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田陽如此嚴肅,我連忙掛了電話,驚異的看著田陽道:“幹爹,咋了?”


    田陽叼著煙,不屑的瞥了我一眼:“瞅瞅你那點耐性,就這麽點事兒,就按捺不住了?


    “這個時候,別打!”


    我問:“為啥不能打啊幹爹?”


    田陽把一口煙深深的吸進肺子裏,然後噴出來,整個煙都變淡了,看來這一口煙,裏麵的尼古丁算是被充分吸收了。


    他悠悠道:“你打它做什麽?沒這個必要,而且百害而無一利。”


    我哢吧哢吧眼睛:“怎,怎麽就百害而無一利了幹爹?”


    田陽道:“你想啊寶子,咱們就比如說,這曹俊子沒有去河東馬東偉那場子,那,他肯定是有比來咱們這玩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人家辦點重要事兒,一天沒來,你就急不可耐的給人家打電話,這招人煩,惹人厭。


    “賭鬼都是有個性的,特別是贏了錢的賭鬼,他爹他媽說了都不好使,你算個啥?一個不小心,他心煩了不來你這玩了。


    “當然,最大的可能,這孫子是黑眼珠子見不得白銀子,狗肚子裝不了二兩葷油,這兜裏揣著錢,一會兒不玩都心裏難受,跑到河東馬東偉那邊的場子去玩了。


    “如果事情真的如此,那麽按照現在這個時間點看,他們是正在玩呢。


    “不管他是輸了還是贏了,你覺得,你能從如火如荼的場子裏,把他拉出來,來你這玩嘛?


    “哪裏都是玩,憑什麽河東河西的轉個場,跑到你這來。


    “且這個時候你打過去,他還會不好意思說去了別的場子,你這屬於給人家找不自在,讓人尷尬,難堪。


    “所以,輸贏都不適合打電話叫人家。


    “還有就是,咱們往最壞裏想,這孫子,在馬東偉那邊依然動了手腳……”


    田陽沒有說下去,而我,已經知道田陽話裏話外的意思了……


    現在想想來,事情,還真是田陽說的對啊……


    這電話,打的話,真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這賭鬼嘛,他要是想玩,你不用追著他,他自個都追著你玩。


    他要是不想玩,不能玩,你怎麽追也白廢。


    我的確是有些心焦了……


    田陽作為一名早已經過氣兒了的老資格賭鬼,深諳這裏麵的道道。


    這不管是坐莊,還是賭鬼,還是幹什麽。


    第一要素就是你要穩住神兒,定住心,沉住氣,穩住架子……


    別他媽碰到一丁點的小事兒就心浮氣躁,心焦不已,忙著亂動,結果導致動作變形,最終功虧一簣……


    沉住氣!


    我深吸一口氣……


    告誡自己:


    穩住!


    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讓該發生的發生,靜觀事變,適時而動。


    這鬼穀子在陰符經不是說過嘛,賢者守時而盡其智,不肖者守命而竭其力。


    這人呐,做事兒你就得適時而動,適勢而動,擇機而行,別瞎亂動作。


    經田陽這麽一提醒,我的腦子頓時清醒了許多。


    朝田陽點點頭:“謝謝你啊幹爹,真是慚愧,我剛才有點慌了……”


    田陽聞言哈哈一笑,揮舞著手裏的煙比劃著:“寶子你就是這樣好,誰說的對你能聽進去,你小子他媽的有點虛懷若穀那意思。


    “我家你那兩哥兩姐,要是有一個能趕上你一半,也不至於都混到今天這地步。


    “這也怪我,沒給他們開個好頭……


    “這說著說著就跑題了,行啦寶子,你忙去吧,我就不跟你閑扯了。”


    說話的功夫,田粟絹推門進來。


    在北方就這樣,都是直接推門進,熟人之間基本都沒有敲門的習慣。


    田粟絹推門進來,從兜裏掏了兩把,掏出兩張一百的紅票,一張五十的,以及幾張十塊錢的票子,甚至,還有三個鋼鏰。


    她徑直走到我跟前,把我的手拿起來:“剛才住的地方收拾屋子的時候,在床墊子底下發現的,也不知道是坎清河還是你的,反正不管誰的,都應該是你的……”


    說著就把那二百多塊錢,往我手上一拍。


    我先是一愣,隨即笑道:“二姐,就這二百多塊錢,你至於嘛?你自個揣著不就得了……”


    田粟絹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說啥呢,因為那二百多塊錢兒,那我不成小偷了?”


    說著轉身推門就走……


    我愣愣的看著田粟絹離去,等我收迴眼神的時候,我發現,站在我旁邊的黑子,居然還看著田粟絹離去的門……


    我愣了一下,看了看對麵的田陽。


    田陽跟我對視了一眼,抬頭看了一下還傻愣愣看著門的黑子,低下頭,把煙尾巴按在煙灰缸裏滅了,然後拿起茶杯喝水……


    我咳嗽了一聲:“黑子……”


    黑子聞言登時一愣:“誒,高哥!”


    我道:“一會兒晚上幹爹要做晚飯,幹爹會給你開餐單。


    “你一會兒拿著菜單,跟二姐去趟古城超市,一起把菜買迴來,沒事兒的時候,你就在這待著吧,給幹爹和二姐打打下手,有事兒我會招唿你的。”


    黑子聞言大喜,猛烈的點點頭:“好咧高哥。”


    說著就要往出奔。


    我忙喝道:“你忙啥?等會兒,幹爹還沒列菜單呢……”


    黑子尷尬的撓了撓頭,朝田陽笑笑:“幹爹……”


    正在喝水的田陽噗的一聲把水噴出來:“叫叔吧……”


    我也笑了:“別他媽瞎叫,幹爹是瞎叫的嘛?”


    黑子再次尷尬的笑著撓頭:“叔兒……”


    田陽拿起紙筆:“寶子,多少人,幾桌,都啥檔次的?”


    我沉吟了一下:“照著二十多個,兩桌就差不多了。


    “一桌一樓的,照一百塊錢的菜買弄就差不多了。


    “一桌二樓的,照三百塊錢的菜買的就行,員工就隻能委屈點了,吃點剩的,就不另外開桌了。”


    田陽笑:“這就對了,他們都喝酒喝的多,吃不了多少玩意兒,剩下都他媽浪費……”


    田陽說著,沉吟了一下,唰唰唰的開了單子給黑子。


    黑子拿過單子,我遞給了他一張卡:“交給二姐,密碼六個六,記得告訴她小票都得拿迴來報賬。”


    黑子拿過卡,一溜煙的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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