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近鄰劍峰,整個院落的上方彌漫著濃濃的白色雲氣。


    一處小小的偏僻院子裏麵光禿禿的,隻有兩間低矮的房間,牆麵灰白斑駁,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白慕亭就被安排在這間小院內。


    王家給他們的未來女婿,準世子安排的就是這樣的待遇。


    然而,連這樣的待遇,王家之主王奚風都不準備給,若不是太上長老出麵駁斥,白慕亭早就被王奚風投進了水蠱陰牢中,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王家的水蠱陰牢裏麵,那些水不是真正的水而是無數透明,肉眼不可見的上古異種水魂蠱蟲,千百隻水魂蠱匯聚成水滴,千百萬隻水魂蠱匯聚成河流。在水蠱陰牢深處,就有這麽一條由水魂蠱組成的河流。


    任何進入水蠱陰牢裏麵的人,浸泡在這樣的河流內,靈魂會遭受無窮撕咬,還會被吸光全身真氣,廢去修為。不過,這些上古異種對人的血肉不感興趣,會給這些進入水蠱陰牢內的人留個全屍。


    白慕亭很滿意現在的處境,雖然小院外有七八名王家長老日夜看守,但是隻要在小院內,他還是自由的,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修煉也沒有人幹涉,算得上難得的悠閑時光了。


    不過,每隔三四日就會有人進來察看一番。


    而王珍珍也會跟著進來,名為看望他,還會送些飯菜,實為奚落他,諷刺他,或許隻有這樣,王珍珍才能心裏好受些。


    白慕亭隨遇而安,倒是一副淡然,每次都能將王珍珍氣個半死。


    轉眼便是二十餘日。


    在這些日子內,白慕亭也沒有混日子,日日修煉夢蝶幻世,琢磨幾種劍意感悟。


    萬物為劍,看似很厲害,實則劍意分散,適合倚強淩弱,同時麵對數之不盡的敵人,每次對敵需要消耗無數真氣,一次便虛脫,不是敵人死亡,就是自己身死。


    白慕亭內心裏已經將這種感悟擱置,或許將來某個時刻能重新拿來用,但是目前非常不適合他。


    萬物皆為我劍,比萬物為劍要強上不少,曾經他以此借用九霄雷霆為劍殺死了天雲寨大當家肖貫雲,當時隻用了三分之一的真氣,還算是不錯。


    適合以弱敵強。


    不過缺陷也很明顯,需要借助外物,不能做到出其不意。


    若不是肖貫雲沒有防備,他也不會發愣站在原地等著白慕亭出劍。


    強雖強,卻也不太讓人滿意。


    無形劍氣,這是那道恐怖劍影鑽入識海後,與念頭合一演化而成的產物,是感悟,也是借用了劍影的力量。


    這麽長劍以後,白慕亭已經逐漸煉化了劍影,他已經知道劍影就是天劍的一絲劍意,而天劍就是在一定區域內能隨時出現的劍,可有實物,也可以沒有實物,全部有天地元氣凝聚,隔空出劍,而天劍的強弱與天劍的本體和出劍者的實力都有密切的關係,並不是簡單的疊加。


    “以後就叫你‘念劍’了,一念出一劍,若有萬念,百萬裏外,可出萬劍,那是多麽的不可一世!”


    白慕亭腦海裏浮現了極劍兩次出手的風姿。


    同時,在他身體周圍憑空浮現出九柄無形劍氣,滴溜溜圍著他旋轉不停,隨即合為一劍,消失不見。


    “白老你放心,你的仇我不敢忘記,還有你的心願我一定會替你完成。”


    他又想到了白家諸人,對於實力有了緊迫的渴望,“踏足修煉這條路,就沒有迴頭路。”


    白慕亭長歎一聲,走進荒涼光禿禿的院中,仰頭望著鎮湖劍峰,心道:“連那樣恐怖的存在都會被鎮壓,修煉的道路,簡直沒有止境。”


    “嘎吱……”


    破舊的院門被人打開,完全無視了這裏的主人同不同意。


    王珍珍穿著淺紫長裙,手裏提著一隻食盒,推門走進院中,看著獨自歎息的白慕亭,冷冷一笑,嘲諷道:“現在嚐到苦果了,被幽禁在這個破院子裏麵沒有出頭之日。”


    她轉身關上了院門,又四處打量了一眼,湊到白慕亭身邊,輕輕說道:“我不會救你的,甚至我巴不得你死。實話告訴你,剛才焚霄劍宗內門弟子卓如一和羅家二公子羅方來了,他們似乎已經付出了足夠代價讓城主府不要插手,想想也是,卓如一是焚霄劍宗內門弟子,雖然身份地位比不上城主方源,但是遠遠比你這個破落戶強,而且你當初可是婉拒了方源的美意,他對你也不可能沒有芥蒂,所以很有可能卓如一和羅家隻是隨便出點血,方源也就順水推舟,不再中意於你了。”


