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宮。


    後土仰頭麵向空中,隻見一氣墜散,她俯身拜道:“界王所言,下官記下了。”


    接著,她喚來侍衛,端著雙手吩咐道:“去炎門,召冷飛及其弟子進宮,本妃要見他們。”


    侍衛拜地領命,隨後即刻出發而去。


    ………


    城北數十裏外,一片連營之間燈火通明,照的黑夜猶如白晝。


    時不時有一波又一波士兵模樣的人趕來此處,然後進入到營寨中最大的那間營帳裏去。


    帳中,左右序列幾乎已經坐滿,單是兩則的第一列,就約摸有十幾人左右,在他們身後,還有第二列、第三列。


    整個帳內大大小小等級的武將、尉長們,就足足有五十餘人。而這些人所掌管的,幾乎就是人界半數的兵力了。


    這時,有人拉開營帳簾幕,他先是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略微愣了一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後,直直的走向前去,在左序首座端坐下來。


    等他坐下後,斜對麵有一個人開口譏諷道:“趙將軍所駐守的潁城,應該是距離這裏最近的一個了吧?怎麽來的卻是最後一位,您不會是故意擺架子,讓吾等在這裏等候吧?”


    趙乘撇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微笑道:“花將軍這話似乎是在有意針對趙某。怎麽,我可有何處得罪了你花將軍?”


    花葬急忙擺手解釋道:“沒有沒有,在下豈敢對前輩您有不敬之意,隻是隨口一問罷了。畢竟在場的,可是有人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隨後,他掃視著帳內略有深意的笑了笑。


    趙乘一邊將佩劍解下,重重的拍在桌案旁,一邊厲聲說道:“湯城持大將軍令召集眾將於卯時參會,趙某並非來遲,諸位將軍,氣在何處啊?”


    帳中,有人冷哼一聲。


    趙乘循聲望去,卻未能辨出是何人發出的聲音。


    正當此時,卯時號響,湯城拉開簾幕,走了進來。


    他路過趙乘身邊時,刻意停了一下,衝他拱拱手,點頭示意。


    後者捧手迴去,然後用餘光看著湯城在正中高座上坐下。


    趙乘雖心有不忿,可還是竭力克製著自己,沒有表現過多不滿。


    “敢問湯將軍,您這麽著急動用大將軍的權力,將我們諸位召集至此,究竟是為了何事啊?”座序間,一名將軍捧手問道。


    湯城看向他,此人名叫徐逢,是林城軍的將軍,在軍中頗有名望,是能夠統領著一方城軍的人物。


    “自然是為了墨軒一事。”湯城看著他迴答道,然後掃視著帳內的每一個人,繼續說道:“想必諸位將軍也都聽說了,前幾日在龍征北的宴會上,墨軒又出現了。這不僅禍害了中洲的安定,還屢屢將我們中洲軍隊的顏麵肆意踐踏,可謂囂張至極。”


    “大將軍率軍征戰在外,吾等雖為屬下,卻畢竟都是統領著各方城軍的將軍,自當為中洲而戰,吾意……”


    還沒等湯城說完,座下又有一人開口道:“將軍雄心壯誌,令吾倍感佩服。既然將軍有意剿滅墨軒,那大可放心率城北軍出征,後方……一切有我們鎮守。”


    原本的主意被人打斷,湯城一時語塞,呆愣了片刻。


    見狀,座序偏下的方位,邶風笑了一下,聲音不大,卻將每個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他不慌不忙的站起身,踱步走向中間,看向說話那人道:“陸桓將軍此言真是令人倍感欣慰,邶某不得不讚歎我中洲各城軍之間的團結,有您這句話,出征的將軍,也大可安心出戰了。”


    陸桓輕撇了邶風了一眼,然後冷哼一聲。他自然知道姬川這左、右將軍兩人心中打的什麽算盤,借用大將軍之名,調遣他們這些並非姬川一手提拔的城軍出戰,無論輸贏,對於姬川來說,這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邶風沒有在意他的輕蔑,畢竟自己雖然名義上與湯城齊名,是大將軍的右副將,可他邶風手下,卻並沒有掌管任何一支城軍,被人輕視,也是理所當然的。


    邶風用手迎向湯城,向眾人解釋道:“諸位也都知道,可惜邶某手下並未掌軍。況且此時,大將軍班師在即,湯城將軍即便有心剿賊,城北軍在此時此刻也是調動不得的。所以……今日召開此會,請諸位將軍遠道而來,便是希望諸位將軍能有人主動請纓,率軍進取昌城,替大將軍,替中洲解決此餘禍。來日大將軍迴都,必是一番獎讚。”


    一聽這話,左列首序的趙乘目光一亮,似有舉手之意。


    身旁的陸桓急忙製止了他,率先起身說道:“可我聽說,湯將軍前幾日派出了二十名尉長潛入有熊誅殺墨軒,至今卻一人未歸。此事……可有真假?”


    湯城看了一眼邶風,然後點了點頭。


    帳內,突然炸開了鍋。


    “二十名尉長?難道說……”


    “怎麽可能!湯將軍,您這是戲言吧?二十名尉長,試問天下有何人能以一己之力打敗二十名尉長?”


