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明殿內,眾人多年未見,打算再聊上幾句。


    王平此刻雙手捧著茶壺,正在給柳水玉斟著香茗,聽到王長生問出話來,“咦,今日怎不見其他師兄弟。”


    王長生麵帶疑色,他與宗門中人關係頗好,想必知道他迴來,都會來前來看望自己,但是這般久來除了祝玄和柳水玉二人,竟然沒見到其他人,心下有些奇怪。


    祝玄麵露凝重,長長歎了口氣,道:“長生師弟,此事說來話長,眾位師弟們現在南荒各處行走,恐怕一時半刻也迴不來!”


    “哦?”王長生奇道:“這是何故?”


    祝玄皺眉道:“南荒安寧了數十載,這幾年卻...”


    雖然話沒說全,但是王長生和王平知道恐怕南荒有什麽變故。


    王長生眼瞼中煞氣一閃,麵有慍怒,厲聲道:“難道有不開眼的家夥?莫非是以為我的劍已經鈍了?”


    沒想到祝玄搖了搖頭,反而道:“大概是五年前吧,南荒季厘山妖王唿於兒找上門來,要討個說法!”


    還不等祝玄說全,王長生當即就騰跳起來,手中金光撲騰,卻是化出來一把寶劍,大喝道:“那唿於兒也敢?我現在就去燒了他的季厘山!”


    此刻王長生劍眉斜豎,朗目圓睜,眼中殺氣盎然,隱隱間四周勁風暗生。


    不過隨即柳水玉眼帶笑意,輕聲道:“長生師兄,好好喝你的茶,先聽祝師兄說完。”


    王平看得眼皮直跳,從小到大從未見過叔叔怒氣滔天的模樣,方一見到還有些不適應。


    他不知道,王長生當年也是膽大包天,脾氣火爆之輩,惹出的禍事多不勝數,不然哪會執著的找了那雲翳數十年。


    不過自入世撿到了王平這十來年,倒是收斂起了脾氣。


    因為凡俗之事不值得他動氣,但若修仙界中若有人惹了他,恐怕會立刻打上門去。


    祝玄也是狠狠瞪了王長生一眼,旋即道:“都百多年修為的人,脾氣還是如此火爆,再不改改,日後怕是還得惹出事端。”


    王長生臉上一青一白,忽而收起劍坐了下來,然後變得風輕雲淡,端著茶輕輕喝了一口。


    這種變化看得祝玄和柳水玉目瞪口呆,半晌不言,反而是王長生淡淡道:“師兄,後來呢?”


    祝玄默然,舒了口氣,苦笑道:“唿於兒剛到陣外,柳師妹便衝了上去,不分青紅皂白的把他們揍了個人仰馬翻,便是唿於兒那兩隻角都被師妹生生掰斷!”


    柳水玉粉臉含煞,妙目半眯,看著祝玄,淡淡道:“祝玄師兄,挑重點的說。”


    祝玄無奈地笑了笑,這才繼續道:“而後那唿於兒不服氣,口中大叫著朝陽穀欺人太甚,要把這件事告知整個修仙界,讓他們來評評理。”


    “我這才仔細詢問,發現唿於兒那季厘山幾乎快被人滅了族,他手下的大部分族人居然在短短半月內死傷大半,現在懷疑是我們朝陽穀做的,便來討個說法,沒想到還未進大門,便又被揍了一場。”


    “是我們做的那又如何?”王長生搖頭晃腦道:“都打上山門還敢這般多嘴,小師妹做得對,要是我在,看我不一劍削了他們。”


    柳水玉聞言飛快的點了點頭,臉上一股若然如此的表情,似乎非常讚同王長生的話。


    “胡說八道,我朝陽穀又不是邪魔外道,哪會如此蠻橫不講理。”祝玄慍怒,片刻後繼續說來。


    “我和唿於兒細細溝通,方才知近日來有人自稱朝陽穀門人,在南荒斬妖除魔,竟然快斷了季厘山的根。雖然季厘山一脈乃是妖族,但是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天道有序,他們也是潛心修仙之輩,我朝陽穀必然也不會隨意去動他們,那想必定然是有人冒充。”


    柳水玉意味頗深的看了祝玄一眼,忍不出露出異動之色,忽然道:“大師兄,當時你都給眾師兄弟使了眼色,打算把他們全部當場打殺,。”


    祝玄狠狠瞪了柳水玉一眼,道:“當時我和唿於兒一對質,發現他描述之人並非是我派中人,那人修為頗高,已到神光境,便是唿於兒也隻能勉強抵擋,是故我便將萬寧派去查探。”


    王平偷偷的打量著幾人,聽到這裏才發現這師父,師伯,師叔原來是一丘之貉,恐怕門內其他長輩也是如此,忖道:“這師門似乎有些不太正經,頗合我小神仙的口味。”心下又想,唿於兒跑來對質,差點把剩餘的人都折在這裏,要是真是朝陽穀做的,恐怕季厘山已經不複存在。


    不提王平所慮,柳水玉接過話來,“而後儲師侄到了季厘山,與那人鬥了一場,這才逼走了他。”


    聽到逼走了歹人,王平不自覺開口問道:“儲師姐法力高強,也沒把賊人拿下嗎?”


