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之後總是容易疲憊的,林止陌也沒例外,水戰之後曹操敗了,他也敗了,腿軟腰酸地睡到傍晚才醒。


    一睜眼就看見夏鳳卿伏在他胸口,一雙明眸正水汪汪地看著他,一眨不眨的。


    林止陌湊過去親了她一口,問道:“想什麽呢?”


    夏鳳卿搖搖頭:“我在想,若你不是皇帝,我不是皇後,咱們在某處山間搭個小院住著,就此平平淡淡過完一生,似乎比如今這樣更好。”


    林止陌笑笑:“世界上沒有絕對平靜安全的地方,就算我們躲在山裏,也是會被人發現的,就算我倆未曾被發現,那我們的子孫呢?子孫的子孫呢?外敵來犯,家園不保,生靈塗炭,他們又該如何?”


    夏鳳卿咬了咬嘴唇,不說話了。


    林止陌抱住她緊了緊,低聲說道:“所以還不如趁著我當著這個皇帝,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且寧嵩老狗虎視眈眈,我逃不掉,既然逃不掉,那還不如跟他玩命拚一把。”


    “但是你現在有些事會不會做得過火了,你不怕寧嵩哪天按捺不住,不管不顧地對你出手嗎?”


    “所以我要做個昏君,做個瘋子,他摸不透我在想什麽,就會有所顧忌,嗬,昏君啊,也是有一定好處的。”


    “嗯,就是委屈你了。”


    夏鳳卿乖巧地點點頭,看著窗外已經落下大半的夕陽,感慨道,“真美,若是以後每天都能和你一起看日出日落,那該多好。”


    “呃,比起日出的萬丈光芒,我更喜歡晚霞的無盡溫柔。”


    “為什麽?”


    “因為早上我起不來。”


    “你……還真是做昏君的料。”


    ……


    太陽落山了,趙王罰抄的一百遍《勸學》準時送到,林止陌沒有去想象他會有委屈,既然他敢試圖摘取不屬於他的東西,那麽就要接受相應的懲罰。


    林止陌覺得自己沒有弄套數學題給他做,已經很仁慈了。


    而此時的文淵閣內,炸了!


    文淵閣大學士何禮、保和殿大學士劉雲鬆、武英殿大學士周琛,以及六科給事中和一班文臣圍聚在一篇文章之前,情緒激昂,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隻不過他們的態度各有不同,何禮和周琛是激動的,原本眾人心中的廢物和昏君,竟然有朝一日寫出這麽一篇令人瞠目結舌的好文,徹底震驚了他們。


    而六科給事中那班職業挑刺的杠精則以為,皇帝這鐵定是找人代寫的,他那水平連個聖旨都要太監代擬,開玩笑呢吧?這是要顯擺文采再來慢慢奪迴朝堂上的話語權麽?


    至於寧嵩和戶部尚書蔡佑在一旁優雅地品著茶,這邊吵翻天也和他們沒關係,那篇文章是不是皇帝寫的有什麽要緊?就算寫得好又如何?


    而在角落裏還有一人……兵部尚書徐文忠。


    他看似拿著一本奏章在看,其實眼中卻根本沒有聚光點,而是微微閃爍著,顯示出他心裏的波動,而且他的嘴角也微微勾起了一點很難察覺的弧度。


    至於他心裏在想什麽,沒有人知道。


    就在這時,忽然門外一人飛奔而至,口中大喊:“八百裏加急軍報!”


    寧嵩眉頭一挑:“速速呈上!”


    那人一身血汙,發髻散亂,眼中滿是血絲,顯然是長途奔襲至今,已經是疲憊不堪。


    他掙紮著從腰間摸出一個竹筒,遞了過來,才剛交到寧嵩手中便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寧嵩親自拔開竹筒的塞子,取出一張紙條,念道:“浙江行省,逶寇攻入台州,屠村五十餘座,寧海、臨海、天台、仙居四地城破,台州府尹被刺身亡,錦衣衛浙江衛所千戶殉職。”


    文淵閣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徐文忠喝道:“傻站著做什麽,還不快去傳太醫?”


    眾人如夢初醒,離門最近的那人飛奔而出,徐文忠則快步上前,將那送信之人扶起,把頭墊高。


    不多時太醫趕到,施針用藥止血一應手段齊上,盞茶時間後,那人終於悠悠醒轉。


    徐文忠身為兵部尚書,率先問道:“發生什麽事了?你且細細說來。”


    那人緩了口氣,虛弱地說道:“本來台州是能再堅守的,逶寇畢竟不過數千人,可是前日夜裏,台州城內忽然多處火起,一時間混亂不堪,府尹劉大人親自率兵巡城查看,卻遭刺殺,當場被割了腦袋,兇手隨即逃竄,並未被擒獲。”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咳嗽起來,徐文忠親自端了杯茶過去,扶著他的腦袋喂他喝了幾口。


    “謝大人!”


    那人雖不知徐文忠身份,但那正二品的袍服補子他看到了,這是位天官,也不知是哪部的尚書。


    他接著說道:“府尹大人身死,府丞立刻想要穩住現場騷亂,但是城門不知道被誰打開,五千逶寇竟長驅直入,台州守軍一時不備,潰敗而逃,我錦衣衛千戶陸大人率全衛迎敵,最終被冷箭所傷……戰死,台州府丞及時趕到,逶寇遁走,我錦衣衛陣亡一百二十七人,餘者雖被救下,但也重傷大半。”


    說到這裏他的神情很是悲傷。


    徐文忠問道:“你身任何職?”


    “下官周家峰,錦衣衛浙江衛所副千戶。”


    周家峰說完,急切道,“大人,還請速速救援,逶寇狡猾至極,此番是偶然,平時他們是從不入城的,隻是在城外四處襲擾百姓,若是不早日將他們剿滅,百姓將不知多少要被荼毒殘害。”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台州城門打開與府尹被刺,我錦衣衛已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疑是前朝遺留下的太平道所為。”


    “太平道?!”


    徐文忠的眉頭豎了起來。


    他是個正直的人,太平道反賊再怎麽鬧事,那也該是自家關起門來的事,可是若他們和逶寇私底下串通,那就是另外的,更加惡劣的行為了。


    寧嵩和蔡佑也互望一眼,臉色不太好看。


    砰!


    徐文忠狠狠一掌拍在桌上,看向寧嵩:“寧閣老,蔡閣老,逶寇由本官負責,但那太平道,二位請拿個章程出來吧。”


    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詫異的聲音:“又是太平道?這他媽沒完了?”


    眾人迴頭,隻見在文淵閣門口的,正是林止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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