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是不好意思告訴秦願,因為這輛車當年,載過秦願。


    所以他舍不得換。


    人總是越長大,越戀舊。


    小時候總是期待著換新,可現在,卻格外珍惜舊東西。


    ……


    一上午,應彥帶著秦願在小鎮附近的商業圈轉了個遍。


    秦願驚訝的發現,縱然小鎮裏時光悠然,可這外麵的節奏已經接近大城市了。


    “還是小鎮安靜。”秦願感慨道。


    “是啊。”應彥遞過來一根草莓冰激淩,“所以我寧願幫江書意看著那家店,也不想出來找工作。一是不適應,二是不想。”


    “你看這些忙忙碌碌,連走路都要跑的上班族,這樣的生活,不可憐嗎?”


    秦願迴頭看他,“你這麽無欲無求,也挺難得的。”


    “嗐。”應彥轉動著手裏的車鑰匙,笑道:“胸無大誌吧。”


    秦願忽然想到他提過的那個女朋友,便問:“你現在有女朋友了沒?”


    應彥難得的羞澀了一下,“沒有。和上一個分了之後,就沒找了。”


    頓了頓又道:“感情這事兒挺麻煩的,我是個怕麻煩的人,還是孑然一身比較適合我。”


    秦願咬著冰激淩,感受草莓甜味在味蕾上散開。


    不知道怎麽,忽然就想到了艾米。


    她靈機一動,一句話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我給你介紹個吧?”


    應彥:“……”


    “是這樣的,我在涼城有個同事,和你一般大,是個大大咧咧的姑娘……”


    應彥好半天才從秦願喋喋不休的介紹中醒過神來,他猛地站起身,“打住!”


    秦願:“……怎麽了?”


    應彥滿臉通紅,眼神飄忽著不跟跟秦願對視,“我暫時不想找對象……”


    “哦。”秦願點點頭,“那你什麽時候想找對象,記得告訴我。”


    “嗯。”應彥老臉滾燙。


    秦願瞧著,嗬嗬的樂著。


    在美食街吃的小吃,飽了之後,應彥又給秦願買了一袋糖果。


    “記得你以前很愛吃這個的。”應彥撓撓頭。


    不知道為什麽,時隔四年,對秦願好都感覺很別扭了。


    “謝謝。”秦願說,“謝謝你,應彥。”


    “啊?”應彥更不好意思了,“不用謝,就一袋糖而已……”


    秦願笑著道:“我是說,謝謝你這麽多年一直記掛,謝謝你還在……”


    她從來沒像此刻這麽覺得,人生如此豐滿。


    原來,她也不像想的那麽糟糕。


    四年後,她以為世界都不再記得她,可她依然,重新獲得了許多的溫暖。


    江書意、顧子杭、於朦、應彥……


    還有艾米、梁英、譚雅……


    她現在,比之前擁有的更多了。


    應彥道:“你有沒有什麽想買的?”


    秦願搖頭,“沒有。”


    在物質上,秦願很少有不滿足的。


    就像她衣櫃裏的衣服,少的可憐。


    於她而言,精神上的滿足,才更為重要。


    應彥還在考慮,接下來帶她去什麽地方。


    秦願站在那,“應彥,我……想迴去看看。”


    之前是害怕麵對。


    可現在,她不怕了。


    陰霾總會散去。


    不是不麵對,就會消失。


    隻有讓陽光也灑滿那個封閉的角落,才能真的釋懷。


    她也的確,好久都沒有迴去看過了。


    ……


    小院附近有著不明顯的變化。


    老舊的路燈換成了新的,地麵也有修整的痕跡。


    站在院子大門口,所有的一切都沒變。


    大門虛掩著,裏頭安安靜靜的,似乎沒人在家。


    可秦願記得,顧子杭說過,顧爺爺還住在這裏。


    秦願站在那扇門前,卻是好久都沒動作。


    應彥站在她身後,安安靜靜的,也不催她。


    過了好久,秦願才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那扇門。


    手裏仿佛有千斤重,推開門,熟悉的院子呈現在眼前,往昔的記憶也一下子撲了過來。


    秦願像是溺水之人,小心的唿吸著。


    而雙腳,已經不自覺的跨了進去。


    院子裏還是有些變化的。


    從前那棵大榕樹,現在已經被砍掉了,隻剩下一截高高粗粗的圓木樁子,上麵留下了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聽說,樹的年輪,代表著它的年歲。


    秦願的手撫上那些年輪,一圈一圈的數著。


    這棵樹,比她大很多,甚至,比外婆都大。


    記憶中,這顆大樹就一直很大。


    每到夏天時,總會成為外婆和顧爺爺乘蔭納涼的好地方。


    隻是現在,也沒有了……


    果然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


    吱呀一聲開門聲,從右手邊的房子裏傳來。


    秦願有些僵硬的轉迴頭,視線落在那個蒼老的老人身上。


    動了動唇,喉間澀然喊出:“顧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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