頭看去,是趙承澤站在後麵。


    “你怎麽來了?”李希迴過頭繼續躺著。


    “大夫怎麽說?”後麵的人沒說話,李希繼續問。


    “說你憂思過慮。”人從後麵走到她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李希聽到這四個字覺得挺神奇的,原來把把脈,問兩個問題就真的能查出來了。


    “所以,你在思什麽?又憂什麽?”趙承澤看著一旁的人輕聲詢問。


    憂什麽思什麽,這讓她怎麽說?


    “誒,問你個事唄。”李希突然起身看向他。


    “要是,你有一天得知自己會死在某個人手裏,你會怎麽做?”李希盯著他看,不想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怎麽會這樣問?”趙承澤不知道她腦袋瓜裏在想什麽,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誒,你別管,你迴答就好。”李希像是非要跟他尋個答案一樣。


    “先下手為強。”趙承澤隻能迴答。


    李希思索了一下這個答案,然後繼續問。


    “那,要是你根本不是那個人的對手呢?”讓她先出手把男主幹掉,別說是她敢不敢殺人,就是她敢,她也沒那個能力把他幹掉好吧。


    “不試一下,怎麽知道不行。”趙承澤對她問的問題越來越不解,不過他還是給出了自己的迴答。


    “行吧。”李希覺得自己就不該多此一問,人家是男主,當然是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所以,你最近就是想這些問題?”趙承澤看著又躺迴去的人問道。


    “算是吧!”李希隨口迴答。


    “你待在我身邊不用考慮這些。”趙承澤想了一下,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啊?他這句話讓人聽著怎麽那麽別扭。


    李希不是沒感受到一旁的目光,但她覺得有點尷尬。


    “那什麽,我還有事。”實在受不了他那目光,李希隻得翻身起來離開。


    看著跑開的人,趙承澤臉色慢慢沉下來。


    原來她不是情智未開,是不願開。


    跑迴屋裏的李希鬆了口氣,其實她也不是沒察覺,這趙承澤對她好像是有點那啥。


    但是,他不是男主嗎?不應該是喜歡女主嗎?


    “王爺。”何尉進來時就看到王爺臉色不太好,說話也小心了些。


    趙承澤收迴目光,看向何尉。


    “聖上讓您進宮。”何尉趕緊匯報。


    趙承澤沒說什麽,起身離開了小院。何尉趕緊跟上。


    趙承澤進到殿內時,皇上正大發雷霆,底下跪著的人都不敢吱聲。


    看來,父皇是看了他遞上的奏折,且已經派人查實了。


    欽天監之前就推算出來了,皇上也下令讓曇州做好防範準備。


    但奈何曇州的官員玩忽職守,將上麵的命令不當迴事。將命令下放後,便不再管後續的進展。


    防範工作當然是耗時耗力的,天氣看著炎熱,誰也不信這天真能下暴雨。


    誰都沒將這事放在心上,但誰也沒想到雨不僅下了,竟然還下了十天十夜。數千民眾房屋倒塌良田被毀,洪水肆虐,數不清的人畜皆喪生於洪災之中。


    等各縣情況傳到州府,州府卻想著如何不讓消息走漏,而且他們還向上麵瞞報。


    麵對那些活下來的災民,州府一開始隻能讓各地官員先將其安撫下來。但麵對流離失所的災民,他們需要的是有食物充饑有住所避寒。


    就州府給出的那點救濟糧當然是不夠的,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就得往京中上報情況,讓京中派人來賑災。


    可一旦將情況上報,他們玩忽職守豈不是馬上就被知曉,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不是一個兩個人的問題,而是涉及負責此事的所有官員都逃不掉。


    所以,當將災情往上匯報時,他們隻能選擇瞞報,隻是說有幾個縣受災情況較為嚴重,其他縣防範到位沒什麽太大損失。


    但是漸漸的,各地災民開始發動暴亂,各縣官員也紛紛開始表示鎮壓不住了。


    文帝聽了探子傳迴來的消息,大發雷霆。


    但此刻不是問罪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災情。


    然而,賑災的人派誰去呢?這樣的情況,光是聽探子來報就可想而知情況有多嚴重。


    隻怕是到了那裏,實際情況隻會更嚴峻,這個燙手山芋誰都不願意接手。


    而且,洪災泛濫後的重建其實還不算難的,最怕的就是瘟疫。古話說: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這才是讓大家避之不及的。


