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一片片落在生的頭上,不過須臾便白了頭。


    “少城主若是想拿小人逗趣大可不必,小人不過是區區一介戰場拾荒者,命如草芥,不值得如此費心。”


    寧弱弱的看了眼生,轉而將視線放在了紗的身上,冷冷道:“動手吧。”


    話畢,寧的貼身護衛若的佩刀已架在了紗的脖子上,紗神色自若,沒有一絲反抗,那一抹笑容再次令生想起了地獄般的一幕。


    “等……”


    生話未盡,若的刀已經抹了紗的脖子,鮮血順著刀身流下,濺落在白雪之上格外醒目。


    “我殺了你!”


    一股無形的力量自生體內迸發而出,震開周遭的雪花,梅樹顫顫,花瓣與雪花夾雜一起,漫天飛舞。


    “好純淨的內力,果然憤怒是最有效的催化劑。”寧淡定自若,選一處長廊坐下觀戰。


    生瞬間失了智的衝向若,寒月刃在前,他緊隨其後,龍吟刀出鞘,龍吟突破天際。


    兩股力量相碰產生了肉眼可見的波紋,震斷了周遭的梅樹,吹飛了地上的積雪,露出石板,清出了一片區域。


    寒月刃與若的佩刀相觸,自刃尖散發的寒氣將那兩股力量凍結,逐漸席卷,直到將整股力量凍結,速度之快令人來不及反應。


    “不愧是擁有能凍結一切的神兵寒月刃!”


    若收手之際寒冰已凍結他掌中的佩劍,自劍尖至劍身,寒冰以迅雷之勢向他手臂襲去,隻見若輕轉劍身,劍身忽得泛紅,寒冰蠶食速度急轉而下,於手柄端戛然而止。


    整個劍身籠罩著霧氣,原先凍結的劍身隔著寒冰通體發紅,散著汩汩熱浪,熱浪迴湧將寒月刃震開,生一手接刃,另一手拖著龍吟刀,地上留下一道長印。


    “潛龍遊首。”


    一隻巨大的龍首隨著一聲大喊襲向若,若做劍指,以劍指禦劍兩股力量再次相交,巨大的衝擊波在轟鳴聲後襲來。


    此時寧不急不緩的走向那股力量的中心,身上燃起紅色的火焰,那火焰褪去了衣衫,露出紅色羽甲,兩股力量觸及羽甲火焰之時,焰火更盛,力量卻在無形中消失,連衝擊波都被吞噬殆盡。


    “這火焰竟能燃燒內力!”生大驚失色。


    “莫急莫急,事情才剛剛開始。”說話間兩股力量全部消失。


    寧指向倒在血泊之中的紗,二人應聲收了手,與此同時,寧身上的火焰逐漸散去,隻留下右掌之中的微弱火光,她隨手一揮,那團火焰正巧落至紗的頸部。


    “你要……”


    生再次被阻止,那團火焰觸之即起,火焰不見大小變化,微微燃燒,奇怪的是燃燒之處並未出現一絲一毫的灼傷,與先前無二。


    “此甲名為鳳凰羽,刀槍不入,水火不容,以內力驅之,便會生出這不滅之炎,遇力即食,以星星之勢將其蠶食殆盡,遇傷即治,待傷勢好轉火焰自然消散。”


    生半信半疑的走近定睛細看,那傷口蠕動,似有東西在內,蠕動愈演愈烈,傷口隨著蠕動開始恢複,一切不過少頃便恢複如初。


    “若,扶她入房休息。”


    寧麵向生而立,“碧玉蠱。”


    “碧玉蠱?”


    “碧玉蠱可駐顏,隻要人未亡,容顏永駐,這便是令她四十餘載容貌依舊的根源。”


    一切來的如此之快,一時間令生難以接受,他望著若抱著紗遠去的背影,內心複雜。


    不對,娘親死在了我的眼前,我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生希望娘親還存活於人世,可是他不希望以這種方式相遇,這無疑告訴他,那一切有關娘親的美好迴憶,都是蓄意而為的陰謀。


    尚存的一絲希望執拗著生的最後一道防線。


    “天字榜第六殺手紗以魅惑之術聞名天下,你記憶中的一切都是她以魅惑之術賦予你的。”寧看透了生的一切。


    寧披上手下遞過的長袍,向園心走去。


    一切來的如此突然,令生猝不及防,他無法接受這一切,變得精神恍惚,飄忽不定,遲疑片刻後還是隨寧而去。


    北寧城深淵之下,一個人影飛速而出,悄無聲息間站在了城牆之上,刹那間鷹唳在北寧城上空響起,接而一傳十,十傳百,驚動了整個北寧城上空的雪鷹。


    “這北寧雪鷹相較徐瑉時代孱弱了不少。”


    “來者何人?竟敢直唿老侯爺的名諱。”齊刷刷的北寧城牆士兵將男子團團圍住,北寧雪鷹撲騰著翅膀降在肩頭。


    來人那秀眉之下是一雙寒氣逼人的明眸,他雙手負後,向前一步,自落腳點散出一股力量,壓抑的喘不過氣來,令眾士兵紛紛抱頭倒地。


    “僅僅走路就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你是……”


    梅園。


    寧停在長廊下,目視城牆方向,目光深邃,淡淡然道:“你終於來了,看來是時候該物歸原主了。”


    推門而入,昏暗的主堂一側站著個人影,見少城主入門,拂了拂衣袖,畢恭畢敬的走到門前,拱手作揖:“少城主!!!”


