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動靜傳來,周元給凝月使了個眼色,便跳下床去,大步走出。


    於是,他便看到了一臉笑意的徐光臣,正和趙蒹葭唇槍舌劍,互不相讓。


    “哦?還有一個呢。”


    徐光臣看向周元,眯眼道:“這位贅婿奴才,是誰邀請你進我家凝月的房間的呢?你不認為,以你的身份,根本不適合出入這樣的場所嗎?”


    趙蒹葭當即臉色一變,挽住了周元的胳膊,冷冷道:“他是我摯愛的夫君,什麽叫贅婿奴才?嘴巴放幹淨點!”


    “另外,我們都是凝月的朋友,憑什麽不可以來?”


    “姓徐的,你別忘了,你還沒有娶凝月,別動不動就是你家的。”


    徐光臣輕蔑一笑,淡淡道:“你既是已婚之婦,怎卻未曾盤發?”


    “你!”


    在這一點上,趙蒹葭實在無法反駁。


    周元這才輕輕道:“小徐啊,別太得意了,事情還沒發生,你怎麽知道你穩了呢?”


    說完話,他便拉著趙蒹葭大步離開。


    徐光臣眉頭緊皺,看著周元的背影陷入沉思。


    這兩人來見薛凝月,是在商量什麽?


    為什麽一個身份低微的贅婿,竟敢讓我別得意?


    懷著疑惑,徐光臣敲了敲門,道:“凝月,我來看你了。”


    “進來吧。”


    薛凝月平靜的聲音讓徐光臣眉頭一皺,他隻是過來做個模樣,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允許進去了。


    難道他們剛才真的商量了什麽事,才導致薛凝月態度的轉變?


    徐光臣沉默了片刻,大步走了進去。


    大約半刻鍾,他便沉著臉出來,臉上的疑惑更深了。


    怎麽連薛凝月,都一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樣子?


    想到這裏,徐光臣對身旁的小廝說道:“派人去查一查,最近白煙樓是不是有什麽異動,隱秘一點。”


    “是。”


    隨著小廝的離開,徐光臣才眯眼道:“跟我玩,你們也配?”


    ……


    “再說一遍嘛!”


    馬車上,周元嬉皮笑臉道:“蒹葭你別不說話啊,再把剛才那句話說一遍,就那個,摯愛的夫君那個。”


    趙蒹葭冷漠道:“剛才我隻是給你留麵子,周元,你別當真。”


    周元笑道:“給我留麵子?蒹葭你果然還是肯為我著想啊!”


    趙蒹葭道:“我不過是討厭徐光臣而已,另外,在名義上你的確還是我的夫君,我理應幫你出頭。”


    “但是周元,你最好仔細考慮一下合離的事,我並沒有開玩笑。”


    周元擺了擺手,道:“我說了嘛,這件事由你決定,我聽你的。”


    趙蒹葭聞言,終於忍不住大聲道:“周元!你連基本的挽迴都不做了嗎!你就這麽輕視這一段婚姻嗎!”


    “作為男人,你是不是該爭取自己想要的一切?還是說,你根本不想爭取我,你從來沒把我當迴事!”


    “聽我的?嗬!真像是在為我考慮啊!我是不是該感謝你啊!”


    周元連忙道:“別激動嘛,其實要改變一個人的心,是很不容易的,並非幾句話就可以實現,我隻是不想跟你吵嘛。”


    趙蒹葭氣餒一笑,無奈歎了口氣,道:“我寧願你跟我吵,也不願你像是個隨意揉捏的麵團,沒有一點骨氣。”


    好了,以後你有外號了,就叫“望夫成龍趙蒹葭”。


    周元歪著頭道:“真要吵,你也吵不過我啊。”


    趙蒹葭道:“原來我說了這麽多,是在說吵不吵的事,是嗎?”


