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緩緩睜開雙眼,隻見這是一處富實的府邸,因為自己所躺之床榻乃楠木所製,不是尋常百姓人家所能用得起的。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隻隱約記得自己昏倒的是在一處荒野的小河旁邊。體內混亂激鬥的兩股真氣不知何時已然消停了下來,白色的長生真氣盤旋於丹田位置。本隻是一絲的細小真氣,這會倒壯實了不少,看上去有如杯盞形狀大小的一團了。


    黑色的魔氣潛藏在體內各處,似乎是鬥得有些疲累了,任憑李玄如何催動,就是無動於衷,不願意出來。


    “咦?!我原來修煉的本身真氣呢?哪去了?!…”,李玄一聲嘀咕,內視體內,千方百計地想調動內勁真氣,可除了盤旋於丹田之處的那一小團的長生真氣與潛藏著不願出來的魔氣,哪裏還有半點真氣內勁!


    再仔細一看潛藏著的魔氣,亦是比初時壯大了不少,李玄恍然一驚,莫不是這兩股真氣將我幾十載辛苦修煉的真氣內勁給吞噬幹淨了?!窩靠!貫穿全身,似無窮無盡且即將能液化升華的真氣,就這麽被這兩股一不受控製、一小得可憐的家夥給霍霍了?!霍霍就霍霍吧,可這長生真氣也沒見得壯大多少啊!


    李玄暗歎一聲,試著掌控那小團的長生真氣遊走起來,一個周天之後,李玄能夠清晰感受到這真氣還是受自己掌控的,可強度卻連以前自己真氣內勁的十分之一都不如了!按內勁修為這些評估的話,自己已然跌下了超凡脫俗境了!


    真是禍不單行!以後的路可謂艱苦萬分,輔國公以及各宗門勢力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尤其是知道道玄門隻有自己與師尊兩人之後,而且李道乾還羽化而去了…,想到自己的師尊李道乾,李玄不由得瞬間又黯然傷悲起來!


    輕輕從床上爬了起來,李玄還是感覺到全身脹痛難受,不過都隻是些皮外傷罷了,無什大礙。


    床榻正對麵,一麵豎放著的大鏡子將李玄樣貌照了出來,李玄看著鏡中的自己,大驚得差點跳了起來!輕捏了捏自己的臉蛋,啥時候自己變得這麽白了?!看起來肌膚完全像是少年一般!以前的自己看起來隻是顯得年輕,尚是好事,可如今這五六十的人了看著似少年,這、這成何體統?!而且赤紅的眼白與紫幽的雙瞳亦已恢複成正常的黑白之色,或許是那長生真氣的作用緣故?


    李玄晃了晃腦袋,沒有再去多想,順其自然地接受吧!


    從房間外麵的光線看來,此時應該時近中午了,李玄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即便是不算自己昏迷的時間,也確實好久沒有吃飯了。


    拉開房門,強烈的陽光照射而來,李玄微眯起了略有不適應的眼睛,一個偌大的後院顯示在了眼前。


    隻見左右兩個架子之上擺滿了刀、槍、棍、戟等各式兵器,地麵為經磨耐壓的灰青石板鋪成,想來是一個練武操練的好場地!


    操練場一旁有一個小池塘,池塘邊上一座假山屹立,假山之側修建了一涼亭,一位二十出頭的女子正背對著李玄,雙手捧著下巴、手肘支於膝上、躬身坐在那涼亭階上,所有所思。


    李玄緩緩向女子走了過去,人家救了自己,自己醒來了該要去招唿一二,感謝一番才是。


    輕巧的腳步聲在這安靜的院落之中卻顯得格外清晰,女子從思索中迴過神轉過身來。


    眉毛細長而濃密,眼睛水汪而圓大,身姿苗條,兩腿修長而比例適當,好一個如出水芙蓉般美麗的女子。


    “呀!你可總算醒過來了!”還未待李玄開口,那女子便快步走了上來說到。


    李玄微微拱手道:“是姑娘救了貧道吧?多謝!”


    女子瞪著一雙大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玄,而後說道:“貧道?你是道士?不像呀!”


    李玄習慣性地撫了撫下巴,幹咳了一聲,說道:“這個…,貧道確實就是。”


    女子眼珠一轉,笑問道:“那你可會捉妖收鬼?”


    李玄嘴角抽了抽,心下暗道,不會又有鬼怪之事吧…,試探問道:“姑娘是指?”


    女子嘿嘿笑道:“並無他意,隻是聽得你是道士,純碎好奇地問問。”


    李玄頓時放下心來,挺了挺胸膛道:“這捉妖收鬼之術嘛,隻是貧道自小便修習的日常功課罷了!”


    李玄說罷才又反應過來,怎地現在自己說這些鬼話居然臉不紅心不跳的如此自然?心中強自聯想到那魔氣,暗罵定是那魔氣影響了自己心性!