    然而,在商討中,有人在對賑災官員推舉時,不知是誰提了一句永安王。


    接著,大家就開始給永安王戴高帽。說什麽永安王近年來的能力和成績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慢慢迴想起來才發現,這些年來那些難辦的案子都是被扔給永安王接手,而且永安王每次都能解決。


    這位不受皇上待見,沒什麽實權的王爺,就像是皇上手中的劈山斧。雖然不受皇上喜歡,但他依舊是替皇上開山鑿路的一把利斧。


    “老五,你怎麽想?”文帝看著下麵跪了一地的人,然後目光盯著那個從進來就站著不動的人。


    此時,跪著的齊王嘴都要笑歪了。推薦老五,給老五戴高帽的人當然是他的人了。


    老五不是愛處理那些難辦的事嗎?這迴就讓他處理個夠,最好是永遠留在那個地方。


    “一切聽從皇上安排。”趙承澤不緊不慢的迴話。


    文帝聽了他的迴答氣得嘴角直抽抽。就是不會服軟,看他那些個兄弟誰不是避之不及,他倒是一副不擔心無所謂的樣子。


    “稟皇上,臣願請旨隨永安王一同前往曇州賑災。”正當文帝想著讓誰去時,跪著的人中突然有人開口。


    文帝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此人,此人便是今年年初剛提上來的工部侍郎陳延。


    文帝對此人印象倒是挺深刻的,太和三年的榜眼。他當時的答卷讓文帝印象深刻,他的策問中,在對水旱災害這一塊倒是花了大量內容敘述。


    這些年來,文帝對他的風評也是有所耳聞。為官清廉,作風儉樸,就是喜歡獨來獨往,不好與人結交。


    陳延此番話不正是在表明,他就是要永安王一起去賑災嘛。


    迴想到之前監正跟自己說的話,文帝轉頭看向老五。


    “永安王趙承澤,工部侍郎陳延領旨。”文帝突然開口說道。


    “臣接旨。”永安王跪下和陳延一同迴複。


    “朕命你二人兩日內即刻出發前往曇州賑災,陳延為賑災主官,永安王輔助陳延行事。”文帝看著跪下的老五,下完命令便起身離開。


    聽到去賑災的人已經定下,底下的人都鬆了一口氣。接著又開始說起陳延,覺得這真是個榆木腦袋。竟然把事往自己頭上攬,這怕不是想要借此更上一層樓?


    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以為這賑災就像考試一樣,拿著筆在紙上寫出方案。殊不知,這理論和實踐根本不是那麽一迴事。


    還有那五皇子永安王,怎麽就被陳延盯上了,也沒聽說這二人有什麽過節啊!


    本來大家也隻是推薦永安王,誰知道他直接定下永安王。就算是不喜,永安王也是皇上的兒子,隻是想不到皇上竟然真的就讓永安王跟著陳延去。


    “五哥,你這……”晉王趙承騫走過來,也不知道說什麽的好。


    “五弟,你還是去找父皇談談吧。此事真的不是那麽容易的。”三皇子趙承玉也走過來說道。


    “多謝三哥關心,君無戲言。”趙承澤淡淡說道。


    “三哥,父皇都已經下令了。板上釘釘的事,現在去找父皇幹什麽?收迴命令?”四皇子幸災樂禍的走過來。


    “五弟,好好幹。不要辜負了父皇對你的期盼。”四皇子抬手想拍拍趙承澤的肩膀,但被趙承澤躲過去了。


    四皇子不在意的收迴拍空的手,笑著轉身離開。傲什麽!還不是被父皇安排去賑災,那可不是什麽好差事。


    “怎麽說?”文帝聽到人進來,沒有抬頭問道。


    “幾位王爺都去勸五皇子,讓他來找陛下。五皇子隻說,君無戲言。”江公公將皇上離開後,殿中發生的事迴稟道。


    “好一個君無戲言。”文帝停下手中的筆嗤笑一聲。


    “陛下您這是何必呢?”江公公上前給文帝倒了杯茶。


    “他倒是裝得乖,朕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但每次朕提到讓他學著怎麽管理政事,他就開始裝不懂。”說起這個文帝就來氣,那個人人都想爭的位置,他遞到他麵前,他卻一屑不顧!


    “王爺還小,聖上著什麽急。”江公公賠笑說道。


    “小?二十三了。朕像他這般大小時,老四都已經出生了!”文帝嫌棄的說道。


    “民間都說成家立業,我看是該給他定下了。”文帝端起桌上的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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