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端的屋頂上,戚白薈躲在一處陰影中,手裏不知道從哪掐來的一截柳枝,正在無聊的一片一片揪著枝條上的樹葉。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忽然有些煩躁,這種感覺對於她來說十分陌生,好像這輩子都從未有過,可是偏偏今天就有了。


    她看了眼那邊緊閉著的窗子,鼓了鼓嘴,嘟囔道:“這麽熱的天還關著窗,也不怕捂出熱癤。”


    說著話,她又將兩片柳葉狠狠揪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懿月宮內恢複了平靜,林止陌仰麵躺在床上,身邊則是蜷縮著的寧黛兮。


    此時的寧黛兮渾身肌膚泛著一層迷人的粉紅色,顯然剛才經曆了一場極度刺激的舒爽。


    林止陌側頭看著她,笑了笑。


    寧黛兮咬了咬牙,說道:“你笑什麽?”


    林止陌道:“沒什麽,看你身體好了,我高興。”


    寧黛兮微微一怔,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不像之前那麽熱了,腦袋裏也不昏沉了,身子的各種不適也都消散不見了。


    林止陌伸手撫上了她的俏臉,說道:“我知道你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我也不要求你和你父親作對,但是偶爾的敷衍一下,不要那麽認真,我也自然會對你網開一麵的。”


    “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們雖然還沒有百日,可我終究還是會顧念咱們感情的。”


    寧黛兮翻了個白眼,這個混蛋還是一如既往的能說會道,什麽夫妻百日的。


    林止陌從她的臉頰撫上了她圓潤的下顎,說道:“其實我對你還是很不錯的,你看,為了給你治病我都特地弄那麽麻煩造出冰來,你見過史上那個君王會親自做這種事的?”


    寧黛兮撇了撇嘴,想要爭辯幾句,但最終還是說道:“還不是你為了顯自己能耐,不是有冰窖麽?”


    林止陌笑道:“冰窖還能用?”


    寧黛兮不說話了,就在去年,這個混蛋還是個被架空的廢物,後宮之中的太監宮女幾乎沒有幾個是會聽他話的,冰窖?那就是個擺設,根本沒人去打理。


    但是想到這個,她的心裏竟然莫名觸動了一下。


    確實,從古到今好像還真沒有哪個皇帝會為了自己的妃子身體不好而親自做些什麽,哪怕是那些號稱仁君的。


    不對!什麽妃子?我是太後!太後!


    寧黛兮的臉忽然紅了一下,急忙扭過頭去,將臉藏起。


    “你……你該走了!”


    林止陌看了看窗子,確實該走了,太陽都要下山了。


    這病治的有點太久了。


    他在寧黛兮的翹臀上拍了拍,說道:“那你好好歇著,我空了再來看你。”


    說罷他起身穿衣,等臨走的時候迴頭看去,寧黛兮還是將自己縮在床角一動不動。


    林止陌笑了笑,轉身揚長而去,等到殿門嘎吱一聲關上時,寧黛兮才緩緩轉過頭來,臉上神色怔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山西,蔣家。


    最近大同連著陰雨數日,蔣遷的身子也變得十分虛弱,咳喘不止。


    他已經連著三天沒有出門了,一直躺在床上修養。


    門簾一動,一個長相美豔卻略顯刻薄的婦人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青瓷大碗。


    “老爺,該喝藥了。”


    這是蔣遷的正房,也是曾經朝廷禮部尚書朱弘的族妹,朱蘭芳。


    她將碗放在床邊,把蔣遷扶著坐了起來,一切都做得無比妥帖,再迴手拿過碗來,親自給蔣遷喂著藥。


    蔣遷艱難的將藥喝完,朱蘭芳給他擦了擦嘴,想要再服侍他躺下,蔣遷卻擺擺手:“不睡了,坐會。”


    朱蘭芳很順從的點頭,將他的被子掖了掖好,大夏天的,蔣遷的身上竟然沒有一點汗。


    蔣家當然是有很多丫鬟下人的,朱蘭芳以前也是嬌生慣養的,從來不會伺候人,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自從朱弘被問罪,在獄中自盡,蔣家倒是沒多少變化,可是自己在蔣家的地位卻有了明顯的貶低。


    她現在這麽盡心做一個賢妻良母的樣子,也是無奈之舉。


    蔣遷看著她,問道:“最近家裏怎麽樣,可有發生什麽事?”


    管家每天都會來給他匯報最近的情況,可是他還是習慣性的問問。


    朱蘭芳臉上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說道:“還好,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這月的營收……少了三成。”


    朱蘭芳是蔣家主母,也是有查賬的權力的,尤其她又是個喜歡將權力掌握在手中的人。


    蔣遷眉頭皺了皺,問道:“為何少了這麽多?”


    朱蘭芳看似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低聲說道:“晨陽那孩子管事還是挺有些本事的,可是聽說他私底下給自己撈了不少,且賬房那邊被他都買通了。”


    蔣遷的眼睛眯了起來,狐疑地看著朱蘭芳。


    這是他的發妻,正房,可是自己對這個女人是什麽德行還是心知肚明的。


    蔣晨陽會貪自己家的錢,這當然也是可能的,但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或許還會是真的,可現在從朱蘭芳口中說出來,他卻不得不懷疑這女人的用心。


    蔣遷問道:“真的?”


    “當然……”


    朱蘭芳話才說了一半,門外忽然傳來蔣晨陽的聲音:“當然是假的!”


    接著,蔣晨陽一撩門簾大步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看著朱蘭芳。


    “大娘真是會先發製人,你自己在外邊養了個野男人,巴不得父親早些駕鶴西歸,卻又生怕日後孩兒做家主妨礙了你的快活,便想先將我除去?”


    朱蘭芳臉色一變,站起身來指著蔣晨陽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哪來的野男人?信不信老娘撕爛你的嘴!”


    蔣遷的臉色沒有變化,隻是冷冷看著兩人,不發一言。


    蔣晨陽沒再理會朱蘭芳,而是走到床邊對著蔣遷跪倒下來,已是涕淚橫流。


    “父親明鑒,孩兒所言字字屬實,絕無妄言,大娘為了奪迴掌家之權,惡意詆毀孩兒,殊不知她才是對蔣家有所圖謀之人。”


    蔣遷冷冷吐出兩個字:“證據?”


    門簾一動,一個妖豔的身影走了進來。


    “老爺,妾身便是見證,而且那野男人已經被捉住了。”


    朱蘭芳的臉色頓時僵住,無比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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