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大晉皇宮。


    經過幾天的忍耐,福王終於忍不下去了,那一場爆炸的威力是足夠的,完顏黛嬋也明確說官妙善已經死了,事實已經注定,莊玄樸到底是怎麽想的?


    她寧願官妙善屍體腐爛,也要強行拖延自己上位的日期嗎?這顯然不合理啊。


    難道官妙善根本沒死?這幾乎又不可能。


    福王受夠了這樣的猜測,幹脆以探望陛下為理由,召集了皇室宗親和文武百官全部來到紫微宮。


    麵對禁軍的嚴密把守,福王沉聲道:“皇室宗親、滿朝文武皆在此地,我們有理由去探望陛下,關心她的身體狀況,若再不放心,就別怪我們硬闖了!”


    禁軍統領看著這陣勢,知道自己是擋不住了,於是笑道:“福王殿下莫急,我這就去稟告陛下。”


    福王和楊國忠等人對視一眼,滿臉疑惑。


    難道陛下真的沒死?他們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似乎之前的弑君案,宛如兒戲一般。


    片刻之後,禁軍統領大步走來,鄭重道:“陛下請福王殿下、靖王殿下、誠王殿下、良親王殿下進紫微宮,也請內閣五位大人一同前往。”


    這四個王爺,是如今宗室的頂梁柱,幾乎可以代表整個宗室的態度,而作為內務府掌事的沁水公主,已經離開神京有一段時間了。


    而內閣五位大臣,又代表了文武百官的態度。


    昭景女皇這般鄭重,恐怕是有大事要說啊!


    福王想著,看來官妙善是真的沒死,但也快撐不住了,要立遺詔了。


    他興奮無比,連忙帶著眾人進去。


    一路到了紫微宮內廳,眾人才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昭景女皇。


    她臉色蒼白,唇無血色,披著厚實的披風,蓋著羊毛毯子,身體狀態顯然不好。


    楊國忠當即就跪了下去,大聲道:“求陛下保重龍體啊!”


    “陛下保重!”


    諸位親王和內閣閣臣都紛紛跪了下去。


    昭景女皇隨意擺了擺手,虛弱道:“都起來吧,坐下說話。”


    “謝陛下。”


    眾人各懷鬼胎,紛紛坐下。


    福王低聲道:“陛下天運所集,福星高照,幸免於難,實在是大晉之福,百姓之福啊!”


    楊國忠等人的麵色卻不樂觀,都看得出此刻昭景女皇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昭景女皇咳嗽了兩聲,緩緩道:“這次見眾卿,的確是有事要說。”


    “朕…朕於紅螺寺遇刺,情況很是糟糕,身體已經快撐不住了。”


    “所以必須要跟隨莊供奉前往四川青城山天師正一道,請正一道掌教真人親自治病。”


    曾程變色道:“陛下!四川千裏迢迢,這一路車馬勞頓,請陛下三思啊!”


    “請陛下三思!”


    眾人又連忙跪了下來。


    昭景女皇歎道:“朕自己的身體情況,朕清楚。此去四川,實在也是迫不得已,這天下之大,也隻有正一道掌教真人,可以救朕性命了。”


    說到這裏,她目光閃爍,突然道:“此去四川,短則半年,長則兩三年,歸期難定,而國卻不可一日無主。”


    “故請內閣擬旨,朕離京期間,又福王暫任攝政王之職,統管朝局,代朕行事。”


    聽聞此話,福王先是一喜,然後又氣得心絞痛。


    讓他當攝政王?這顯然隻是一顆甜棗而已,根本不是他的目標啊!


    他是想官妙善直接退位的!


    隻要她退位,內閣和鎮國公就會支持自己,而宗室也在自己這邊,那自己就穩了。


    但她這麽來一招,更進一步的話就說不出口了,也沒有名正言順的根基了,內閣也不會強力支持他了。


    若是什麽也不給,內閣反而認為該立新君了,但給了個攝政王,內閣就會認為畢竟已經給了,那就先做著…


    官妙善還真是會把控人心啊!


    福王氣得牙癢癢,連忙跪下來,急道:“陛下不可,微臣掌管宗人府已是重用,怎可再做攝政王,此乃僭越啊!”


    昭景女皇道:“朕心意已決,你便不要推辭了。”


    “楊國忠,下午便擬旨吧,盡早發出去。明日一早,朕便要前往青城山了。”


    楊國忠唯有低聲道:“微臣遵命。”


    福王麵色陰沉,心中殺意畢露,對於他來說,這一次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攝政王是最接近那個位置的了。


    隻要官妙善迴不來!皇位就是自己的!