    “是你!”生驚訝道,這瘦小身板頂著個光禿禿的小腦袋,他的樣子生早就刻在骨子裏了。


    “施主,許久不見。”小和尚正是黑石,那個讓靜重新開口說話的小和尚。


    “黑石是我的座上賓,對你我有再造之恩。”


    再造之恩?對我?


    寧的話讓生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不管是今日還是先前遇見的小和尚,他對自己的過往再熟悉不過,甚至熟過了自己,寧也好,殺也罷,所有人都對自己了若指掌,反倒是自己完全像個局外人。


    “這所謂的再造之恩是何?”生不打算再沉默。


    小和尚轉身走進堂內,堂中正屋的案上放著一個檀木盒子,那木盒不大不小,與裝甜食的果盤無差。


    “施主可還記得這檀木盒?”


    檀木盒?生眉頭一皺,確是想不起任何與這盒子有關的記憶,隻是此時的他不像之前那般平淡,心中燃起一絲莫名的怒火。


    為何他們知曉自己的一切,自己卻像個外人一般被蒙在鼓裏,有時候生會猜想他們口中的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亦或是那個自己本就不存在,是他們惡意虛構,可惡意虛構又有什麽企圖呢,自己隻是區區一個戰場拾荒者。反之一想,若真的如他們說的那般,自己為何一點兒都不知曉,生望著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眼腰間的匕首,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麽?


    小和尚小心翼翼的打開那檀木盒子,盒中放了一個通體發黑的釉色瓶子,雖看不到瓶中是為何物,但那黑瓶所散發出的詭異氣息令生產生一絲忌憚,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貧僧曾說過,施主身上有貧僧所需的黑石……”小和尚取出黑瓶,立於掌心。


    這小和尚確是說過自己身上有黑石,生不知黑石是何物,不過小和尚說過需一年半載,而今與上次相遇不過月餘,為何又會提起。


    小和尚打開黑瓶,瓶中一股黑氣湧出,奇香無比,“這黑石是為內力結晶化的產物,隻需將不死蠱種入人體,不死蠱蟲會蠶食中蠱之人的內力,日積月累數十載方可形成黑石,這黑石有延年益壽,鍛體強功之效……”


    生想起北門峽穀自己所經曆的那如夢如幻的一幕,這一刻那模糊的記憶開始變得清晰,籠罩著的那層雲霧逐漸散去。


    “北門峽穀……”


    “貧僧說過,要取黑石還需一年半載,若想提前取石,自是要加快黑石成型時機,所以貧僧才會讓人引施主前去北門峽穀,那峽穀中的老者是苗疆蠱蟲世家,自然會有苗疆異蠱在身,若是不死蠱吞並了其他稀有異蠱,那黑石自然也就成了。”


    下人端來茶水,寧悠然自得的喝起茶水,一副神態自若,怡然自得的神情。


    生長哦了一聲,細細想來還是不對,這不死蠱可讓人不死,那黑石的存在不是多此一舉了嗎?


    生剛要開口,小和尚接著說道:“不死蠱蟲最多可存活百年,但多數不死蠱蟲在人體活不過十載。”


    “為何不過十載?”


    “自從不死蠱入體起便不間斷的蠶食內力,若是默默無名、資質平平的小劍客,三五載便是極限,源源不斷的內力不及不死蠱的蠶食速度,莫不說黑石,不死蠱蟲都無法成型,可若是大劍客那自然是不同,像施主這般四十餘載仍保持如此功力世間罕見,不愧為天字榜第一的殺手。”


    這蠱蟲存活了四十餘載!!!


    寧放下茶水,“還是直入主題吧。”


    說話間自黑色釉瓶口一隻黑足探出,那黑足布滿尖銳的小黑刺,烏黑發亮,透著寒氣,隨之而來的一排黑足,更是令人不寒而栗,生下意識的後退兩步,身體第一時間做出了危險的自我反應。


    那團黑霧逐漸擴散,籠罩在小和尚周身,一黑一白,與小和尚白嫩的皮膚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柔軟血色的身體從黑霧中探出,又隱進霧中,若隱若現,那股奇香之中透著一股血腥味,濃鬱刺鼻,生眉頭一皺,屏氣凝神。


    “阿彌陀佛。”


    小和尚話音剛落,周身的黑氣竟在一時間開始聚集,須臾之間,壓縮成彈丸大小,那黑霧中的不明異物奇跡般消失不見了。


    生頓時警戒起來,這感覺就如同原先還在的蟑螂轉眼間消失不見,那種突然出現的驚嚇感才是最令人害怕的。


    忽然間,那黑色彈丸裂開一道裂紋,一束白光自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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