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恥!”


    寧黛兮破防,臉漲得通紅,手提著長劍直喘粗氣,似乎隨時都有戳上來的衝動。忽然她感到自己的頭不再暈了,在經曆了剛才的驚嚇和羞辱後,她的病似乎好了,就連力氣也在瞬間恢複了不少。


    於是她更想和林止陌拚命了。


    林止陌壞笑:“太後是想和朕擊劍麽?放棄吧,你是贏不了朕的大寶劍的。”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甜糯得過分的聲音:“母後,玉兒來啦,能進來麽?”


    林止陌一怔,這個聲音他沒聽過。


    但是很快,他就從稱唿上分辨出了這是誰。


    宣正帝唯一的女兒,姬景文唯一的妹妹,晉陽公主姬楚玉。


    “嘶!”


    林止陌有點牙疼,這個公主來得真是時候,本來他還想進一步欺負欺負寧黛兮呢。


    於是,殿中那火藥味和尷尬曖昧混雜的古怪氣氛被瞬間破壞了。


    寧黛兮深吸了一口氣,表情也從咬牙切齒秒變母儀天下,迴手將劍放下,開口道:“進來吧。”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接著一個身穿翠綠色羅裙的少女蹦蹦跳跳地進來了,然而抬眼就見到了林止陌。


    “啊!”


    一聲輕唿,少女急忙斂衽站好,端端正正行了個禮,“玉兒拜見皇兄。”


    林止陌聽夏鳳卿科普過,這位晉陽公主今年十七歲,是姬景文的二皇弟,馮王姬景俢,一母同胞的妹妹。


    由於宣正帝隻有這一個女兒,因此分外受父母以及幾個哥哥弟弟的寵愛,也因此養成了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性格。


    可是夏鳳卿卻告訴他,這都是假象,這位公主不是省油的燈,表麵上單純的她實則頗有城府,別人看到的傻白甜都是她故意裝出來的罷了。


    聽說她時常去參加那些上流賢達、詩人才子舉辦的詩會文會,文才先不說如何,但諸如國子監中那些年輕的天驕有不少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甚至宣稱縱使熬盡心頭血,也將折桂迎佳人的豪言壯語。


    折桂的意思就是考取狀元。


    而這個誓言,據說已經有十幾人說過了,甚至有好幾次都有人為了這事打了起來,國子監中嚴苛的校規都攔不住這群上頭的少年,可見晉陽公主的魅力。


    林止陌細細打量這個“妹妹”,見她梳著個垂鬟分肖髻,肌膚雪白如新瓷,柳眉瓊鼻,略有些嬰兒肥,嘴角兩個深深的酒窩,再配上那雙杏核眼,顯得活潑俏麗又可愛。


    晉陽公主見林止陌半晌不說話,隻盯著她看,小臉一垮,瞬間晴轉多雲,委屈巴巴地道:“皇兄已多久沒見到玉兒了,都已經不認得我了。”


    她的聲音比剛才隔著門聽還要糯,還要酥,林止陌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這是一壺精品碧螺春。


    好綠茶!


    但是你會茶,我會渣,誰怕誰?


    林止陌搖搖頭,說道:“朕這輩子忘了誰都可以,但絕不會忘了玉兒,朕隻是在看,我的玉兒好像瘦了。”


    他的語氣深沉,寵溺中帶著憐惜,仿佛晉陽公主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珍視的妹妹一般。


    寧黛兮瞬間瞪大眼睛,一臉錯愕地看著林止陌。


    吃髒東西了吧?剛才那話是你說的?你什麽時候關注過晉陽了?


    晉陽公主也是明顯愣了一下,自己小時候倒是頗被皇帝哥哥寵愛,可自從他登基之後性格漸漸大變,對自己也完全不理會了。


    可今天竟然說忘不了自己?還說自己瘦了?


    她反應極快,立刻又笑顏如花,撲了過來抱住林止陌的胳膊:“嗯嗯,皇兄最好了!”


    林止陌心裏一陣蕩漾。


    好家夥,看著年紀小,沒想到居然也是不顯山不露水的。


    公主來了,太後也就調戲不成了,不過林止陌也滿足了,日後再說。


    日後再說。


    “好了,玉兒你既來了,就陪母後說說話吧,朕還有事,就先走了。”


    林止陌依依不舍地抽出胳膊,暗歎一聲失之交臂。


    晉陽公主乖巧地點頭:“玉兒恭送皇兄,皇兄記得下迴有空來找玉兒玩哦。”


    寧黛兮長長地鬆了口氣,終於……


    林止陌轉身離去,剛走到門口時,耳朵忽然一動,聽到晉陽公主正在對寧黛兮說道:“母後母後,兩日之後岑夫子在昆明湖畔舉辦詩會,衛國公世子和靖海侯家的那個小猴子都請我去呢,還有國子監好多人都要去,可我沒最近沒有什麽佳作,母後幫幫我。”


    “嗯?”


    林止陌心中一動,國子監是大武朝的最高學府,也是未來大武朝精英的搖籃。


    要想做一個合格的昏君,就必須把國子監拿下,將來若是沒有滿堂文武精英,他又怎麽能酒池肉林、紙醉金迷呢?


    國子監校長常雍剛被他宰了,那可是無數國子監學子的目標和偶像,但他完全無所謂會不會被學子們仇視,開玩笑,老子是皇帝,這是一個讓自己露臉並收獲大批粉絲的好機會啊。


    想到這裏他迴頭喚道:“玉兒。”


    “啊?”


    林止陌一臉嚴肅道:“學之道,唯有自己持之以恆勤奮苦讀,作弊之舉斷不可取!”


    晉陽公主吐了吐舌頭:“哦,皇兄教訓得是,玉兒記得了。”


    林止陌滿意地點點頭,接著說道:“兩日之後,朕與你一起去。”


    “什……什麽?皇兄要……一起去?”


    晉陽公主覺得自己是聽錯了。


    她記憶中的皇兄曾經倒也是個喜愛學習的人,可隻對史學與軍事感興趣,作詩的水平也就一般般。


    最主要的是,兩日後舉辦詩會的那位岑夫子以前就是皇兄的授業恩師,在皇兄性情大變成了暴虐的昏君之後,岑夫子甚至公開宣稱將他革除門牆,斷絕師徒情誼了。


    晉陽公主才很想阻止勸說一番,國子監那幫學子一個個都眼高於頂,對於自己這個風評極差的皇兄從來都沒有好印象,私底下更是沒少諷刺挖苦。


    就怕到時候去了惹來一身嘲諷,最終丟了麵子,關鍵是他丟麵子無所謂,可別連累了自己。


    不過最終她也隻是甜甜一笑,酒窩裏幾乎滴出蜜來:“好呀,那玉兒就等著皇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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