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還沒看到大師兄的傷,暫時不能下定論,要不你帶我去看看?”


    林止陌試探問道。


    戚白薈搖搖頭:“你不能去。”


    果然,墨離既然是太平道高層,他住的地方當然也是他們的核心了。


    “我去把他帶來。”戚白薈接著說道,頓了頓之後補充,“你可以現在烤,我很快就迴。”


    她還是沒能忍住燒烤的誘惑,關鍵是旁邊還有一壇梨花白。


    “好,那我等著師父。”


    林止陌乖巧地應聲,手上已經開始烤了起來。


    戚白薈閃身出門,林止陌一邊烤肉一邊沉思。


    從錦衣衛的情報裏來看,太平道最高層還不得而知,但是之下有一個聖母,一個聖女,另外就是從高到低的各行省舵主以及各州府的香主。


    蓮山亂黨的無妄道人就是河北行省的舵主,還有之前被林止陌宰了的禦史梁正寬則是個香主。


    他一直懷疑沐鳶的身份是不是就是那個神秘的聖女,也懷疑沐鳶就是戚白薈的那個將要入宮的女弟子,那麽如果沐鳶就是聖女的話,戚白薈不就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聖母?


    肉香開始四溢了起來,一滴滴油脂掉落在炭爐中,發出嗤嗤的輕響。


    林止陌手腳麻利的烤好一堆,又把那壇酒打開,桌上擺好碗筷。


    而就在這時,戚白薈迴來了,身後背著個奄奄一息的傷者,正是墨離。


    林止陌發現自己這個漂亮師父似乎不太在乎這種身體的接觸,能這麽大大方方的背著墨離,那麽是不是以後自己也能找機會讓她背一下呢?


    嗯,師父的身上肯定是香香的,軟軟的,手還可以從前麵垂下去,隨著擺動蹭幾下……


    戚白薈很熟門熟路的將墨離背入臥房,放在床上,然後看向林止陌。


    林止陌洗幹淨了手趕緊過來查看,墨離昏迷著,額頭上滾燙滾燙的,後肩的傷口已經高高腫起,還在滲著深黃色的膿血,很是惡心。


    不能再等了!


    林止陌知道戚白薈是買了杏林齋的大蒜素給墨離用過了,但是這樣的傷口感染已經不是大蒜素能解決的,需要一個小小的手術。


    他將戚白薈請到了院子裏,又把隔壁的王安詡叫了過來幫他打下手。


    有些東西他暫時不想給戚白薈知道。


    林止陌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竹筒,打開塞子,一股濃鬱的酒香飄了出來。


    “好烈的酒啊!”


    王安詡驚歎。


    林止陌急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漂亮師父那麽貪杯,可不能讓她聽到。


    這可不是什麽酒,而是被他提純過的高濃度酒精,雖然達不到他那世的標準,但也已經夠用了。


    接著,他在王安詡驚駭的目光下,用酒精消毒過的小刀將墨離傷口上的腐肉剜去,墨離在昏迷之中也感受到了劇痛,身體猛烈地顫抖了一下。


    然後他將一團浸泡過酒精的棉花仔仔細細給傷口清理一番,再次塗上大蒜素,最後抹上尋常藥鋪裏都有的金瘡藥,用幹棉布小心地包紮上。


    後肩處理完之後是腰部,再接著是腿上。


    終於,在好一番折騰之後,他終於將墨離身上的幾處傷口全都處理完畢。


    剜去腐肉,酒精消毒,再以大蒜素去腫消炎,這一係列的動作下來,林止陌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王安詡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哪怕心中滿是震驚,也沒在這個時候向林止陌提任何問題,很識趣的迴了家,將這裏的空間還給了林叔叔和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大姐姐。


    林止陌洗幹淨了手迴到院子裏,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戚白薈雖然將桌上的烤串吃了不少,但是一壇酒卻竟然半點沒動。


    “師父,你今日怎的不喝酒了?”


    林止陌擦著手入座,看著戚白薈麵前那個幹幹淨淨的酒碗。


    戚白薈搖搖頭,沒說話,表情依然是清淡的,可是林止陌卻敏銳的從她眼中發現了一抹無奈。


    他沒有再問,假裝沒看到一般也吃了起來,戚白薈不喝酒,他也自然不會去喝,兩人就這麽對坐無言,各自吃肉。


    戚白薈在沒喝酒的狀態下是十分優雅的,輕輕的拿,細細的嚼,慢慢的咽,就如同一個人間仙女,不染半分煙火氣。


    陽光之下,她的眉眼如同畫卷之中走出來的一般,那麽精致細膩,仿佛是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


    林止陌吃著吃著就停了下來,手中提著一串肉條,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戚白薈,嘴巴微微張開,像一個傻子。


    戚白薈沒有在意,繼續默默吃著,片刻後放下手中的竹簽,優雅的擦了擦嘴,站起身來。


    “你師兄就留在你這裏養傷,可以麽?”


    “當然可以,隻是……”林止陌忍不住問道,“師父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戚白薈沉默了一下,說道:“有些事你不必知道,知道了也毫無用處。”


    “那可不一定,師父你說說看,我這人你知道的,鬼點子多,說不定就能幫你解決麻煩呢?”


    林止陌表現的很自信,也恰到好處的帶上了幾分緊張和焦急。


    然後他就看見戚白薈臉上從未見過的一個表情——苦笑。


    一向清清冷冷麵無表情的戚白薈居然苦笑了,這讓林止陌有些難以置信。


    兩人都站在院中,麵對麵,但是戚白薈沒有看他,而是在看著那棵棗樹頂端歇著的一隻麻雀。


    片刻之後,她輕輕開口,問道:“林楓,你覺得……在這世上,女人可以做什麽?”


    愛!


    林止陌心裏飛快蹦出了一個字,嘴上卻很誠懇的說道:“能做的多了,天下乃陰陽相濟調和所成,缺了男人或缺了女人都不行。”


    戚白薈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說道:“是麽?但為何男人總要將女人當做交易之物……”


    “師父你……?”林止陌立即抓住了關鍵詞。


    戚白薈卻就此打住了,沒有再說,臉上的表情也在瞬間恢複了平靜,就如以往一樣,清清冷冷的。


    “沒什麽,為師隻是感慨一下這世道,你不必多想。”


    戚白薈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師兄交給你,為師有事先走了。”


    不等林止陌迴答,她已經轉身飄然離去。


    “交易?”


    林止陌望著戚白薈離去的方向,沉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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