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才剛剛透過輕紗窗簾,在裴家大宅的地板上灑下斑駁光影,裴景琪就一骨碌從床上翻身而起,陸司南揉了揉雙眼,本以為裴景琪是去上廁所,他也就翻個身繼續睡。


    平日裏習慣了被鬧鍾喚醒、再匆忙投入工作節奏的裴景琪,今日卻像是被某種奇妙的興致牽了魂,腦子裏滿是一鍋熱氣騰騰、軟糯香甜的米粥畫麵。她趿拉著拖鞋,腳步輕快得如同踩著雲朵,直奔樓下廚房,那架勢,仿佛即將開啟一場無比重要的“戰役”。


    廚房裏,保姆張姨正擦拭著灶台,把不鏽鋼鍋碗擺放得整整齊齊,瞧見裴景琪風風火火進來,先是一愣,隨即滿臉堆笑迎上來。“小姐,您今兒起得可真早,是有啥事兒吩咐不?”


    傭人們也都紛紛停下手中活兒,投來好奇目光。裴景琪雙手一拍,眼睛亮晶晶的,帶著點小興奮說道。“張姨,我今兒忽然特想煮粥,給家裏人做頓早餐,您可得好好教教我!”


    張姨一聽,眼睛笑成了彎彎月牙,忙不迭點頭。“哎喲,小姐有心啦,煮粥不難,咱廚房裏材料也齊全,您想煮啥粥呀,是經典的白粥,還是想加點花樣,像皮蛋瘦肉粥、蔬菜粥啥的?”


    裴景琪歪著頭想了會兒,掰著手指盤算著:“家裏有父母,白粥養胃得有,可弟弟年輕人又愛口味豐富些,要不就做個‘全家福’粥,把皮蛋、瘦肉、青菜、蝦仁啥的都放進去,營養滿滿,大家都能吃得開心。”


    眾人一聽,都讚這主意妙,廚房瞬間熱鬧起來,像被點燃的煙火場子。


    裴景琪洗淨手,套上圍裙,站在灶台前,張姨在一旁貼心指導,先從米缸裏舀出幾杯珍珠米,那米粒顆顆飽滿,瑩潤如玉,在清亮水流下衝洗數遍,裴景琪手指輕攪,看著米水漸清,嘴角上揚。“張姨,這洗米還挺有講究,得洗到水不渾,煮出來才清爽沒雜味吧。”


    張姨笑著點頭。“小姐悟性高嘞,米洗好了,還得泡上會兒,讓它吸飽水,煮起來又快又糯。”說著,把泡米的碗擱在一旁,開始準備配菜。


    裴景琪自告奮勇處理皮蛋,可剛拿起皮蛋,那滑溜溜、灰撲撲的模樣就讓她犯了難,不知從哪下手。一旁年輕傭人曉琳捂嘴偷笑。“小姐,皮蛋得這麽剝。”說著拿把小刀,在皮蛋周身輕劃幾道口子,再輕輕一剝,皮蛋完整脫殼,呈現出墨綠半透明的誘人模樣。


    裴景琪依樣操作,雖手法生疏,倒也成功剝開幾個,切成小塊時,皮蛋獨特的氣味彌漫開來,她皺皺鼻子。“這味兒,聞著怪,吃起來可香嘞。”


    瘦肉早已洗淨備好,裴景琪操起刀,想切成均勻薄片,卻發現肉在案板上滑來滑去,不聽使喚。張姨趕忙遞過一塊生薑。“小姐,拿生薑擦下刀麵,肉就不打滑啦。”


    裴景琪照做,果然順利許多,手起刀落,肉片漸次成型,再用生抽、料酒、鹽、澱粉抓勻醃製,那粉嫩色澤看著就勾人食欲。蝦仁是從冰箱新取的,裴景琪學著張姨,挑去蝦線,用鹽水洗淨,白生生的蝦仁在碗裏蹦跳似的,新鮮得很。青菜則選了脆嫩小白菜,洗淨切段,碧綠水靈,恰似春日嫩苗。


    食材就緒,米也泡得差不多了,裴景琪往鍋裏添足水,開大火煮起來。看著鍋裏水慢慢翻滾,米粒在其中歡快舞蹈,她嘴角噙笑,時不時拿勺子攪攪,生怕粘鍋。張姨在旁提醒。“小姐,水開了轉小火,慢慢熬,粥才濃稠。”


    “好。”裴景琪依言調整火候,鍋裏咕嘟咕嘟聲漸小,成了溫柔低吟,米香緩緩飄散,氤氳在整個廚房。


    過了會兒,裴景琪依次放入皮蛋、瘦肉、蝦仁,鍋裏瞬間熱鬧起來,食材在粥裏翻滾交融,色彩斑斕。她專注盯著,手中勺子輕攪,見肉片變色、蝦仁蜷曲,便撒入青菜段,添一勺鹽、少許胡椒粉調味,瞬間,清香、鮮香、米香交織,那馥鬱香氣直鑽鼻腔,引得人肚裏饞蟲大動。“哇,這味兒絕了,感覺比外頭粥鋪賣的還香!”裴景琪滿臉自豪,眼睛放光。


    粥煮好盛出,滿滿一大鍋,熱氣騰騰擺在餐桌上,晶瑩粥體裏藏著豐富“寶藏”,恰似一幅斑斕畫卷。裴家的人陸續下樓,聞著香氣滿臉驚喜。裴老爺子笑得眼睛眯成縫。“乖女兒,今兒這粥是你弄的?可把爸爸饞壞咯!”


    裴景琪忙扶裴老爺子坐下,遞上一碗。“老爸,快嚐嚐,我特意做的,合口味不。”


    裴夫人也在旁直誇。“哎呦,我家琪琪居然能煮粥,會疼人,這粥聞著就養人。”


    弟弟裴景白圍坐,一勺粥入口,先是軟爛米香在舌尖散開,接著皮蛋的醇厚、瘦肉的嚼勁、蝦仁的鮮甜、青菜的清爽依次綻放,層次豐富,口感妙極。“姐,沒想到你還挺有廚藝天賦的。”


    陸司南也讚不絕口。“沒發現,你還有這種天賦。”


    “不過,裴景琪和裴景白不愧是姐弟,一個著急做糖醋排骨,一個著急做粥。”裴夫人笑著。


    “媽,我做的沒姐好吃。”裴景白一聽糖醋排骨,不由得想起來楊玉。


    “你倆啊,半斤八兩。”裴老爺子配合著媳婦說著。


    “好吧。”裴景白無奈。“爸都替媽說話,姐,咱倆肯定說不過。”


    “那是,爸可是很愛媽的。”裴景琪又給裴老爺子盛了一碗。


    一家人圍坐桌前,歡聲笑語伴著粥香,在這晨光滿溢的大宅裏流淌。平日裏因各自忙碌而稍顯疏離的親情,似被這一鍋粥重新黏合,暖烘烘、甜滋滋。


    裴景琪看著眼前場景,心裏滿是成就感,原來煙火家常裏,藏著這般簡單純粹、觸動心弦的幸福,比生意場上任何成功都來得真切、動人。窗外陽光愈發燦爛,新的一天,在這粥香滿溢中,美好開場。


    她要不要考慮,以後開個粥鋪呢?裴景琪抿了抿嘴角,自己也品嚐美味,不過裴夫人的重點終於不在裴景白找對象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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