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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羽蓁從小聰明伶俐,辦事利索,對待事情不達目的不罷休。她年齡雖小卻在眾多兄弟中脫穎而出,在十歲時登上帝位。成為了帝都王朝的第一位女帝。


    她精通軍師伐謀,在政治上有獨到的見解,十七歲時擊退了苗疆犯軍,之後的數年後苗軍不敢再犯,甚至讓巫王殿下鄔淙來此結親示好。


    誰能料到,一位手無寸鐵鐵之力的柔弱女子能夠君臨天下,手領萬千軍馬,在這王位上安安穩穩做了二十多年。


    若不是有些技倆,她是不會在這王位上坐的安穩的。


    黑衣女子出了昭清殿,伸手摸了摸麵具之下的臉,誰也看不出這麵具下麵的容顏被上了黥刑。


    原本她也是個天真美麗的女子,卻因為父親的一時糊塗下與亂黨勾結,竟然在祭祀當天揭竿而起,帶領十萬大軍攻至城下。


    那年她才十歲,自此後的每一天每一年她都承受著她本不該承受的,身心倍受煎熬。


    她也恨,恨父親的昏庸,恨令法的嚴苛,恨女帝將自己拉入地獄,如今的她赫然成為了一名滿手鮮血殺人殺人無形的冷血殺手。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而現在,她卻要把另一個天真的女孩子拉入地獄。


    這個未曾蒙麵的小女孩,終有一天也會像現在的自己一樣成為一個被王權支配卻沒有任何反擊力的人。


    她會不會怪自己呢?


    但轉念她又覺得可笑,自己命不由己又何必關心她人安危。


    她現在做的就是將洛雲嬰從滄州城帶迴來,然後將功補過救出她身在陰暗潮濕的牢獄的親人,她的娘親,她的兄弟姐妹,還有她年過半百卻糊塗的父親。


    “黎辰…黎辰你就快點告訴我怎麽才能去帝都嘛。”


    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從一迴來連紙鳶都沒放下就纏著他一直問。


    原本黎辰以為帶她放紙鳶會轉移她的注意力,她便不再糾結於此事。畢竟一開始他這麽說,隻是為了當時不讓她對自己置氣。


    但她記性實在是太好,從去到迴來就沒鬆過嘴,一直將帝都的事情掛在嘴邊。


    黎辰開始後悔自己起初為什麽要抖機靈說能幫她解決問題。雖然他也有心幫她,但眼下洛清鶴有事外出,他所能負責的就是保護好她的安全,又怎麽可能冒險帶她出去呢。


    於是乎,現在陷入了兩難地步,要麽受著她的糾纏與嘮叨,要麽趕緊幫她解決問題。


    保險起見,黎辰選擇了前者。


    畢竟安全最重要!


    “我會想出辦法的,現在馬上洗漱睡覺,明天…明天我一定會告訴你答案!”


    “你分明就是騙我,緩兵之計罷了。為的就是爹爹迴來了,我便再也出不去了。”


    洛雲嬰千算萬算沒有想到自己聰明一時竟然也能被他給耍了。


    一邊嗔怒著,一把推開了他,拽著在一旁看戲的喜兒就進了房間,哐當一聲把門關上,還大聲衝著他說。


    “黎辰,我要和你決裂。從今天起咱們誰也不搭理誰,明日我便讓繡姑派人接我迴家,我才不受你的氣!”


    黎辰見狀幹站在門外,這才反應自己闖了大禍,趕緊跑到門前用手拍門,滿臉的懊悔。


    如果知道她是如此重視帝都之行,他才不會為了一時的關係而敷衍她。


    這不是挖了一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嘛。


    洛雲嬰為了去帝都和爹爹立下了約定,親自動手繡了從不喜歡的女紅,想想那紅豔豔,栩栩如生的紅牡丹,現在自己怎麽能隨便放她的鴿子。


    於是開始解釋道歉,“寧寧,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沒有耍你,我隻是擔心你的安全。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臭黎辰!你別敲門啦!我不想看見你!喜兒把他趕出去,我不想看見他!”


    房間內洛雲嬰的聲音越發暴躁,黎辰知道今天他怕是真的哄不好了。


    喜兒也打開了門站在他麵前連聲抱歉,“小侯爺,我家小姐嬌蠻寵溺慣了,您不要在意。您看這天色也晚了,不如您早些休息吧。”


    “可是…”


    黎辰指了指房間,滿臉的擔心,他怕洛雲嬰記仇,明日也不理自己,若真的是因為自己而迴了景明會館,那自己不就真是闖禍了。


    那不就完了嘛!


