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急了……


    實在是太急了。


    由此可見張偉的心,始終是焦灼的。


    才堪堪啃了一注,就忙不迭的堆龍。


    龍不是這麽堆的……


    很多時候,詭異的牌勢,要麽是吃一口,吐一口,要麽就是吃大注,吐小注……


    我看了一會兒,孫筱紅今天的牌勢,根本就不是破莊牌。


    果然,這一把,孫筱紅不但吞了張偉的三萬一千七,連同出門和坎門,一起收了……


    隨即給我丟出一枚五百的碼子,嘩嘩的洗牌:“下注!”


    這無盡的輪迴,再次開啟……


    我在房間裏守到後半夜一點多,收了六萬多的水子。


    而孫筱紅那邊,將剩餘的幾個人全屠了,入手了大概一百多個的樣子……


    散場了之後,孫筱紅給了我兩萬的碼子,叫我給她們每人返兩千的水。


    剩下的一萬算是莊家給我的打水,不入賬!


    在餐廳裏,盡管菜品也算是豐富,但是人輸了錢,哪有什麽胃口?


    紛紛都是喝了幾口粥,喝了幾口燒椒酸菜湯,吃了點碎末青椒鹹菜小蔥拌豆腐。


    王曉英好像也不贏,但是胃口相當好,哐哐造……


    一個大雞腿,放在嘴裏轉個圈,出來就是一根雞骨棒,看的我目瞪口呆。


    這牙口,真是太霸道了,這多虧嗦的隻是雞腿……


    趁著他們吃飯的檔口,我分別給張偉,劉權,祝清清,敖豔春,還有王曉英他們幾個每個人一小疊錢,每個人兩千塊錢……


    張偉把錢揣到兜裏,一邊吃還一邊感歎:“要說還是高老板呢,不管哪迴,不管多少,多多少少,都給咱返點兒。


    “馬勒戈壁河東那邊好幾迴,老子扔了他媽的好幾十個,馬東偉那鳥貨就他媽裝死,別說水了,連他媽飯都沒供,輸的杆屁潮涼,跟他媽孫子一樣就蔫吧唧的迴去了。


    “你說哥們差這點錢兒嘛,哥們差的是這人情味兒你們說對不?輸贏鬧個舒坦!有這兩千塊錢墊著,咱就能睡著覺你說對不?”


    幾個人紛紛響應……


    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輸了錢的人,是沒有人安慰,他們迴家的路都是漆黑陰冷的,甚至令人感到絕望的。


    恰恰,返水的這點錢,是人間唯一對他們釋放的善意……


    別小瞧這點善意,有時候,生死一念之間的時候,差的,就是人間這一點點善意……


    人相繼散去。


    我與孫筱紅在辦公室對賬的檔口,齊惠蘭敲了門進來……


    二樓上麵雖然玩的小,但是有的人懶得睡覺,往往玩的很晚。


    有時候,甚至幹個通宵,也不是不可能的。


    齊惠蘭嘀嘀咕咕說了一堆的廢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直接道:“齊惠蘭,你有什麽事兒就直說,不用遮遮掩掩的,盤子這裏咱沒有什麽事兒是隱瞞你紅姐的,有話直說就是……”


    齊惠蘭聞言,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深吸了一口氣道:“寶哥,趙靚揣水子了……”


    我聞言,登時一愣。


    連孫筱紅聞言,也是一愣,隨即笑著揮揮手:“哎唷,得嘞,這是你高老板自個的事情,我就不聽啦,我迴去睡覺嘍……”


    說著,這貨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這娘們的屁股雖然是穿著牛仔褲,但是依然滾圓滾圓……


    拍了兩下之後,變戲法一樣,拉開牛仔褲的拉鏈,從裏麵拿出一個存折,丟在我麵前:“喏,高老板,豬肉錢!”


    我愣了一下,拿過來一看……


    頓時覺得自己的眼睛都有點冒花……


    日他哥,老子這輩子,還是頭一迴,擁有這麽多錢。


    使得我的手都有點抖……


    這他媽就是金錢的力量啊!


    我趕緊咳嗽了一下掩飾自己的不爭氣,裝著不太在意的樣子,把折子放到自己的手包裏。


    然後看向齊惠蘭道:“齊惠蘭,怎麽迴事兒?坐那說!”


    孫筱紅大概是真沒心情聽這些破事兒,直接開門離去,順手把門關上……


    齊惠蘭也不客氣,自個給自個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蘭姐不是在樓上大十那桌看水子嘛,因為不用坐莊,所以她看著那個桌的水子。


    “還有金花,大坑,黑傑克,三打一等等這些散局,就全都交給我和趙靚我倆來迴跑著收嘛。


    “大坑和三打一的錢是抽出來放在一邊的,這東西沒有人會動它的。


    “但是黑傑克和紮金花這個,是時時抽的嘛,所以我倆的主要精力,都是在金花和黑傑克這邊。


    “大坑這邊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瘋了,連著爛底,爛中爛,好像是抽出來兩千多塊錢的樣子,我倆都是給藍姐報賬的。


