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之中,白家的男男女女都在哭,隻有白敬塘等寥寥幾人還撐得住,但也是麵色慘白,眼神呆滯了。


    他們想過自己的結局,殺頭,或者流放,但卻從來沒想到會被誅九族。


    前者隻是他白敬塘一支罷了,反正衢州、湖州老家還有幾支旁係,一直管著田莊和祖宅,也沒有參與販鹽。


    但這勾連無生教,攻打縣衙的造反大罪,他白敬塘是真的怕了啊,所有的旁係支係全部殺幹淨啊。


    他白敬塘就算是死,也無顏麵對地下的列祖列宗啊。


    “參見大人!”


    所有的獄卒都跪了下來,也讓白家的人如夢初醒,紛紛跪了下去。


    周元隻帶著李玉婠,緩步來到牢房門前。


    他冷漠地看著白敬塘,緩緩歎了口氣,才道:“白家主,你真令我失望。”


    白敬塘抬起頭來,哽咽道:“國公爺,饒命啊,白家不能被誅九族啊,我們真的是冤枉的啊!”


    周元道:“你們這些年貪汙、走私,犯了無數的罪,但怎麽判,也就是本官一句話的事。”


    “昨晚所謂的刺殺,不過是一個小姑娘內心恐懼和偏激的鬧劇罷了,本官也不至於當真。”


    “況且昨晚…她們姐妹**協力,把我伺候得很好,我很滿足…”


    當著白家的麵說這種話,自然讓眾人無地自容,但也察覺到了希望的曙光。


    白敬塘連忙道:“國公爺,請看在冰兒和雪兒的侍奉上,求您…”


    周元直接打斷道:“不可能了!”


    “她們的確把我伺候得很舒服,我也的確打算放你們一馬,全家判個流放瓊州,沿路打個招唿,自然也沒人敢動你們。”


    “到了瓊州,朝廷要在那邊開發鹽礦,你們還可以戴罪立功,等本官打敗了佛朗機人,收迴了濠鏡,陛下大赦天下,你們也就被赦免了。”


    “昨晚我想了一晚上,路都給你們鋪好了,最多三五年而已,這也算是給白冰白雪兩個丫頭的迴報。”


    “可你白敬塘!偏偏要去碰無生教!”


    “你難道不知道無生教是什麽東西嗎?那是陛下的心頭之患啊!就算是我!也袒護不了你了!”


    “你們白家所有人,包括衢州、湖州那幾個支係,沒有一個能活。”


    “造反大罪,誅滅九族,沒有人可以例外。”


    “別說你白家隻是商人,就算你們是朝廷勳貴、皇親國戚,都免不了砍頭。”


    聽到這裏,白敬塘已經無力地靠在牆上,不禁嚎啕大哭。


    他這才發現,他的美人計真的成功了。


    但這一切,卻又被他葬送了。


    非但葬送了,而且這次還是誅滅九族。


    他這一哭,白家所有人都跟著哭了起來,一時間場麵淒慘無比。


    李玉婠看到這一幕,都不禁按住了額頭,心中苦笑。


    我無生教真的就那麽可怕麽?誰都沾不得?


    周元道:“我身為欽差大臣,節製三省,總督軍政大權,持天子劍代天巡狩,有責任對造反的白家立刻進行處理。”


    “本官已經下令,出動揚州守備營一千兵馬,分兩批前往衢州和湖州,捉拿白家其他支係。”


    “布政司戶籍統計,白家各係加起來,共八十四人,包括家丁奴仆、店鋪掌櫃等一切閑雜人等,共計三百七十七人。”


    “他們會在五日之內,被押解至揚州,接受審判。”


    “今天是五月二十六,算算時間,六月初三吧,那是個好日子。”


    “本官送你們三百七十七人上路。”


    說完話,周元轉頭就走。


    而白敬塘已經是哭喊出聲:“國公爺!饒命啊!高抬貴手啊!”


    “我們願意配合您調查私鹽,我們還有價值啊!”