    儲萬寧點了點頭,沒有言語,柳水玉繼續道:“當時儲師侄是想把那人捉來,是故未盡全力,倒是讓他趁機跑了。”


    不過柳水玉臉上帶著憂慮,歪了歪頭,長長歎道:“本以為事情了結,發現這隻是開始。而後南荒多地妖族都遭了那人毒手,便是一些修仙門派也開始被他騷擾。南荒眾多修士,這又求上門來,是故不得已,門中高手基本上已經悉數派出,已有五年了。”


    王長生沉吟片刻,望著祝玄,道:“一個神光境修士,這麽多人去了,竟然還未抓到,莫非還有其他隱情?”


    此時祝玄似乎麵帶難色,似乎還有旁話,柳水玉笑道:“那人不知為何,每見到我朝陽門人趕到,便會逃遁而走,然後又在其他地方作惡,便是一年前掌門師兄遇到她,也被那人從眼皮底下跑了。”


    王長生臉上突然凝重無比,深深看了祝玄幾眼,緩緩問道:“祝師兄,他竟然能從你手下跑了。”


    祝玄半晌無言,這才對王長生點了點頭,道:“剛見到此人頗為奇怪,明明一介女流之輩,不知為何驚擾南荒安寧,我沒急著動手,便問她緣由,如此行事必然有其因果。”


    王長生嘿然一笑,道:“莫非你動了那凡心,放過了她!”


    祝玄瞪了王長生一眼,苦澀道:“那日我起了殺心。”


    “她見到我問話,就迴了句‘幹你何事?’,然後又出手殺了幾人,我也是動了怒,便出手製她。她法力遠遠低於我想,不過剛入神光境,便是門中二代弟子,也有不少人勝過她的。我不過隨手一招,便打得她筋骨盡斷,正當準備拿下她的時候,誰知道她又像正常人一般站了起來。”


    王長生心下微凜,半眯著眼睛,開口道:“她使得什麽來路?”


    祝玄道:“看不出來,她善使一口短刀,其它法術用得極少,就覺得這瞬間療傷的法術有些像六合宗的路子,但又是似而非,威力遠勝。每每我隨手一招幾乎就能將其打成重傷,但是不消片刻她又恢複過來,到最後我迫不得已,放棄了擒拿的念頭,使起了門派絕學。我一記‘九龍裂天斬’下去,瞬間便將她灰飛煙滅!”


    祝玄深深吸了口氣,眼神帶著遲疑,鄭重道:“當時我隻道已經誅殺了她,沒想到半年前她又身現南荒,在木樨山屠戮了不少妖族,當我帶人趕到之時,人已經逃遁遠去。所以如今門下高手全部派出,這半年倒也相安無事。”


    聽到此處王長生臉上陰晴不定,便是王平心中也是大為驚駭。


    擅長使刀?


    瞬間恢複的法術?


    念及此處,王平猛然開口道:“祝師伯,那人名字你可知曉?”


    “木...迴...”


    當這兩個字從祝玄口中說出之時,王長生和王平互相一望,眼中都是麵上驚駭無比。


    剛才聽到祝玄說起此人時,兩人隱隱有所猜測,但是又說起那人是女修之時,心中又存懷疑。


    等到祝玄說起她名字,兩人這才確定是那人,心下頗為意外...


    王平顫顫笑了笑,低聲道:“木迴?他是不是施起刀來黑氣衝天,而且那刀似乎有一種勾人魂魄的感覺?”


    “咦?”祝玄驚奇的看著王平,急道:“師侄莫非見過,他究竟在何處?”


    接著王平便把之前遭遇的事情全部講了一遍,仿佛一個驚天動地的故事一般,時而語氣高昂,時而驚心動魄,講到高潮之處,更是手舞足蹈,口沫橫飛。


    聽完後,祝玄奇道:“那這般說來,那女修隻是被那刀控製?”


    王平點了點頭,祝玄陷入深思,轉而對著王長生道:“師弟,聽師侄這般說來,那人莫不是當年那群人...”


    王長生點了點頭,眼神飄遠,不知道在想著何事。


    沒想到這時柳水玉卻道:“那長生師兄,你確定已經將那木迴給除掉了嗎?”


    王長生一怔,剛想點頭,但是現在心中卻是不能確定。


    然後柳水玉神色淡然,朱唇輕啟道:“還有當年那雲翳,柳相!”


    王長生心下大震,雙眼緊閉,搖了搖頭,長長吐了口氣。


    “我不知道!”


    沒想到柳水玉嘴角微微一翹,臉上古怪味愈濃,幽幽道:“師兄,我開個玩笑!”然後咯咯笑了起來。


    王長生怔怔地看了看柳水玉,然後又看著王平,臉上盡顯茫然之色。


    這幾人究竟死了沒?


    王長生不知道,王平不知道......


    祝玄卻是麵露喜光,哈哈大笑道:“事已了結,我這便讓門人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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