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上下打量,沒想到這種時刻,腦子還如此清晰果決,若稍加猶豫,恐怕整個人都要賠進去了。


    此時老夫妻拔刀相向,欲將其處之後快。


    那人輕喝一聲,並未將二人放在眼裏。


    “老人家落井下石可不是好事兒,更何況我還有事情需要問他。”生起身站到那人身前,靜緊隨其後,攥著生的衣角。


    “普天之下想我死的人不計其數,奈何我都活了下來,我的命和比石頭還硬,有本事來取便是。”那人瞳孔瞪大,眼冒殺氣,一隻手將生推開。


    “年輕人,我放你們平安離去,你切莫多管閑事,他的命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得留下。”


    “就憑你們,不自量力。”


    咻,那人飛奔而出,動作之快,輕功之高非一般人能所及。


    頃刻間長刀已經架在了老頭子的脖子上,刀重讓原先駝背的老頭更加彎曲。


    老頭子眼含淚水,深情的看了眼老婆婆,欲張嘴,長刀斷頭,這時刀已經架在了老婆婆的脖子上,老頭子的頭立在長刀上與老婆婆四目對接,血水順著長刀流到老婆婆的頸部。


    她怒視那人,“刀,你這個帝國的走狗,我老婆子做鬼也不會放過……”


    “那你就去做鬼吧。”


    手起刀落,刀斬下老婆婆的頭顱,用力一揮刀,在黃沙上形成一道血痕,刀身鋒利發亮,沒有一絲血跡。


    揮刀帶動徐徐微風。


    刀轉身舉刀對著生,這把長刀笨重,可刀卻單手輕而易舉揮之,唿吸勻稱,步伐穩健,內力雄厚,實力不容小覷。


    “你要不要也做我的刀下鬼?”


    “我隻是尋人而已。”生以寒月刃刃柄移開長刀的刀尖。


    刀放下長刀,一屁股坐在長凳上,他用嘴咬開酒葫蘆倒了些酒在傷口上,他臉上青筋暴起,滿臉通紅,汗水順著衣衫流下,一聲長吼竟引得陣陣風起。


    內力如此雄厚,生平生初次見到。


    他撕下衣角,一端咬在口中,艱難的包紮傷口,見其不易,生便出手幫忙。


    “你尋何人?”


    “一位故人。”


    “來這西漠之地都是尋故人,隻是又有幾人能尋得故人。”刀出神的望向遠方。


    “你一個帝國軍官為何也來這西漠邊境?”


    “尋一位故人罷了。”他盯著生手中的寒月刃出了神。


    “是帝國的故人還是西漠小國的故人?”


    刀冷眼相看,冷峻的臉上浮現一絲憂傷,許久後歎氣道:“是我的故人。”


    生不再說話,安靜的給他包紮完傷口,在此期間刀發呆的盯著桌上的寒月刃出了神。


    生微微一笑,“怎麽?還想要這寒月刃?”


    刀搖了搖頭,“踏遍天下尋故人,千轉百迴無人跡,初聞西漠有人識,十載尋他不得見。既然這寒月刃選了你,你就好生待它,切莫辱了這把匕首。”


    刀拿起一個酒葫蘆扔給生,“年輕人,喝一杯如何?”


    “我不會喝酒。”對生來說酒能取暖,但不是現在。


    “無趣,無趣,實在無趣。”刀將滿葫蘆酒一飲而盡,“痛快,痛快。”


    他將長刀插在地上,“你可識得我這把長刀。”


    生聞言,思索一番,搖頭道不知。


    刀略有失望,隻歎了一聲,“世人隻知第一,不知第二。此乃斬馬、刀(為什麽斬馬。刀也算敏感詞匯),三尺六寸長,一鈞三兩重,刀名赤晏,是天字榜第二殺手刀的佩刀。”


    “天字榜第二……”生驚愕,他不知眼前這其貌不揚的男子竟是天字榜第二的殺手,生下意識的看了眼靜,靜的目光被桌上的飛蟲吸引,正逗著它玩兒。


    生欲言又止,頓了頓,“難道你尋的故人是天字榜第一的殺手?”


    刀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沒錯,我刀平生隻有一敗,因為這一敗,我尋了他十載。”


    “為何尋他?”


    “一雪前恥。”


    靜逗蟲間突然開口道:“何為殺手?”


    這種感覺的變化生知道說話之人不是靜,而是殺。


    刀打量著殺,“無欲無求,殺人兵器。”


    “好一個無欲無求,殺人兵器,而今你有所求,便不配再為殺手。”


    刀怒目而視,或許是殺的話正中其心。


    他看著眼前毫不起眼的殺,如此柔弱竟能說出此番話。


    “你別介意,我這小兄弟心直口快。”


    刀轉怒為喜,仰天大笑,這一舉動讓生不知所措。


    “他說的沒錯,我確不配再為殺手,如今最多隻能算個刀客。”


    隨即刀又飲了一口酒,然後將葫蘆中剩的酒倒在斬馬、刀上,至刀柄而下,酒盡而收,他將空酒葫蘆掛在刀柄上,起身拿起另一個酒葫蘆離開,邊走邊飲,邊飲邊吟,“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生望著刀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黃沙中,比起殺手,他更像是鬱鬱不得誌的詩人,雖然這詩用的並不到位。


    “你為何不承認?”


    “吾既未與他交手,也不識他,為何要承受?”


    “你不識他?”


    “吾退隱江湖已四十載,他不過不惑之年,何來的相識。”


    “那他遇見的又是何人?”


    殺望著他遠去的方向,沉默不語。


    生看了眼斬馬、刀,“這斬馬、刀該如何處理?”


    殺撫摸著長刀,“赤晏是把好刀,隻是普天之下能揮動他的人寥寥無幾,就讓它留在這荒漠之中,待有緣之人善待於它吧。”


    話畢,殺輕踏飛起,以腳尖點刀,頓時刀身向下,沒進黃沙,隻留下一個刀柄在外,刀柄之上掛著的葫蘆酒壺裂出一道細紋。


    殺起身道:“天色不早,我們也是時候離開了。”


    “這兩具屍體該如何處置?”


    “他們在此設攤賣水,想必坑害了不少無辜性命,而今如此下場也算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生看著那兩顆頭顱緊挨在一起,神情安詳,還有一絲幸福微笑之意。


    “你等我一會兒。”


    生在這茶水攤旁邊挖開一淺坑,將這兩具屍體埋在一起,又劈下一塊桌板,以刀刻下“茶水夫妻之墓”六個字。


    “多此一舉,何必替他們收屍。”


    “人死則燈滅,一切罪孽過往皆煙消雲散。”


    殺未說話,大步流星往前走,生跟在身後,他們向著帝國邊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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