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熾烈的火。


    風吹過,火焰搖曳,人臉陰影變幻。


    周元看著在場眾人,輕笑道:“難道我的話很缺乏說服力嗎?”


    “我想你們還沒有明白我真正在說什麽。”


    “胡彪,你迴去問問黑山派的頭頭,他們到底是想我周元活,還是想我周元死。”


    “你把這個搞清楚了,之後對付我,才有真正的方向。”


    胡彪愣在原地,一時間有些懵逼。


    什麽?難道師父不是想殺周元嗎?


    他腦子都糊塗了。


    周元繼續道:“大護法,輸了就認,有黑山派幫忙,在之後的鬥爭中,你還是有發揮作用的時候的。”


    “先保全護法隊,然後和胡彪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麽走,金烏亭法會要不要參與,怎麽參與,有什麽彩頭。”


    “你把這些事情想清楚,才知道自己的定位,才明白到底該怎麽去贏。”


    “你們兩個啊,這點小事還需要我來教嗎?”


    大護法深深看了周元一眼,道:“把護法團留下,老僧放你離開。”


    周元道:“三十四個人,你隻能選十七個,剩下的在金烏亭法會之後給你。”


    “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大護法,你也別說我周元小氣,這十七個人,我讓你自己挑。”


    大護法沉默了很久,才長長出了口氣。


    他大步走上前來,直接把十七個人連續點完。


    “就他們了!但剩下的!你也必須保證安全!”


    周元點頭道:“沒問題!章飛,把大護法點的人留下,剩下的全部給他。”


    大護法當時就急了,大聲道:“我點的是要放的!”


    周元道:“我以為你點的是要留給我的…哎呀都差不多吧,章飛,按我說的做。”


    這一刻,大護法想要破罐子破摔了。


    他真恨不得直接殺過去,跟周元拚個你死我活。


    但恍然間,周元已經把剩下的十七個護法給趕了過來。


    這些護法站在原地,宛如行屍走肉,一個個鼻孔冒著黑水,看樣子中毒很深。


    “給他們解毒!”


    大護法大怒出聲。


    周元道:“我們離開寺廟的那一刻,自然也就是他們恢複正常那一刻。”


    大護法道:“老僧堅決不再信你!”


    他一把抓起一個護法,內力探了進去,當即皺起了眉頭。


    很快,他猛然看向周元,道:“你手底下有苗寨的人?這麽狠辣的蠱術,真是和當年那兩個老太婆一模一樣啊!”


    周元笑道:“噢,大護法還去過苗寨啊,你那時候戰功如何啊?”


    大護法哼道:“蠱蟲不過是邪惡之術,老僧佛法護體,自然出不了事,那個老太婆命太大,硬是耽誤了我三天時間。”


    小影已經忍不住超前走了,卻被晨曦一把拉住。


    周元的笑容變得冰冷,緩緩道:“話說完了,讓路吧,準備後日金烏亭法會。”


    “你們最好想清楚對策,把信寄到絲綢作坊來。”


    說完話,周元便沉聲道:“走!章飛開路!”


    章飛拿起燧發銃,朝天開了一槍,巨響震得眾人後退。


    數十個神雀探子都拿著燧發銃,齊齊對著前方。


    胡彪咬著牙,最終擺手道:“讓路!”


    周元帶著內廷司眾人,就這麽大搖大擺走出了金頂寺。


    天地似乎都寂靜了。


    胡彪歎了口氣,道:“大護法,我們這一戰,敗的真是恥辱。”


    大護法道:“所以呢?所以你為什麽沒給我周元是絕世高手的情報?否則事情會這麽難?”


    “另外你們黑山派到底站哪邊,難道你們已經打算投降了?”


    “迴去好好問問你師父,他到底怎麽想的。”


    話音剛落,他身旁的十七個護法紛紛慘叫了起來,一個個躺在了地上,張大了嘴。


    漆黑的小蟲從他們的口鼻之中飛出,隨著他們的抽搐,飛上天空。


    大護法冷哼一聲,大袖一揮,將這些蠱蟲直接打滅。


    他沉聲道:“金烏亭法會!你也去問問!”


