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有力的手拉住了雲坤細直修長的小腿。


    雲坤猛然皺眉,如觸電般把腿掙脫出來,十分不悅道:“你這是作何?”


    大漢仰頭,哀求道:“道長,求求你救救我。我也是沒辦法啊,要是我有別的本事也不願幹這個。道長,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我家裏還有一眾老小等著我去養活啊。再說牲畜原本就是養來宰殺的,有人吃就有人賣,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啊道長。”


    大漢一跪引來了許多人圍觀,雲坤和大漢被圍在了中央。


    雲坤鎖著眉毛無奈道:“你說這話是不錯,但你卻殺了不該殺的。平日裏殺生本就積怨,再加上你手段殘忍,這迴偏巧遇上個成了精的,它不找你找誰?”


    大漢哭訴道:“是我的錯,不該財迷心竅。豬會流淚求饒我也是第一次見啊,當時也給嚇著了。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呀,道長,我知道錯了,你就救救我吧!”


    四周的人越圍越多,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哎呦!這李屠夫怎麽還給跪下了,這是鬧的哪出?”


    “快來看呀,這小道長細皮嫩肉的,長得也怪好看。”


    “聽說李屠夫家裏最近鬧鬼了呦,怪可怕的!”


    “是嗎,竟還有這怪事呢?”


    “這道長嫩得能掐出水來,會捉妖嗎?莫不是哪裏來的江湖騙子吧!”


    ……


    見這邊熱鬧,又圍了些人來。大漢一直跪著不起,雲坤一聽別人把自己誤會成騙子,也是頭疼,道:“罷了罷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後悔也來不及了。你迴去,擺個供桌,不拜神靈不拜先祖,造個神豬像,好生供著。再請個人給它超度,它看了,也許心中的怨氣會消散些。”


    大漢愣了神,半晌才道:“這…這就成了?”


    雲坤點頭道:“這就成!”


    大漢忙磕了幾個頭:“多謝道長!多謝道長!我這就迴去把它供起來。”


    大漢忙不迭的奔了迴去。眾人見大漢走遠了,一邊搖頭一邊笑,還一邊歎氣。


    旁人道:“都散了吧!”


    “走吧!走吧!沒啥好看的!”


    “李屠夫怎麽走了呀,我還打算買兩斤肉呢。”


    “還敢給李屠夫買肉啊,去給張屠夫買吧,聽說李屠夫被豬妖纏上了,我可不敢再給他買肉了!”


    “是嗎?但張屠夫那總是缺斤少兩,早晚也得報應,幹這缺德事!”


    ......


    越聊是越離譜,但人群也散開了。


    有個婦人見人走的差不多了,狐疑不決,終是向雲坤靠近幾步道:“小道士,你這有驅邪的平安符吧?”


    雲坤伸手從寬大的袖袍裏摸出一張符來,道:“驅邪保平安,十文錢,概不議價!”


    那婦人道:“十文錢,不貴不貴!”爽快的遞了十文錢來。雲坤接了錢,告訴她使用方法。那婦人歡歡喜喜的拿了符就要走。


    “大娘!大娘!不好了,慶哥出事了!”


    隻見一孩童從街那頭,神色慌張跌跌撞撞朝婦人奔來。


    婦人頓足,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兩眼驚恐的看著小童,道:“二毛,你說什麽?你慶哥怎麽了?”


    小童跑到她身前,彎下腰,雙手扶膝,張著嘴大口喘著粗氣,道:“慶…慶…哥,他,他……”


    婦人攥緊了手裏的符,著急道:“他怎麽了?你倒是快說呀!”


    雲坤給那叫二毛的小童遞了一個水壺,二毛抬頭看了她一眼,接過水壺道:“謝…謝!”


    二毛喝了水,終於說出句完整的話來:“慶哥他,突然變得很奇怪,那樣子就像…就像著魔了一般。”二毛突然一把抓起婦人道:“大娘!快!你迴去看看就知道了!那樣子,我也說不來,反正,就是很怪!”


    婦人被二毛拉著往長街的另一頭奔去。


    雲坤剛到這鎮子就覺得怪異,妖氣特別重。看來,除了那隻冤魂不散的豬,定還有其他妖物作祟。雲坤也朝著婦人走的方向追了去。


    追至一處小院,就見門口聚了群人,都好奇地探頭朝裏觀望。


    雲坤試著往前擠了擠,但沒能擠進去又被擠出來。於是拍了拍前麵一個男子的肩,問道:“兄台,裏麵可是出了什麽事?”


    男子迴頭見拍他的是個一身道服的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裏麵那人像是中邪了?看你這身打扮,是道士吧?”


    雲坤微微笑道:“是!聽聞這有怪事發生,特地趕來此處一看究竟。”


    男子道:“既然是道士,就趕快進去看看吧,那人也太邪乎了!”


    雲坤又是微微一笑:“倒是想進,隻是這……”雲坤抬手指了指門口。


    男子立刻明白了,拍著前麵的人喊道:“唉!都讓讓,讓讓,先讓這位道長進去。”


    大家倒是挺有禮貌,一聽有道長來,都自動讓開一條道來。雲坤道了聲謝,就往裏走去。


    這時,剛好從屋裏衝出個人來。那樣貌,渾不像個活著的人,麵容枯瘦,眼窩深陷,頭發都已半白,竟是一點精氣神都看不到了。那人大笑了幾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天嚎啕大哭。


    他手裏握著一把長刀,邊哭邊說胡話。含含糊糊的雲坤也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麽。什麽“來陪你”“等我”“不會寂寞”等。


    剛剛買符的那婦人也追了出來,見那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那人脖子上,估計是嚇著了,雙手不停地抖,手上那張符都被捏得皺巴巴的。抖著唇大喊道:“慶兒,你別做傻事啊!”


    見此情形,雲坤心裏有些酸楚。既然收了人家錢,就應該把事辦得漂亮些。


    雲坤走過去,趁他仰頭時點了一下眉心,那人的哭聲戛然而止,再一看,身子僵直倒在了地上,手裏的刀滾落一旁。


    婦人哭搶著跑過來抱起那人,喊道:“慶兒,你怎麽了?慶兒,慶兒!”


    雲坤道:“夫人,莫急,他隻是睡著了!找兩個人,將他抬進屋裏休息吧!我有話要與夫人說!”


    剛剛要自殺的那人叫柳慶,正是那婦人的兒子。


    柳慶剛撿了條命迴來,那婦人還驚魂未定。但好在,是個明白人。把雲坤迎進屋裏。事無巨細的說了一些關於柳慶的事。


    三年前,柳慶娶了個貌美的娘子,兩人如膠似漆,日子過得甚是甜蜜。可還沒過一年,柳慶的娘子就患了咳疾,沒多久整個人就麵黃肌瘦,枯瘦如柴。柳慶終日以淚洗麵,求佛拜神,但最終還是沒留住他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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