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元帥,我們的先頭騎兵探子有發現,疑似有沙皇國的騎兵探子埋伏,他們應該注意到我們的動向了。”


    聽到稟告,周元揮了揮手,道:“去吧,明白了。”


    王雄低聲道:“這是不可避免的,對手不是蠢貨,肯定會先派人查探沈州的情況,再往西來截我們。”


    周元道:“距離沈州還有多遠?”


    王雄看了看地圖,道:“大約二百四十裏路。”


    周元沉思了片刻,才歎息道:“就算是星夜不停,也起碼需要一天半,而且馬匹和戰士都頂不住。”


    王雄道:“但對方也未必已經到了沈州,我們再逼緊一點,再把對方的時間壓縮一點,能減少很多傷亡。”


    周元點了點頭,道:“傳令吧,休整一個時辰,補充食物和體力,接下來就是狂奔了。”


    “要把軍令傳下去,到了沈州之後,不得濫殺無辜,不得欺壓百姓,配合發放糧食,照顧傷員,修繕房屋,恢複秩序。”


    王雄當即領命,但還是有些疑惑:“節帥,那建州…”


    周元擺手不語。


    王雄走後,戴思才拉了拉周元的手,道:“這塞子我拔不開…我要喝水…”


    周元把水袋的塞子拔開,遞到她的手上,輕笑道:“戴思,戰爭的感覺如何?”


    戴思猛喝了好幾口,才喘著粗氣道:“累,疲倦,睡不著也沒時間睡,反正就是苦。”


    周元笑道:“戰爭最苦的可不是疲倦,而是麻木。”


    戴思道:“什麽意思?”


    周元低聲道:“人命很賤,同類連豬狗都不如,全部在你麵前倒下,一個接著一個。”


    “慢慢的,你會不把人命當一迴事,你會變得麻木且殘酷。”


    戴思歪著頭看向周元,道:“可是你經曆了這麽多次戰爭,卻並沒有變成麻木殘酷的人,你比大多數的武將戾氣更少,更溫和。”


    周元愣了一下,臉上的笑意藏不住了,他呢喃道:“因為幾乎每一場戰爭,聖母都陪在我的身邊,她是我的錨,守住了我的人性。”


    他看著戴思說道:“在我講提燈女神的故事時,凝月有了巨大的感觸,找到了自己的路。但曲靈卻完全沒感覺,因為她已經很成熟了,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而你和蒹葭,都是迷惘的,心中有著淡淡的空虛,不是嗎?”


    戴思嚇了一跳,幹笑了兩聲,卻不敢迴答。


    她沒想到周元竟然這麽敏銳,能察覺到她心中的不適。


    周元繼續道:“蒹葭的路,其實在於守護。她還沒有真正認識到,自己在守護什麽東西。”


    “而你,戴思,你知道你的路為什麽是迷茫的嗎?”


    戴思沉默了片刻,才道:“好吧,我承認在那一刻我是迷茫的,心裏空落落的。”


    “但我並不是傲慢之人,跟著你我就是想學習一些東西,希望你告訴我,我一定虛心接受。”


    周元輕聲道:“在於心。”


    他伸出手,輕輕按住了戴思的心。


    戴思身體一顫,臉色頓時紅了大片,結巴道:“心…心怎麽…怎麽了?”


    周元正色道:“你在海上長大,跟著母親流浪,見過很多東西,讀過很多書。”


    “你知道一個人該走哪裏去,遇到事該做什麽選擇,但是…你的心被壓住了。”


    戴思道:“是的,被你的手壓住了,啊…王爺,我希望學到的是真正的知識,而不是你高超的手藝。”


    她媚眼如絲,卻又含著羞澀,恰好是西方姑娘既大膽又青澀的時期。


    她渴望一些東西,但又忍不住矜持。


    周元道:“你想歪了,我的意思是,你的經曆導致你…用利益壓住了情感,以至於獲得了很多東西,卻依舊空虛。”


    “我這麽做,是勾起你的情感,讓你認識到,人不是為了利益而活,是為了自己本身。”


    戴思喘著氣,忍不住按住了他的手,無力地說道:“我看過很多書,大部分都是關於利益的,但也有淑女不該看的東西…啊……你這是勾起我的欲望,而非感情。”


    她已經坐不住了,軟軟倒在周元的懷裏,吐氣如蘭:“你一定要在講道理的時候,做這樣的事嗎?倒不如專心一點。”


    周元點頭道:“這個意見好,那我不說了。”


    他輕輕一擠,用中指和食指的指縫,夾住了自然生長的珠寶。


    戴思輕唿了一聲,趴在周元的肩頭,呢喃道:“我是說,專心講道理…”


    周元道:“我講不過你,你的道理太大了,規模堪比彩霓。”


    話音剛落,王雄就急匆匆跑了過來,大聲道:“節帥,我們打探到…啊咳咳…”


    他連忙捂住眼睛,手指著張開露出眼球,說道:“節帥你繼續,我什麽都沒看到。”


    “去你娘的。”


    周元把戴思扶到一旁坐著,然後說道:“什麽事?”


    王雄嘿嘿一笑,道:“來了個探子,說要見你,曲夫人的人。”


    “哦?”


    周元站了起來,朝前看去,頓時大笑道:“哎呀鬆山子道長,好久不見了,近來胖了啊,日子過得好啊!”


    鬆山子幹咳了兩聲,下馬恭恭敬敬說道:“參見王爺,曲夫人已經完成了糧食的收購與囤積,並且沈州的民族融合根基,已經夯實。”


    “現在皇太極成了罪人,完顏黛嬋上位,得到了全城的支持,女真八旗都聽她的了。”


    周元當即拍手道:“好好好!玩歸玩鬧歸鬧,曲丫頭辦事到底還是牢靠!”


    鬆山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曲夫人還說了…”


    他看了四周一眼。


    王雄連忙捂住耳朵,大聲道:“現在的聽不到了。”


    周元低聲道:“真的?”


    “真的。”


    他下意識迴答,然後轉頭就跑。


    周元呸了一聲,才道:“說吧!”


    鬆山子壓著聲音道:“曲夫人說,這次虧了八十萬銀子,他要王爺賠償。”


    “條件是…小洋馬的初次權…”


    戴思抬起頭來,慢慢瞪大了眼。


    周元瞪眼道:“她休想!她就是欠打!”


    鬆山子抱拳道:“貧道先迴去複命了,王爺,告退。”


    他上了馬,往前走了幾步,越想越不對,突然迴頭道:“王爺,馬…也可以嗎?外國的馬要小一些嗎?”


    周元四周看了一眼,撿起了一塊石頭,直接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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