    “這是周元在挑戰,但不知道他具體要做什麽,你們黑山派該有情報的。”


    看著逐漸恢複的護法團和尚,胡彪最終點頭道:“我這就去問師父,明天爭取你們見個麵。”


    胡彪也發現,黑山派的態度,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堅定。


    他們對周元,似乎還有一些心軟和猶豫。


    大護法道:“金烏亭法會的重點,不在於法會,在於法會之外的事。”


    “這一次的周元,不過是為了救人,耍了個小聰明。之後,才是真正的政治鬥爭,他肯定有很多目的。”


    胡彪點了點頭,帶著人撤出了金頂寺。


    吹著深夜的冷風,他一時間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敗。


    知道周元在金頂寺了,為什麽不派軍隊圍殺?


    他七八十個火銃手,擋得住數千大軍?


    可偏偏師父沒有那麽做,而是隻派出了兩百多人。


    難道黑山派內部和葉爾羌王室,真的都不想殺周元?


    亦或者,周元的臥底已經到了極高的位置,影響到了這一次的決策?


    換個說法——我師父是周元的人?


    胡彪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要壞掉了。


    他顧不得時間晚不晚,直接衝到了師父那邊,把老頭子喊了起來。


    “師父!”


    胡彪沉聲道:“周元跑了!金頂寺沒能困住他!”


    “他手底下有七八十號人,全部都有燧發銃,我二百號人拚不過啊!”


    “師父,為什麽我們不派大軍圍剿啊!”


    “難道我們真的不殺周元嗎?”


    老頭子看向自己的徒弟,緩緩歎道:“你大晚上跑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問題?”


    胡彪道:“弟子不一直在做這件事嗎!”


    老頭子攥了攥拳頭,道:“如果你連這個都想不通,那你不適合參與這場鬥爭。”


    胡彪愣住了。


    他喃喃道:“師父,難道…您真是周元臥底?”


    老頭子低下了頭,左顧右盼,找到了拐杖。


    然後一拐杖砸了過去,打的胡彪直接跪倒在地。


    “愚蠢!何其愚蠢!”


    老頭子大吼道:“你簡直是蠢到極致!”


    “無論我們是不是要殺周元!都不影響圍剿他!因為就算不殺,也要活捉,用來談條件,懂嗎!”


    “所以為什麽我沒出手?為什麽隻給你二百人?你用腦子想一想好不好!”


    “你把全城都搜了個遍,連王公大臣都的府邸都沒放過,找到周元了嗎?”


    “人家現在突然又冒出來了,說明什麽?說明他就在城裏藏著!”


    “還有哪一家沒找,你心裏沒數嗎!”


    胡彪愣了好久,才突然驚聲道:“伊爾莊園!他之前藏在伊爾莊園!”


    “廢話!”


    老頭子拉開了抽屜,直接把一張紙扔到他臉上,大聲道:“你自己看!”


    胡彪打開信一看,隻見上麵赫然寫著:“久聞大名,不曾相見,老前輩為黑山派之掌學,想必很清楚這一戰的性質。”


    “說到底就是規則內玩一玩,鬥一鬥,看誰退步,看誰妥協。”


    “不過我周元重感情,內廷司裏邊有我在乎的人,我要去金頂寺救人。”


    “那些個僧侶不是我的對手,但你們黑山派人多勢眾,我還是打個招唿比較好。”


    “這一次金頂寺,你不能派太多人來圍堵,隨便意思一下就好。”


    “否則,我就把雪桑夫人的腦袋,送到你們黑山派來,讓你們自己去跟司馬依解釋。”


    看完這封信,胡彪有些愣住了。


    他瞪眼道:“什麽時候送來的?”


    老頭子歎息道:“今天下午,這意味著,我必須要把精力花在伊爾莊園那邊,保證雪桑夫人的安全。”


    “周元很清楚,所以他伊爾莊園那邊已經沒人了,我拿下了伊爾莊園,他救出了內廷司執官,算是做了個交換。”


    說到這裏,他無奈搖頭,道:“學著點吧,人家早就把我們算得死死的了,這個人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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