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多時候,人們卻的不是一頓飯,一杯酒。缺的是一起吃飯的人,一起喝酒的人……


    張二斌子不是傻子,能不知道我當然不差他那個魚頭和一瓶老白幹嘛?


    他應該是的確有點孤獨,想跟我喝喝酒,聊聊天……


    說句有點那啥的話,平日裏,我基本都算是他夠不著的人了,能邀請我吃個飯,那得看我給不給他這個機會。


    當然了,我這個人沒他想的那麽不好說話。


    我於是笑著道:“哎呀,那感情好哇,那斌子叔我就不客氣啦。正好這幾天饞魚呢……”


    張二斌子見我答應,登時大喜,趕緊拉著我:“走走走,魚在鍋裏燉著呢,千滾豆腐萬滾魚,現在應該透了……”


    進了張二斌子的老宅,也就是之前我們鎮裏的這個供銷社,房間依然寬敞。


    但是裏麵,早已經是物是人非。


    隻是在東北角那邊,依然擺了個鋪麵。


    這個鋪麵上邊,就擺放著幾瓶酒,白麵,煙,等等一些十分簡單的貨物。


    張二斌子的商店早就黃了。


    他這個等於算是黑店差不多了,在黃與不黃之間搖擺著……


    事實上,基本沒啥人在他這裏買東西。


    每個月賣出去那點東西,估計都不夠他吃飯的,也就是擺個牌麵,算是一個有活幹的人……


    在屋子的中間,一個老式的土爐子。


    用青磚堆砌而成的,還是原來的那種大腿粗細的爐筒子,從土爐子上邊支起來,拐了個彎,在屋子裏橫貫而過,插到了西邊牆壁的煙頭過道上。


    整個爐子嗡嗡作響,跟火車頭似的。


    挨著爐子的那一截爐筒子,居然已經都被燒紅了……


    別說,這屋子裏,真暖和……


    爐子上邊的燒水壺,早就開了,哞哞的叫著。


    屋子的北麵靠著牆壁的地方,搭著一鋪四米左右的土炕。


    在土炕的東邊,豎起來一溜一米高左右的青磚火牆。


    火牆上邊用木製格擋給格了起來。頂到了房梁。


    挨著火牆的東邊,就是一個土灶台。


    灶台上的鐵鍋,正在汩汩的冒著蒸汽,我一進屋子,就聞到了濃鬱的魚香味兒……


    不禁笑道:“哎呀,這魚,真香……”


    “那必須的……”


    張二斌子嘿嘿的笑著:“純純四海**的活魚,我眼瞅著撈上來的,跟你說林子,你都不知道,四海**今年的魚,讓一個姓倪的大老板給包圓了,現在整這麽大的魚,你想整都整不著了,我這都是花高價,看麵子來的……


    “那頭魚,你知道嘛,那家夥,八十多斤,賣他媽臥槽,當場就讓人給拎走了,真他媽有錢,你說那頭魚,他能比別的魚香咋的……”


    張二斌子一邊說著,一邊開了鍋。


    我到了跟前一看,我靠,這那是特麽的魚頭啊?


    這特麽就是大半條魚啊……


    起碼也得有二十斤魚在鍋裏……


    我大驚:“我去斌子叔,你可是真敢燉啊,這麽大一塊肉,你還不得吃到正月十五去?”


    張二斌子嘿嘿的笑著:“沒招啊,這大胖頭,腦袋忒大了,咱這不能光吃魚腦袋,不帶著魚身子不是,一頓吃不了,我尋思就慢慢吃唄,你來了正好,咱爺倆好好喝兩盅……”


    我砸吧砸吧嘴:“斌子叔啊,這常言說客不帶客,可這麽大魚,咱倆肯定是吃不了的,那啥,我有個小兄弟自個在家扒飯呢,要不我不講究一迴,你讓我把他也叫來一塊吃唄,這人多也熱鬧點,你看行不?”


    張二斌子立馬道:“話讓你說的,知道你小子不差斌子叔一條魚,能來我這吃飯,那都是給叔麵子,求之不得嘛不是,趕緊的,趕緊叫,咱趁熱吃啊,哈哈……”


    我於是趕緊給李賀發了一個消息,叫他采辦點鞭炮,凍貨,熟食之類的東西,速度趕過來。


    老孩兒那邊因為有點事兒,來不了,李賀隻能抓食吃了,索性叫他過來,三個人喝酒,也能喝的開,倆人喝酒,容易傷感……


    喝酒就是這麽迴事兒。


    倆人喝酒,基本都是推心置腹的,談論的都是一些傷感的事情。說的基本都是過往……


    而三個人喝酒,氣氛就會歡快的多,可以針砭針砭時弊,罵罵哪個男人是什麽混蛋,講講哪個娘們的褲帶鬆之類的葷話……


    人生嘛,哪那麽多正事兒,老百姓的歡樂,很多時候就是貶損貶損別人,然後被別人貶損貶損,大家都是彼此之間的笑話,誰也別較真兒就完了,煙火紅塵嘛。


    李賀這小子年輕,速度也快。


    左右十多分鍾的樣子,就唿啦啦的趕到了。


    根據我的吩咐,車子上的貨先沒有卸掉。


    李賀隻是把買來的花生米,拌涼菜,紅腸,豬蹄子等一眾現成的物件搬了進來。


    張二斌子跟李賀是不熟的,但是因為常在我身邊,所以,認識。


    而且不管怎麽說都是男人,而且還都是喝酒的男人,所以,見了麵都很熱情。


    男人之間的交流,不需要那麽多的彎彎繞繞,酒能喝到一塊,那都不是好朋友那麽簡單了……


    用一個大鐵盆把半鍋的胖頭端上來。


    李賀又擼了一把幹辣椒,在爐子上烤了,我們幾個便坐在土炕的炕桌上,唿唿哈哈的喝了起來。


    一碗酒下肚,已經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哥們……


    你別說,這魚大,是真香。


    特別魚鰓下邊的這兩塊活肉,嗦到嘴裏,那真叫一個爽。


    這魚還大,去了腦袋基本沒啥了。要麽說,愛吃魚肉,還得是胖頭魚,吃起來是真得勁兒……


    國人吃飯,專門吃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每個地方都有其獨特的香味兒。


    不像是外國人,吃個雞肉,專門吃那最難吃的雞胸肉,要麽就是又蠢又笨又難以下咽的火雞。


    講實話了,他們會吃個啥?要講吃,國人是整個世界的祖宗,外國除了漢堡牛排還白象的稀屎大腸杆菌餐,他們哪有美食文化?都是弟弟,都是小垃圾……


    真正的文明,隻有我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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