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光殿中,沐鳶正坐在內室之中發著呆。


    進宮已經有幾日了,可一直沒見皇帝找她,就這麽讓她獨自一人每天守在這座空蕩蕩的殿中。


    沐鳶的心情是很矛盾的,因為一旦皇帝來到她這裏,就意味著她要侍寢,她的清白之身將再不能保。


    可是她入宮為的就是能見到皇帝,從而達到師父給的命令,要知道她的身份,是背負極為重要的責任與目的的。


    於是在百般糾結之下,她還是下了個膽大的決定,那就是買通了太醫,給她偽造了一個重病的診書。


    她的本意是拖延一些時日,然後夜間憑借自己的身手潛入其他地方打探她想知道的消息,然而她發現自己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她的師父也想得太簡單了。


    皇宮之內,根本就不是能隨便探查的地方,無論哪個角落都會隨時有巡視的侍衛經過,每一處宮殿也各自有太監宮女謹慎把守。


    說得通俗些,真是連蒼蠅怕是都飛不進去。


    沐鳶著急了,這樣一來她的計劃恐怕要泡湯,而且關鍵是萬一皇帝知道了她的病情,派人來診治,來的人又不是原先買通的那個,那就糟糕了。


    如果被拆穿,那麽她將麵臨身死之禍,還有許多人也會被因此牽連。


    正胡思亂想間,殿外忽然傳來值守太監的通傳。


    “沐昭儀,太醫院來人了。”


    “啊?!”沐鳶大驚失色,這麽快就來人了?


    難道自己就此衝出去?不,這絕無可能,而且就算真能出去,前邊所作的一切不都付之東流白白浪費了麽?


    她在寢室裏焦急地來迴踱著步,可是無論怎樣也想不出一個合理合適的方法。


    門口的太監以為她沒聽到,又提高音量說了一遍,沐鳶額頭上汗都下來了,咬了咬牙,往床上一躺。


    事已如此,逃避也不是辦法。


    她用一種聽起來很虛弱的聲音道:“請太醫進來。”


    接著就聽到殿門開啟,有人走了進來,緊接著門似乎又關上了。


    沐鳶用被子蒙住了頭,隻當自己真是個重病之人,一動不動。


    隻聽腳步聲越來越近,接著一個似乎很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微臣奉旨前來為娘娘診治。”


    “嗯?”沐鳶一怔,“這個聲音為何這麽像林楓那個死人頭?”


    那太醫見她不動,又說了一遍:“微臣林楓,奉旨前來為娘娘診治,煩請娘娘將手伸出錦被,容微臣探脈。”


    果然是他?!


    沐鳶猛地掀開被子,立刻見到了那個不知道多少次出現在她夢裏的家夥。


    林楓!


    四目相對,一時間兩人全都呆住了。


    空氣都仿佛凝固住了,寢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忽然極有默契般的同時開口。


    沐鳶:“你這麽在這裏?”


    林止陌:“終於找到你了。”


    又一次沉默。


    還是林止陌先開口:“家父的一位多年老友將我舉薦進的太醫院,我想閑著也是閑著,或許還能在宮裏見到你,多好?”


    他的表情很真誠,當然這是他的招牌,他在騙鄧芊芊和王可妍脫了衣服給他畫畫的時候也很真誠。


    沐鳶沉默了片刻說道:“你……何必呢?”


    林止陌咧嘴一笑,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陽光開朗且帥氣。


    “既然想你,那就來找你,人不該對自己的真心視而不見。”


    沐鳶愣住,就這麽看著林止陌,似乎想把他看得清楚些,透徹些。


    說實話,她到現在都沒看懂林止陌是個什麽樣的人,上次拚酒,她努力想將他灌醉,可是最後依然功虧一簣。


    她不是在懊惱自己酒量不行,而是陷入了很深的矛盾之中。


    從表麵來看林楓應該是喜歡自己的,可是自己明明已經那麽努力那麽故意示愛了,他怎麽還不把兩個配方拿出來?


    但是最令她頭疼的,是她迴去之後一邊生著悶氣之餘,一邊卻忽然警覺,自己好像真的喜歡上了這個死人頭。


    怎麽可能,我是來騙他藥方的,我沒有喜歡他!


    沒有麽?可是明明已經很多次做夢的時候夢到他,夢境中自己和他恩恩愛愛比翼雙飛,做著一對快樂無憂的夫妻,甚至又一次還夢到他們……那個。


    一想到那一幕,沐鳶的身體似乎又有點發熱了,臉頰也紅了起來,好在屋裏的光線暗,或許林楓看不到。


    林止陌似乎真的沒注意到這些,他把手中的藥箱放在床邊,微笑道:“來都來了,我給你診治一番吧。”


    “嗯。”沐鳶將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趕走,乖乖將手伸了過去。


    林止陌拿出脈枕墊著,有模有樣的給她號起了脈,片刻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似乎真的查出了些什麽病。


    沐鳶一怔,問道:“你看出什麽了麽?”


    林止陌收迴手,起身去一旁桌邊倒了杯水,嘴裏說道:“有些肺熱,我箱子裏有瓶枇杷露,你拿去喝吧。”


    沐鳶看了一眼,果然看見一個小瓷瓶,也沒多想,取出之後打開塞子一飲而盡。


    隻是喝完後她咂了咂嘴:“嗯?這味道怎麽不像枇杷露?”


    林止陌端著水過來,看見她手裏的瓷瓶,頓時一愣:“你……你喝的這個?”


    沐鳶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不是這個麽?”


    林止陌一臉欲哭無淚:“這是一瓶那個……就那個的藥,勇毅候得了匹好馬,不肯跟母馬好好生孩子,特地讓我給他準備的,你的枇杷露是那個!”


    他從箱子裏又拿出一個小瓶子來揚了揚。


    沐鳶懵了:“那個……的藥?哪個?”


    話剛出口,她就知道是哪個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的身上忽然開始發熱,內心深處隱隱有一種將林止陌摁翻在床上的衝動。


    “怎麽辦?你有解藥嗎?”


    沐鳶大驚失色,無比焦急,她現在可是昭儀,如果中了那種藥性失了身,自己可是必死無疑的!


    林止陌一臉苦澀,說道:“沒有解藥,除非我……我動手。”


    沐鳶急道:“那你倒是動啊,還等什麽?”


    林止陌看了她一眼,舉起右手,豎起兩根手指:“意思就是這個,動手……”


    沐鳶渾身一震,滿臉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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