    座下,幾乎所有人同時將目光集中在了湯城身上,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他們都對此事略有耳聞,可對事件的真假,卻又都心存懷疑。


    湯城略微垂首,心中有些膽怯。


    “他們……確實沒了音訊,甚至到現在為止,屍首都並未找到。”


    聽了這話,邶風暗歎一口氣,心中直罵湯城太過耿直,這種事情怎麽能如實交代?


    “竟然是真的……”


    “難道說……這些年墨軒的實力又有精進?”


    “二十名尉長……屍骨未存,這絕不可能!絕不可能是墨軒一人所為!人道怎麽可能有這樣的能力?”


    正當帳中議論紛紛,群情激奮之時。


    座序中遲遲沒有開口的楊無夜突然一拍桌案,站了起來。


    “沒錯!”


    他朗叫一聲,使營帳內的嘈雜聲停了下來。


    楊無夜端起自己受傷的手臂,然後示意給大家看,一邊說道:“人道是絕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實力的。楊某親眼所見,墨軒豢養了一批紅衣組織,那是一批……比鬼麵人更加可怕的隊伍。因為……他們就是鬼!”


    “鬼?你是指魂界嗎?”林城軍將領徐逢問楊無夜道。


    “正是。諸位也都知道,六界之間早有明確規定,非界王允諾,不得私自跨界。可如今墨軒竟然將魂界人帶到了人界,企圖借用他們的力量,來實現他那謀逆五洲的計劃。此等狼子野心,禽獸不如的行為,諸位將軍,我們身為中洲的將士,自當背負起這個責任,將墨軒這個餘禍,徹底剿除!”


    對於他這一番發言,邶風甚為滿意,暗歎姬川總算留下了個有腦子的人在家裏。


    說著,楊無夜請身上前,向湯城請命道:“四援軍將軍楊無夜,自願率軍開赴西洲,替五洲徹底鏟除墨軒!”


    湯城蹙了蹙眉,他與邶風原本的計劃,是策使趙乘、徐逢、陸桓等人出征,楊無夜此番攪局,很有可能使得最後,令姬川本部的實力耗損。


    “咳咳。”邶風輕咳兩聲。


    湯城抬頭看了他一眼,見後者衝他暗自點了點頭。


    收到邶風的暗示,湯城正色道:“楊將軍心懷天下,勇氣可嘉。湯某,代大將軍準了。”


    說完,趁楊無夜還未歸座之前,邶風開口道:“楊將軍忠武雙全,著實令在下佩服。隻是這墨軒……我太過了解他了。單論實力而言,楊將軍與他不相上下,這點,我並不顧慮。論兵力,楊將軍亦不輸他。隻是……當年的東君用兵有多麽的精妙,諸位也都多少知曉,身為東君兒子的墨軒,頗得其父才能。所以邶某認為,需從眾將軍中,再挑選出一位,與楊將軍齊頭並進、互補長短,如此,方能致勝。”


    此話一出,陸桓嘴角一咧,輕蔑的笑了一下。然後他向趙乘暗遞了一下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可沒成想,另一邊的徐逢卻被邶風、楊無夜二人的發言點燃了鬥誌。


    當陸桓發現想要製止時,已經晚了。


    徐逢拍案起身,來到中間請命道:“林城軍徐逢,亦願往剿賊。”


    湯城眼睛一亮,他看向邶風,後者輕輕的眨了眨眼。


    湯城愉悅的笑道:“徐將軍在軍中的威名,湯某一直略有耳聞,有您出馬的話,想必此戰一定可以勝利!”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選定軍隊已經結束的時候,花葬突然起身。


    “兩大城軍應戰,這等場麵可真是不多見。在下想一同前往,親眼見識兩位將軍的神勇,隨城軍花葬,請命,願與兩位將軍一同前往。”


    “既有花將軍助陣楊將軍,我看,也已足夠對付墨軒了。徐逢,你就不要強出頭,與兩位將軍爭功了,快快迴來坐下。”見有人爭功,陸桓急忙開口喚徐逢迴來。


    “遠征之軍,路遠而變數多,互相之間可以照應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邶風解釋道。


    “花將軍出身萬花穀,未從軍前,就已在門中頗有名聲,況且還是聖妃當年親自排選出的,人界最頂尖的年輕一輩的十三聖騎之一。有花將軍與四援軍一同,足矣。”說著,陸桓再次向徐逢使眼色。


    “好了,不要爭執了。我意已決,來人,持將印!”


    湯城雖不善算計,卻終歸不是沒有腦子。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怎麽可能再給陸桓開脫的機會,他不容分說的喚手下士卒呈來三枚出征將令,一一分發給三人。


    “此去西洲,借道過關的請示,我會即刻派人送達白帝宮,與白帝知曉。望三位將軍,能秉持今日為君為民,一心懲逆的決心。湯某在此,恭候三位將軍凱旋!”


    說著,湯城深拜一躬。


    座下,陸桓憤恨的一拍大腿,低聲對趙乘說道:“徐逢終究還是進了他們的套了。”


    “此話究竟何意?”從一開始,趙乘就沒有搞明白陸桓的意途。


    “若當真是大功一件,哪裏還輪得到我們這些城軍啊……此行,徐逢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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