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隊大張旗鼓出行引得無數人觀望,若不是三萬鐵騎的兇性和殺性壓著,那些蠢蠢欲動的人還真可能會劫糧。


    奇怪的是雪吼族竟然豎起了山水部的大旗,讓眾人驚疑不定,大夥隻當他們在給山水部運糧,也沒多想,等奎望舒把內情帶迴稷山後才引起軒然大波。


    雪吼族人丁不旺卻也有三百萬部眾,他們兇厲強橫遠不是三江族那等小米小蝦可比,至少後族是打不贏他們的。


    隻是現在的情況很微妙,山水部在獸潮一事上盡心盡力,還握著清和丹的分配權,大夥鬧吧怕異族人斷了清和丹,不鬧吧又怕異族人坐大,這撓心撓肺的又找迴了早些年的憋屈感。


    好在雪吼族沒什麽異動,獸潮也被眾人一一打殺下去,後族收複祭樂城,獸群開始向城外撤退,眾人兵分兩路,一路清繳城內餘孽,另一路出城追擊,讓戰場再次迴到邊城之中。


    在祭樂城西北與寒澤拉洱南畔的寒山上,羽族邊城寒風城一片凝重。


    後族是把獸群擊退了,可敗退的獸群都跑寒山來了,把他們氣得罵罵咧咧。他們跑三百裏地馳援後族,後族恩將仇報倒打一耙,沒怨氣才怪。


    好在寒山地勢險要,風高崖峭,他們不下山獸群也不能拿他們怎樣。隻是幾萬人在山上吃吃喝喝,儲備的米糧根本頂不了多久。


    雲遙思來想去還是找山水部借糧了,畢竟羽族的糧草離得太遠,後族自己都不夠吃,山水部勻給雪吼族的米糧剛經過他們家門口呢!


    消息傳到山水部,青鐮和商容的心都咯噔了一下。


    山水部雖然屯了不少餘糧,可她買進來的還沒大人借出去的多,米糧又在稀缺物資裏,要不是仗著清和丹敲詐了赫蒙族兩筆,山水部自己都要吃土了。


    青鐮也是氣得咬牙切齒,三江族說要就給,後族說要就給,雪吼族說要就給,怎麽到羽族就不行了呢?


    雲山壩之戰、舞陽城之戰羽族可都是提著腦袋來幫忙啊!現在羽族碰到困難了你連個米糧都不肯借,說得過去嗎?


    兩人鬧到羅侯跟前動手動腳的都要扯頭發了。


    “別吵了!”


    羅侯頭痛道:“我們還有多少米糧?”


    商容比著兩根手指道:“隻剩兩個倉庫了!”


    羅侯怔了一下,兩庫房不就是兩百萬擔嗎?那還是勻得出來啊!


    商容看羅侯這遲疑的神色和自己那敗家男人一模一樣,不用說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商容著急道:“大人,兩庫房隻夠咱們自己吃幾天,要是借出去了城外都沒法施粥了。況且現在米糧緊缺,有錢也買不到……”


    青鐮氣道:“用不了幾天羽族就能把這米糧還迴來……”


    “說得輕巧,明天沒米下鍋了你讓大夥餓著肚子等羽族的米糧嗎?借出去容易要迴來難,這個道理……”


    “都給我閉嘴!”


    羅侯揉著腦門道:“先勻三十萬擔米糧給寒山,我們隻送到北江河畔,後邊的路讓羽族自己押送!”


    “多勻一些清和丹的份額給赫蒙族,讓他們多送點米糧過來。”


    “讓三江族去內河撈些魚蝦,弄成魚幹存起來!”


    羅侯說完了商容才揖禮道:“大人,開源節流才能長久富足,您這大手大腳的打腫臉充胖子,到時候餓的是咱們自己啊!”


    羅侯捂臉苦笑:“知道了!”


    糧隊出發極快,青鐮動用了六萬丁壯日夜兼程,一天就出了山水部地界。


    羽族也派部將下山巡邏,清理道上的野獸,讓米糧押送得格外順利。


    寒山下混入了許多禽鳥,它們與哨鳥不同,卻也警哨著山下的一切。


    北江河畔,青鐮親自出麵交接米糧,關心寒山的守備情況。


    “寒山風高崖峭,普通野獸上不得山來,妖獸們有長老抵禦,眼下隻是缺糧而已,隻消扛過幾天獸群就會自行散去,畢竟它們依靠本能行事,又不帶什麽幹糧,杵在山下幾天都能活活餓死它們……”


    哨鳥奮翅飛來打斷了談話,羽族統領抬手將哨鳥接住,看了傳信之後臉色大變。


    青鐮好奇道:“怎麽了?”