    “您也不忍心殺了白雪和白冰啊!”


    周元置若罔聞,大步離去。


    李玉婠跟在他身後,低聲道:“你瞧把人嚇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周元笑道:“如果不這樣,對方很難和我們合作。”


    “白家其實是心存僥幸的,他們總以為許家會派人救他們,畢竟許家後台硬,能說上話。”


    “隻要拖一段時間,朝廷的壓力給到我,他們白家也許就活過來了。”


    “今天我算是把他其他的念頭徹底斬斷了,畢竟誰都不敢和造反的人搭上關係。”


    李玉婠道:“下一步怎麽說?”


    周元道:“花幾天時間,把白家的財產收納起來,統計數額。”


    “等差不多白家其他旁係的人到了,白敬塘也徹底崩潰了。”


    “那時候咱們想問什麽,他就會迴答什麽。”


    “有白家助力,我們就有線索突破其他家族的防線了。”


    “另外,揚州府衙絕對有問題,也要逐步解決。”


    說到這裏,他不禁苦笑道:“我還是更喜歡打仗,查案要顧及的東西太多了,我不能完全不按章法,否則陛下那邊承受不住壓力。”


    李玉婠想了想,才道:“你在江南之行中,暴露的底牌有點多,不怕那位女皇瞎想嗎?”


    周元緩緩道:“看她怎麽想吧,說實話,我希望她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李玉婠道:“如果她不讓你失望呢?”


    周元道:“那我做權臣。”


    “如果讓你失望了呢。”


    周元並沒有迴答李玉婠的話,隻是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道:“白家的進展還算順利,我該休息一下了,走,去調戲一下那對雙胞胎。”


    李玉婠撇了撇嘴,道:“我就知道你忘不了這個,畢竟那麽大。”


    周元一陣汗顏,苦笑道:“你就不要調侃我了,她們是我和白家之間很好的潤滑劑,我要對白家剛,也要對她們柔,這才能讓白家在絕望的盡頭,又敢保持一點點對希望的奢望。”


    “否則,人家直接破罐子破摔了,我又怎麽辦?”


    李玉婠道:“不用解釋這麽多,我跟著你這麽長時間了,我對你了解得很。”


    周元看向她,瞪眼道:“我看是你對我誤會很深。”


    “不,一點都不深。”


    李玉婠輕笑道:“你啊,正事做得很好,品質也很好,但好色這方麵,你也從來不含糊。”


    “當然了,你很會找理由,口口聲聲都是為了大事,隻是在辦大事的時候,把這些小事也辦了。”


    周元黑著臉不說話。


    李玉婠則是戳了戳他的腰,笑道:“生氣了?被我說中心坎,破防了?”


    周元狠狠瞪了她一眼,隨即搖頭笑道:“食色性也,聖人之言,我何愧之有?況且本人靠的不是權勢和欺壓,靠的是這張帥氣的臉。”


    “呸!我看你是不要臉。”


    李玉婠罵他,卻主動挽住了他的手,小聲道:“不要臉的周大人,你是什麽時候偷走我的心的?”


    周元嘟囔道:“那誰知道,或許就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在臨安府的魁星坊,你就被本人的氣場深深迷住。”


    李玉婠卻道:“才不是呢,是北上草原的時候,在冰天雪地裏。”


    周元道:“那時候所有人都凍傻了,你還有心情想感情?真不愧是高手。”


    李玉婠卻是目光幽幽,喃喃道:“即使在那麽艱苦的時候,你都保持著堅韌、鎮定、理智,你不抱怨天氣,不抱怨命運,不抱怨一切,隻是想盡辦法,讓困難迎刃而解。”


    “如果一定要總結的話,那時候的你,雖然不是最風光的時候,卻是男人的魅力最凸顯的時候。”


    “周元,那時候你就把我的心偷走了。”


    她眯著眼,嘴角勾起,臉上有著甜甜的笑意:“小男人,命運真是奇怪,讓我遇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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