    “我去給他們倒水的時候,他們興奮的跟我說了,剛才爛的熱鬧局麵,也跟我說抽出來兩千多……”


    “但是到了報賬的時候,趙靚說的是六百……”


    “我於是注意了一下,結果,每次,不是這個局子差一點,就是那個局子差一點。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光是今天晚上,趙靚,應該是少報了三千到四千左右的樣子……


    “寶哥,我敢保證,現在,趙靚身上,現在至少有三四千塊錢在兜裏隔著呢……”


    我聞言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然後轉身調取了監控錄像……


    果然,趙靚在從大坑的房間收了那兩千多塊錢以後,在出來之後,特意在監控的死角拐彎處,停頓了一會兒。


    等到看清她在陳藍那裏交賬的時候,果然,錢變少了……


    我歎了口氣,閉著眼睛捏著自己的太陽穴……


    齊惠蘭上前,把我的手拿下來:“我給你捏捏吧……”


    齊惠蘭站在我身後,用中指和食指揉著我的太陽穴。


    她身上那股味兒,還挺好聞,我也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麽味道。


    齊惠蘭按的手法還湊合事兒。


    我感覺腦袋清明了不少……


    齊惠蘭道:“寶哥,咋辦?”


    我歎了口氣道:“還能怎麽辦啊?”


    我從兜裏拿出一萬塊錢,遞給齊惠蘭:“一會兒你們下班的時候,你把這個錢給趙靚吧,告訴她,場子可能要停一段時間,叫她先迴去過年吧,至於啥時候開,過完年聽信兒吧……”


    齊惠蘭道:“就這麽輕輕放過啦?”


    我道:“留是不能留了。


    “可她寡婦家家的,你還想怎麽著,沒準也是碰著事兒了。


    “可再碰著事兒,也不能這麽幹啊,糊塗哇!


    “算啦,就這麽著吧!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迴頭跟人好好說話,別一張嘴,就把什麽都賣出來了,給她留點麵子。


    “去吧!”


    齊惠蘭聞言撇撇嘴:“不急,我再給你按一會兒吧……”


    我道:“行啦,快去吧,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一會兒再按出事兒來,就麻煩了……”


    齊惠蘭聞言不屑的撇嘴道:“且,德性!”


    她撿起桌子上的一萬塊錢,徑直朝門口走去。


    可是走了兩步,忽然轉過身來,哢哢哢幾步走到我麵前。


    我正懵逼不知道她要幹啥的檔口,齊惠蘭忽然一下子抱住我的腦袋,伸手捏住我的嘴巴,在我目瞪口呆的檔口,嘴就貼了上來……


    我頓時一陣懵逼……


    感觸了這突如其來的柔軟,足足有半分鍾的時間……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足足半分鍾多之後,齊惠蘭才吧唧一聲,才把嘴巴拿開……


    然後看著我,用手蹭了蹭自己的嘴:“好好刷刷牙吧你,跟特麽舔了煙灰缸子似的,味兒真難聞……”


    煙灰缸子,你還舔的這麽來勁?


    齊惠蘭像是個北伐勝利的將軍一樣,笑出一臉的流氓,高高的昂著脖子:“姐走啦……”


    尼瑪!


    這抽的是哪門子瘋?


    這女人的腦迴路,看來我是永遠也搞不清楚了。


    不過該咋是咋,這被吸的,還特麽挺得勁兒……


    男追女,隔座山。


    女追男,隔層紙。


    若是當初,她比蘇明芳先下手……


    那現在的情況,還指不定是個什麽呢?


    我搖搖頭,趕緊打掉這個混亂的想法,來到洗漱室,準備洗把臉迴棋牌室。


    這時候,我的電話響了……


    都這個時間點兒了,這誰呀?


    我打開電話一看,生號。


    又是生號?


    合著我的電話號,就這麽容易被人知道嘛?


    我接了電話:“喂,你好!”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傳來一個女人沉穩的聲音:“您好,請問,您是高林先生嘛?”


    這誰啊這是?


    但是不管是誰吧,從對方的語氣,語速,和問候方式上,幾乎就可以判斷的出來,這應該不是普通的女性。


    我於是精神起來,坐了坐身子,讓自己的氣脈順暢一些道:“噢,對,我是高林,請問您是?”


    “我叫關雪!”


    關……關雪?


    不認識啊……


    電話對麵隨即傳來委婉的微笑:“嗬嗬,當然了,你肯定沒聽過我這個名字,因為我本來也不是什麽名人嘛,我這麽說吧,我是班勇的媽媽,這樣,你就明白了吧?”


    班勇他媽?


    他媽找我幹啥……


    聞言我長吸了一口氣:“噢噢,原來是阿姨呀,你好你好,班勇嘛,我認識,阿姨您找我有事兒?”


    對麵的女人嗬嗬的笑了笑:“是有一點點的小事兒,想找你聊聊,不知道高先生,能不能給老婆子我一個麵子,見一麵呢?”


    我沉吟了一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於是道:“阿姨你言重了,見個麵嘛,又不是多大的事兒,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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