    “嘖,嘖,嘖,你真是自找的,大庭廣眾之下挑戰師雲生,還想要對方的性命,你當你是什麽東西,不過就是不老林裏麵那些老妖怪養的一條狗而已,狗就要有狗的覺悟,你將莫掌櫃囑咐你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還連累了我,讓我這些時日來,不敢輕舉妄動,我多年苦心的籌劃都要付之東流,你說我是不是巴不得你死。”


    聽完王珍珍如同瘋魔般的自述後,白慕亭眉頭微皺,他沒有想到事情變化得這麽快,羅家竟然死灰複燃,一個小小的凝氣境羅方能請動焚霄劍宗弟子出麵,還能付出代價讓城主方源放棄自己,局麵急轉直下,對他很不利。


    “你們王家還有卓如一等人準備在那裏動手,難道就在這裏?”


    白慕亭背負著雙手,看著王珍珍,臉色淡然,沒有絲毫的畏懼和恐慌,淡淡說道:“不過,不管後麵怎麽樣,我都很感謝你前來告訴這些消息。你也知道,我快死了,在我死之前,我有些問題想弄清楚,希望你能給我解惑。”


    王珍珍將白慕亭的臉色,還有表現盡收入眼底,她不明白,明明都是個要慘死的人了,為何還會如此輕描淡寫,雲淡風輕,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般。


    她對白慕亭產生了一絲好奇,想要知道這個人心底在想些什麽,又或者藏著什麽樣的秘密。


    “也不是不可以給你解惑,不過我迴答你一個問題,你也必須迴答我一個。”王珍珍暗藏一抹譏笑,心道:“反正你就快要死了,而且你隻不過是個囚徒,你說出的話,有幾個人能相信。”


    “好,我先問。”白慕亭笑了笑,說道:“我們迴到我和你結識的源頭,姬如花之死。我想知道姬如花為什麽會撞上你們的太上長老,據我所知,你們王家分為前院,中院,後院,偏院,山院,別院等,而其中前院都是下人和護衛居住的地方,一般情況下,王家高層都是直接出入中院和山院,為什麽王富錦會出現在前院。”


    “咯咯……,你很聰明,卻又很蠢。”


    王珍珍一臉笑意,她笑的樣子很好看,是個很好的皮囊。


    她看向白慕亭,淡淡得意道:“是我告密,引太上長老去的前院,我這麽做就是想挑王家和不老林之間的紛爭,讓我有機會殺死王奚風,以報殺父之仇。”


    “換我了。”王珍珍笑兮兮地說道:“你可曾後悔過,那日裏,你當眾挑戰師雲生,引來殺生之禍。”


    她就是不明白,就算師雲生殺了白慕亭全家,隻要如同她這般隱忍下來,早晚還有報仇的機會,又何必賭一時氣。


    白慕亭微微一愣,想了想,才說道:“我這個人在意的人很少,而白如海、白團子、白小南、雲珊和雲瑤,還有桑全等寥寥幾人,正好都是我在乎的人,有些時候人能保持心智,但有些時候明明知道那是錯的,卻仍然會去那麽做,很多會覺得這樣很傻,但這就是還有感情和血肉的人吧。”


    頓了頓,他輕輕一歎,道:“是人就有克製不住的情感,就如同你為了報仇,可以舍棄很多,包括讓我做你的夫君。”


    “其實,我們某些方麵是一類人。”


    “住口,我怎麽會和你這樣愚蠢的人是一類人。”


    王珍珍冷聲製止了白慕亭繼續說下去。


    “好,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我剛才問的。”白慕亭向後退了兩步,拉開了他和王珍珍之間的距離,大約有個三丈的樣子。


    “就是你們王家還有卓如一準備在那裏動手,何時動手。”


    白慕亭依舊背負著雙手,黑發飛揚,紅色的衣角鼓蕩,直視著王珍珍,眼睛微微眯了眯,眼底有一抹血光。


    “十日後,王家會漏出個破綻,讓你逃迴不老林。”


    王珍珍淡淡笑道:“這次他們不光想要殺了你,還想要殺不老林的人,可惜你什麽都做不了。不……不,你可以自我了斷,讓他們的計劃落空,不過不老林的人死不死和我沒關係,相比你被人殺死在城外,我更願意看到你自殺,這樣會使我更開心。”


    話鋒一轉,她冷聲說道:“不老林一直很神秘,我隻知道他們想到消滅鎮湖城內的四大勢力,卻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了地盤、勢力?我覺得都不是。”


    過去良久。


    白慕亭再次仰頭看向劍峰,淡淡說道:“是為了這座劍峰。”


    “什麽劍峰?鎮湖劍峰上麵有什麽?”


    王珍珍追問道。


    白慕亭搖了搖頭,笑道:“這是第三、第四個問題。”


    聞言,王珍珍愣了愣,眯了眯眼睛,沉聲道:“我有種被你戲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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