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義迴到府中,才知道女兒在侯府發生的事。


    他出侯府時,看到女兒的馬車不在,以為是女兒先行迴府了。


    此刻在府中,聽著妻子的哭訴,他也是無能為力。


    “好了,有什麽好哭的。”林老夫人走進來,看到摔了滿地的碎瓷片皺眉說道。


    “母親。”林正義看到母親過來,趕緊過去扶母親坐下。


    “人家侯府也說了,願意負責。是佳宜自己拒絕了。”老夫人在林佳宜迴府後,便收到了侯府老太君遞來的消息。


    她覺得有什麽的,不就是落了個水嗎?這些高門大戶就是喜歡瞎講究。


    “可是,以後宜姐兒還怎麽相看人家。”林夫人經常和那些世家打交道,那些世家最看重的就是女子名節。


    “怎麽,落個水還就嫁不了人了?”老夫人最煩兒媳這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性子。


    “她既然自己拒絕了,那她就是考慮好後果了的。”老夫人看向一旁坐著不說話的孫女。


    “宜姐兒,你可想好了。”老夫人還是開口向她確定。


    “祖母,孫女想好了。孫女和薛家哥哥並沒有什麽感情,這般結下婚事,隻怕會湊成一對怨偶。”林佳宜當然想好了,她這一世的目標隻有趙承澤。


    雖然,現在趙承澤還沒有對她表露出傾心。但她相信,最終他一定會愛上自己的。


    “既然決定了,就沒什麽可鬧的。”老夫人看了眼兒媳說道。


    “三個孩子,哪個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別隻挑著關心挑著疼。”老夫人想到那日可姐兒發生的事,扔下這句話便離開。


    說到林佳可,其實她剛出生時,林夫人對她也是疼愛的。


    可孩子身體柔弱,動不動就生病,大夫也說這孩子不好養活。


    林夫人剛開始還心疼孩子,可時間長了,她的耐心也被孩子這個動不動就生病的身體消磨殆盡。


    孩子生病了,她就得照顧著,什麽也幹不了,哪裏也不能去。


    慢慢的,她開始討厭這個孩子,對這個孩子也不再上心。


    一天,老夫人突然到她屋裏將孩子抱走,說以後孩子就養在她屋裏,孩子能不能養大都是她自己的事。


    那一刻,林夫人隻有一種終於解脫了的感覺。


    她明明已經有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兒,這個健康的女兒帶出門都是人見人誇。於是,她便開始漸漸忘了那個經常生病的孩子。


    直到大女兒丟失,她整天以淚洗麵。突然有一天,看到那個病弱的孩子不知道何時竟然長這麽大了。


    她又開始想要在這個孩子身上尋求安慰,但這個孩子還是病弱,她連帶出門都沒辦法帶出去。


    然後她又想起自己那丟失的大女兒,不知怎麽她竟然有時候心裏會冒出一些想法:要是丟的是這個病弱的女兒就好了。


    林夫人被自己心裏的想法嚇到了,然後她又開始疏遠這個女兒。


    孩子漸漸長大,等她想通了,想要再靠近這個女兒時,女兒早就不願和她親近。


    在她悔恨傷心之際,她那丟失的大女兒又迴來了。她怎能不高興,她隻恨不得將所有虧欠彌補在大女兒身上。


    反正小女兒不願和她親近,大女兒又已經找迴來了,林夫人便不再糾結,隻想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大女兒身上。


    “誒,可姐兒。你說你們姐妹倆今年是怎麽了,都和水犯衝。”迴到自己的院子,老夫人拉著林佳可的手歎息。


    “祖母別擔心了,這不都已經過去了嘛。”林佳可握緊祖母的手說道。


    “你看,同樣是掉水裏,她怎麽不知道來心疼關心一下你。”老夫人憐惜的摸著林佳可的頭歎氣,那個兒媳她也是沒辦法。


    “我有祖母就夠了啊。”林佳可說完將頭靠在祖母肩上。


    “可祖母還能陪你多久呢?”老夫人是怕自己走後,孩子沒人疼。


    “祖母說什麽呢。祖母要長命百歲的。”林佳可抬起頭佯裝生氣的皺起眉頭。


    “好好好,祖母努力長命百歲。”老夫人笑著安撫。


    “誒,你還沒告訴祖母那日救你上來的人是誰呢?”老夫人突然想起。


    那日夜裏,林佳可突然發熱,小禾過來稟報。


    她讓人趕緊去請了大夫,忙了大半宿這孩子身上的熱才退下。


    明明這孩子已經很久沒生病了,這突然發熱,肯定是發生了什麽。


    經她詢問,小禾才將白日裏孫女掉水裏的事告訴她。


    小禾說,可兒姐不讓告訴她,是因為怕她擔心。


    “是晉王身邊的一個婢女。”林佳可後麵讓小禾去打聽了,當日那個男子是晉王。


    而那兩名女子是跟著晉王一起的,當時她們急著離開時,還說怕主子等著急。


    她想,她們應該是晉王的婢女。隻是她還不是很確定,救她的那個姑娘到底是不是婢女。


    那女子雖穿著婢女的衣服,但跟她一起的另一個婢女又叫她姑娘。


    但這些都不必跟祖母說,祖母隻需要安安心心的就好。


    “既然人家出手幫忙,是該好好謝謝人家。”老夫人思索著。


    “祖母說的是。”林佳可迴話。


    “這份恩情,咱們不能失了禮數。”老夫人囑咐,林佳可點點頭。


    隻是,後來她讓小禾王晉王府遞消息時,晉王府說府上沒這麽一位丫鬟。


    這些都不必告訴祖母,她會自己處理好。


    “小姐,還好當初你掉水裏時,是被那個女子給救了。”迴到林佳可的小院,小禾在一旁感慨。


    現在迴想起來,若是小姐當日也如大小姐這般,被男子救起。她簡直不敢去想。


    “男子救的還是女子救的又怎樣呢?”林佳可將藥喝下說道。


    “男子救人是救,女子救人也是救。明明都是救人,為何女子被男子救起,就是失了名節。救人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怎麽就和名節掛鉤了。”林佳可覺得這世道真是奇怪,明明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救著救著,怎麽還關乎到名節上去了。


    “但是,世道就是如此啊。”小禾不懂那些,但她知道,在這世道女子名節是多麽重要。


    尤其是像小姐這樣的人,名節可關乎到以後找夫家呢。


    “小姐,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嫁什麽樣的郎君?”小禾捧著臉好奇的問。


    “嫁人?我才不嫁人,我隻想有機會,我就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林佳可躺在床上幻想著。


    她想看看河水是怎樣流過,看看馬兒是怎樣奔跑,看看船是怎樣在水上行走……


    太多太多她想去看的了,如果可以的話。


    想起兩年前的元宵節,她背著所有人偷偷溜出過府。


    她終於看到了話本裏描述的元宵燈會,果真是好看極了。


    當時,她還遇到了壞人,還好出現了一個戴麵具的男子救了她。


    男子聽說她從來沒看過燈會後很是震驚,然後他便帶著她逛了好久。


    直到她身體開始堅持不住,他才將她送迴了家。


    迴去後,她便大病了一場。祖母知道她偷跑出去後很生氣,狠狠罰了小禾。


    其實,她偷跑出去小禾並不知道。但小禾卻因此受罰,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想過偷偷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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