    於是他歎聲道:“既然陛下信任,那微臣隻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這一日,昭景女皇的聖旨傳遍神京,福王為攝政王的消息也瘋傳開來,一時間整個神京都沸騰了。


    所有人都在猜測昭景女皇的死訊,現在終於確定了,人活著,但快不行了,必須去青城山治病。


    福王為攝政王,這天下江山,終於又姓陳了。


    多少世家暗自高興,多少官員慶幸自己站對了方向。


    更有甚者,也希望昭景女皇不要再迴來了,這些年大晉諸多不順,很可能就是因為她無才無能,也非陳氏血脈,身不兼運。


    福王攝政之後,大晉一定會迎來曙光!迎來一個複興的時代!


    在輿論席卷的時刻,昭景女皇在內衛和禁軍的保護下,緩緩出了城。


    而在遙遠的高麗,一處寬闊的莊園內,李玉婠正和一群人吃著飯。


    正是黃昏時分,李玉婠靜靜聽著,心情卻十分淩亂。


    十多年來,李氏皇族到了最糟糕的境地,麵對逆反大將、也就是如今高麗皇帝金振堂的不斷追殺,本就隻剩下十多個人的李氏皇族,如今隻剩下四人了。


    那些誓死追隨李氏的將軍、士兵和大臣,也幾乎犧牲殆盡,隻剩下不到六千人在苟延殘喘。


    他們所能控製的,僅僅是這北境小城。


    若不是金振堂已經年邁,幾個兒子奪嫡爭鬥太過劇烈,沒空搭理這邊,否則李氏皇族早已灰飛煙滅了。


    “我們還能打!”


    須發花白的老將軍站了起來,拍著胸脯道:“***,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這六千個兄弟隨時願意為***而死!”


    一個老者道:“不錯,大晉可以有女皇,我們高麗也可以有,***文韜武略俱全,一定可以重振李氏榮光!”


    眾人都在打著氣,而李玉婠卻是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空,這天地正如她的心情一般黯淡。


    六千人,連吃飯都要自己耕種,怎麽可能打得過金振堂十多萬訓練有素的大軍。


    這蒼天之下,還有誰能帶著六千人,拿下這高麗的江山?


    隻有周元有可能做得到!


    李玉婠微微咬著牙,心中卻打起鼓來……周元他…真的做得到嗎?


    這麽大的實力差距,比中原局勢還要艱難數倍,或許即使是周元來,也沒有法子吧。


    暮風吹拂,馬蹄聲碎,遠處的號角聲傳來,將眾人驚醒。


    須發花白的老將軍頓時吼道:“糟了!怕是金振堂的大軍殺過來了!你們保護***撤!”


    眾人紛紛站了起來,各司其職開始召集軍隊。


    李玉婠卻是眉頭緊皺,立刻衝出了房間,飛上了房頂。


    她極目遠望,一顆心頓時沉到穀底。


    下方已經有士兵騎著馬疾馳而來,大吼道:“是騎兵!是北方韃子的騎兵!至少有幾萬!”


    聽到這個消息,眾人都不禁愣住了。


    北方韃子,怎麽殺到高麗來了?


    李玉婠咬牙道:“逃!快逃!帶著他們走!”


    僅存的六千人,不能被全滅了啊!


    但此時此刻,哪裏還來得及,馬蹄聲愈發近了,聲響如天雷霹靂一般,數萬大軍殺來,那一股氣勢簡直難以抵擋。


    就算是李玉婠這種強者,都不禁一陣陣心悸。


    彩霓不禁道:“聖母大人,快走吧!”


    李玉婠的身體都在顫抖,她眼睜睜看著數萬騎兵殺來,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席卷過這個小鎮,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六千大軍瘋狂逃竄,但真正能逃掉的又有幾人?


    夜已黑盡,慘叫聲與怒吼聲交織著,戰馬嘶咽,刀劍鏗鏘不絕。


    李玉婠雙目無神,已經是淚流滿麵,數萬騎兵唿嘯而過,她縱然武藝絕世,卻又能做什麽?


    難道一人之力,還能抵擋千軍萬馬不成?


    時間一刻一刻在過,對方的目的顯然不是要攻打這裏,而是要長驅直入,殺進高麗腹地。


    滿地的屍體,滿地的鮮血,破碎的房屋,焚燒的火焰…


    黑夜之中,彩霓看著這一切,喃喃道:“聖母大人,現在怎麽辦?”


    李玉婠卻是流淚滿麵,哽咽道:“高麗擋不住東虜的騎兵的,要亡國了…要亡國了…我高麗的子民,要被屠戮了。”


    看到她絕望的模樣,彩霓也是悲從中來,眼眶發紅。


    隻是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樣的場麵,不是靠言語可以安慰的。


    “走!走!”


    李玉婠突然咬牙道:“我們走,迴大晉。”


    彩霓道:“我們不管高麗了嗎?”


    “我們管不了!”


    李玉婠的聲音都在啜泣,哀痛道:“我們…沒有能力去管…我們迴大晉,高麗最後的希望在大晉。”


    她流著淚絕望道:“我要找周元,我要求他幫我。”


    “大不了我給他下跪,我給他為奴為婢,我也一定要他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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