    “三波獸群從後方衝來,數目不下十萬,東邊也出現了十萬禽鳥的蹤跡。”


    青鐮執掌眾生堂多年,已經養出了臨危不亂的氣度,沉聲道:“後路已斷,趕緊把米糧運上山,我與你們一起上山避難。再派人去附近求援,速度要快!”


    羽族統領道了聲好,催促隊伍全速前進。


    一路草密林深,哨鳥頻頻叫喚,羽族部將立馬往哨鳥警戒處撲去,然後一身血迴來,讓氣氛越發凝重。


    眾人上山了才發現四麵八方都被獸群圍死了。


    高山上雲台橫立,哨鳥和羽族部將飛進飛出,揚城弩和重弓懸架在雲台邊緣戒備。


    城中衛隊巡遊,家家戶戶都把弓箭和投槍捆在門口以便衛隊取用。


    路上車轅咕嚕,百姓跟著衛隊搬運雷木滾石。


    街道上已經沒了老人和小孩的蹤跡,能跑動的都是青壯。


    青鐮自然能從表象中分析到當前的形勢,她吩咐眾生堂一句便跟著羽族部將四處巡遊。


    幾人沒走多遠便聽得風鳴如潮,隻見天邊飄來一朵黑雲,好似白紙染墨般突兀。


    寒山之上警鍾長鳴,羽族百姓匆匆躲了起來,雖慌不亂。


    羽族戰部迅速守備崗哨,弓弩咂咂作響,淬毒的投槍和箭矢搭到弦上蓄勢待發,刃車嗡嗡轉動絞得冷風如刀,地麵架起厚重的鐵網,網麵長滿波紋狀的倒刺……


    黑雲也進入了眼力可及的範圍,竟是無數兇禽遮蔽天光導致的。


    山下吼聲如雷,能騰挪飛躍的妖獸也趁機蹦噠上來,弄得人心惶惶。


    雲遙斂翅落下,臉色陰沉得擠出水來。


    “八十萬禽鳥和妖獸來襲,寒山城的力量無法與之對抗,你們可有脫身之策?”


    眾人臉色驟變,青鐮沉聲道:“山腹中可否藏人?”


    雲遙黑著臉道:“那鸊妖君可能在旁窺視,躲入山腹之中乃是下策。”


    這陣仗比圖蘭獸潮絲毫不差,寒山城不過彈丸之地,如何擋這潑天劫難?


    雲遙沉聲道:“眼下隻有你家大人能解這困局了!”


    青鐮掏出一枚玉符道:“我有大人賜下的護符,應該能闖出包圍圈,隻是我不擅飛遁,得找個能去異落山報信的人!”


    雲遙犯難了,八十萬禽鳥來襲,隻怕一個時辰的功夫就能抹平寒山城了。憑心而論她更希望青鐮迴去求援,可正如青鐮說的,能去異落山報信的必須得飛得快,還能應對路上突如其來的變故,這人手可就不好挑了。


    “你這玉符有何功效?”


    青鐮沉聲道:“大人說這玉符激活之後可以在短時間內護持一個人飛遁八十裏!”


    異落山離寒山有八百多裏,省去八十多裏還得飛遁好幾個時辰,雲遙逡巡一圈吩咐道:“我記得燕惜在附近采藥,怎不見她人影?”


    護衛抱拳道:“燕將軍還在東邊的雲台部署戰備!”


    雲遙不滿道:“速速把她找來!”


    護衛領命而去,密密麻麻的禽鳥也開始在寒山上盤旋了。


    遁光疾馳落地,燕惜抱拳道:“長老,獸潮勢大……”


    雲遙把玉符塞給她:“速速激活玉符,前去異落山求援!”


    燕惜咬了咬唇,揖禮抱拳領命離去。


    玉符通體瑩潤,灌入魔力和血氣之後迅速泛紅,接著便是轟隆聲響,一個漩渦魔眼憑空出現掀飛了附近的一切事物,連羽族搭好的台子也被絞碎了。


    漩渦卷起的魔力如同粘液般濃稠,燕惜在魔眼中身不由己,眼睜睜的看著它大放光芒,而後天旋地轉一片混沌。


    眾人也沒想到這玉符弄出來的聲勢如此之大,其光如烈日耀眼,其聲如雷霆轟動,化光飛走的時候還絞死了數千妖鳥。


    在玉符飛遁的刹那,大荒強者們都感應到了微弱的魔力波動。


    羅侯猛然開眸,異落山上水光激蕩魔影唿嘯,連天光都明滅了好幾次,而後有遁光破空而去,勢若天外流火。


    圖蘭風神殿,羽王耶慕格眼皮狂跳,眺望東方後便著急忙慌的率領部將出門。


    安戈原日晷台、靈族聖池、赫蒙族大椿洞……各部各族爭相往寒山看去。


    寒山側畔,妖君古鸊在一聲呦呦長鳴中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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