    周元不故意逗她了,於是擺手道:“好了,別糾結這個了,十天之內我給你一個答案。”


    “現在送我去衙門吧,我看看那邊的情況。”


    趙蒹葭麵色古怪,疑惑道:“最近幾天你怎麽都往衙門跑?你在幫父親做什麽事?”


    周元眨了眨眼睛,道:“朝廷機密。”


    大約二十個唿吸後…


    周元站在街道上,看著揚塵而去的馬車,滿臉無奈。


    開個玩笑而已,不至於把人趕下車吧!


    距離衙門也不遠,我不坐車,我走路也行好吧!


    今天的衙門很是熱鬧,又發生了幾起官道搶劫案,雖然財物數目並不大,但處理起來還是很麻煩的。


    不過巧合的是,嶽父大人剛退堂,王昂大人便到了。


    於是三巨頭再次會晤,王大人立刻說出來案情的最新進展。


    “經過將近兩日的嚴密排查,我們派出了上百人,走訪了雲州各大街道,終於找到了蛛絲馬跡。”


    “在六月十一日早晨,天還沒亮,大概是卯時左右…”


    “東直道、福安街的百姓,聽到了沉重的車輪聲。”


    說到這裏,王昂沉聲道:“我們問的很具體,是沉重的車輪聲,馬車應該是拉了很沉重的物品。”


    “基於車輪聲的時間和地點,我們有充分的理由判斷,死者五人是幫忙運送了貨物,從而遭到滅口。”


    周元沉聲道:“城門是什麽時間開啟?”


    王昂道:“卯時正刻!”


    周元點頭道:“那很顯然,是運送出城。”


    他看向趙誠和王昂,鄭重說道:“物品本身必定是違禁物品,否則沒必要趁著城門剛打開,路上還沒有行人的時候立刻出城。”


    趙誠緩緩道:“怎麽判斷出是違禁物品的?我的意思是,即使是想掩人耳目,未必是違禁物,也有可能是大量的金錢、古董、珠寶。”


    周元道:“這就要站在幕後之人的角度考慮了,若是他們自己的財物,沒必要搞得什麽神秘。”


    “若是盜取別人的財物,那這麽多天,早就有人擊鼓報案了。”


    “最重要的是,若是財物,犯不著殺十幾個人滅口。”


    “托運的東西,必定關乎著更多人的命!”


    王昂身影頓時一震,眯眼道:“若是那般重要的違禁物品,就不多了,很容易排查!”


    周元道:“我們已經打草驚蛇,排查一旦遇到阻力,恐怕就是真相。”


    王昂冷冷一笑,輕蔑道:“阻力?誰敢給我阻力,我就敢要他狗命!”


    直到此刻,趙誠才輕輕道:“元兒,你或許不知,王大人正是錦衣衛駐雲州分部的百戶長官。”


    “天子爪牙,聖君衣袖,誰敢阻撓,便是大逆之罪,先斬後奏,也在便宜之內。”


    臥槽?錦衣衛百戶?怪不得汪汪大人剛才敢放這種狠話。


    周元抱拳道:“原來是百戶大人,失禮失禮。”


    王昂連忙擺手道:“別客氣了,都是自己人,周老弟,你的推理非常正確,幫了我大忙了。”


    “若此案告破,你是首功。”


    周元笑道:“說早了王大人,案件的真兇可不是普通人,千萬注意啊!”


    王昂猙獰道:“查案方麵,我能力一般,但明爭暗鬥、磨牙吮血,老子卻不怕他們!”


    他站了起來,沉聲道:“我就先去辦案了,若有進展,再通知趙大人。”


    趙誠突然道:“慢著,王大人莫急。”


    他輕輕笑了起來,敲了敲桌子,道:“你打算怎麽辦案呢?說實話,錦衣衛雖然特殊,但百戶這個官終究是小了點。”


    “這麽大塊肉,你真要一個人吃嗎?就算勉強吃進去,也要拉肚子啊!”


    “我的建議是,你少吃點,讓別人多吃點。”


    王昂身影一震,遲疑片刻,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恭敬道:“多謝趙大人點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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