    “小侯爺放心,我家小姐這邊我一定會好好安撫她的。今日的事也希望小侯爺保密,若是聽到了繡姑和館主的耳朵裏,我家小姐又該受罰了。”


    洛雲嬰作為洛清鶴的掌上明珠,自幼嬌寵,時間長了也養成了嬌蠻不講理的劣性子,脾氣上來了誰也不饒,說不得、打不得、罵不得,也隻有洛清鶴和繡姑才能製得住。


    送走了黎辰,喜兒看了看房間,聽著躲在被窩裏啼哭吵鬧的洛雲嬰,暗自歎了口氣,嘀咕著,“造孽啊。”


    吱呀一聲,朱紅木門合上,喜兒拿出火折子點燃了距離床榻最近的蠟燭,幽黑的房間又亮了一些。


    “寧寧,你不要再鬧了。小侯爺也不是故意騙你的。”


    喜兒年長她幾歲,說話懂得分寸,翻開了她被子的一角,露出了洛雲嬰的後腦勺,和氣平穩的跟她說。


    “你怎麽能為他說話,你和我是一派的好不好?”


    哪知洛雲嬰像被擊了當頭一棒,一屁股從被窩裏坐起來,頭發淩亂且沒有好氣的反問。


    內心十分不甘,作為自己的好姐妹,她怎麽能胳膊肘往外拐。


    “喜兒隻是向理不向人,您這樣不依不饒,實在不妥。”


    她依舊死鴨子嘴硬,推脫自己的責任。一口咬定是黎辰欺騙自己在先,她再也不要和黎辰一起玩了。且說明天就要帶著行李迴會館。


    這樣幼稚的話,讓喜兒聽了隻能是欲哭無淚,索性順著她的話說黎辰的不好。


    哪知道,這樣做洛雲嬰更不願意了。口口聲聲說黎辰隻能被自己說,其他人都不能說他的壞話。


    真是口是心非、自相矛盾。


    “好啦,夜深了,明日我們再說。”


    情緒來的也快,去得也快。


    剛才的壞情緒煙消雲散,喜兒為她掖好被子,等著她熟睡過去便吹滅了燈燭,到了隔壁偏房脫衣睡覺。


    今天可真是太累了…


    月黑風高夜,會館深院突然進入一個黑影打破了少有的平靜。


    也不知繡姑從哪裏冒了出來,恰好擋住了那人的去路。


    “景公子半夜不在房間休息,這更深露重的,是去哪裏了?”


    不同於往日的裝束,今日的容景穿的異常幹練簡單。


    平日裏容景總是一身素白,典雅清冷如仙人,今日,這三千青絲梳成整整齊齊的發髻用一頂漆金頭冠固定,一襲鎏金黑袍襯出他高大健碩的身材,一股清冷高貴的氣息由內而發,讓人眼前一亮。


    不仔細看倒真的與這黑暗融為一體,隱身其中。


    如此修身幹練的一身行頭,十分利於敏捷行動,這倒像是夜行衣?


    “會見友人,不想驚擾了繡姑,是在下的不對。”


    銀白麵具下依舊看不清真容,容景抬手作揖開口道歉,接著就聽到繡姑說。


    “夜來了,外麵就不太平。像這滄州城表麵上風平浪靜、無雨無風,誰能知道下一秒發生什麽。出於對公子的關心,入夜之後公子最好不要出會館,還是好好呆在房間裏休息罷。”


    “繡姑這是什麽意思?”


    繡姑眼睛清冷疏人、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便將眼神放向了其他地方。


    兩人人心隔肚皮,誰也參不透彼此在想些什麽。


    她也沒有再迴答他的問題,徑直擦身而過走到了他的背後,停在了幾步之外,微微偏過頭,容景隻能聽到繡姑的一句話。


    “景公子且休息罷。”


    待容景迴到房間熄滅了燈燭,繡姑從暗影處露出了臉,臉色陰森無比。


    她忽然想起了剛才遇到容景時,他的背後並沒有帶琴。


    根據她的長期觀察,容景一向惜琴如命,無論走到哪裏他都要隨身攜帶,今日是去見了什麽樣的朋友才會讓他卸下了古琴。


    可疑!實在太可疑了!


    熄了燈燭的房間漆黑一片,他將銀白麵具卸下放在枕邊,緩了一口氣。


    在這種時候誰也看不清他的臉,脫去銀白麵具,黑夜又給他覆上了一層新的未知麵具。


    他深邃如黑潭的瞳眸透過黑夜看向了朦朧的窗外,烏雲為皎月遮羞,稀疏的星星給了夜空唯一的點綴,世界朦朧不可觀透,一切還是未知,且不知明日又是什麽樣子。


    龍門客棧二樓上房,洛清鶴一口灌下了烈酒,雖然身在這裏,但心思卻全然飄迴了小女兒的身旁。


    他從會館出來已經一天一夜,離開之前竟然也沒有當麵告別,此番出行帶著不確定性,前方兇惡未卜,後方自家女兒安全又不受自己掌控。


    他心裏明明知道有人暗中蟄伏,對洛雲嬰伺機行動,但還是身不由己的跟著福郡王一起出行。


    這麽多年修羽蓁派來的暗衛他摸的一清二楚,起初隻是為了保護他們兒女二人,但如今王朝動亂,他發現了修羽蓁心思不純,似乎想要動手帶走洛雲嬰。


    他竟然鬆了警惕,為了另一件事去了十萬八千裏的薊州。


    他開始後悔自己當時的決定,他想現在就騎上馬迴到會館守在小女兒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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