    實則也確實與那魔氣有些關係,心境與性格都會發生一些不可思議的變化!


    女子聽得李玄如此迴答,頓時雙眼冒光,上前拉起李玄手臂道:“你趕緊跟我講講,這術法好不好學?能不能教教我?”


    李玄被這女子一拉扯,本虛弱至極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跌倒…。


    女子見狀才瞬時反應過來,扶住李玄道:“抱歉啊,忘了你躺了五六天了,這身體定然極其虛弱,來,我先扶你過去坐下。”說罷便扶著李玄坐到她剛坐的那處涼亭台階之上,自己也並肩著坐了下來。


    “什麽?我居然昏睡了五六天之久?!”李玄不可思議般問到。


    那女子撇了撇嘴道:“那可不是,都是我在照顧你呢!”


    李玄再次拱手道:“有勞姑娘,感激不盡!請問這是何地?姑娘是如何救得貧道的?”


    “這裏是靠近漠北之地的北荒城,我前些日子無聊,帶著一眾鏢師護衛出去遊獵,恰巧在河邊看到你昏迷在那,便順手撿了迴來了。”女子說到。


    遊獵…,撿…,說的好像撿起被射中的獵物帶迴一般,李玄尷尬地咳了兩聲道:“此處離皇城可遠?”


    女子眨了眨眼,抓了抓腦袋思索片刻道:“遠,極遠!對了,小道士你叫什麽名字呀?”


    “……”李玄看著女子迴答時的模樣,怎麽感覺這個“極遠”二字說得就那麽敷衍呢!麵上還是迴答著女子問話:“貧道李…,貧道李漠然!”


    “你漠然,嗯好名字,漠然,很酷的感覺!我叫獨孤青,你可以喊我青姐!”女子說到。


    李玄愕然地看向獨孤青,問道:“青(親)姐?”


    獨孤青噗呲一笑道:“青!青色的青!”


    李玄翻了翻白眼道:“我是說確定是我要叫你姐?”


    獨孤青笑道:“那是自然,姐今年二十一了,看你樣子頂多也就十八九歲,姐可不隨便占你便宜。”


    李玄直愣愣地竟不知說啥了,二十一歲?做自己的孫女輩尚且差不多,居然讓還讓自己叫姐…!真是欲哭無淚啊!


    看著李玄這番似是不悅的表情,獨孤青拍了拍李玄肩膀道:“放心吧,叫我一聲姐,我就罩你一輩子!”


    李玄看獨孤青這番模樣,看來不叫定是過不去這個話題了,於是狠了狠心憋屈著道:“那就多謝青…,青姐了!”


    獨孤青頓時笑容燦爛,溫柔道:“唉!這就對了嘛,姐以後會罩著你的!”


    李玄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認命地微歎了一聲,搖了搖腦袋。


    “哦對了,小道士你是何方人士啊,家在何處?要不要我派人給你家人先捎個信報個平安呀?而且你怎的會昏迷於那荒郊野外呢?”獨孤青問到。


    李玄看向遠方,心中憂愁頓起,家?親人?…,家或許還有吧,深入暗域森林不知何處的道玄門,可親人呢?!


    李玄緩緩站起身來,目視遙遠的天際,悠悠道:“我隻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之人!”


    “我隻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之人!”海外島嶼,一蒙著麵巾的女子坐於海灘處的礁石之上,對著麵前一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輕聲感歎道。


    “菲雨姐姐,你又來了,現在你不是拜我爹為師了嘛,而且還有我呢,怎麽能說是無家可歸的流浪之人呢?”紮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姑娘扁著嘴有些不悅地說到。


    麵巾女子正是唐菲雨,上次遭遇秦杏兒刺殺之時被眼前這小姑娘所救,而後再聽到唐家堡覆滅的消息更是心灰意冷,要不是麵前這小丫頭一度阻止,最終將其帶來了這海外島嶼之上,可能唐菲雨早已自尋短見了!


    家族覆滅,容顏被毀,這般打擊不可謂不重!


    “好好好,是姐姐不對,不該再說這些不開心的,惹得小采兒不高興了!”唐菲雨眼見小丫頭嘟著小嘴,一臉不悅的神色,急忙說到。


    小丫頭這才眉開眼笑道:“這就對了嘛,我與我爹都會像對待家人一般對待姐姐的!從此我們神羅宗便是姐姐的家!”


    “嗯!”唐菲雨摟著靠過來拉住自己手臂的小采兒應到。


    海上的天空比之別處更是湛藍,美麗異常。一隻海鷗自海岸方向飛來,直落於唐菲雨和小采兒的麵前。


    “有訊息傳來了,我去看看。”小采兒站了起來走到海鷗旁邊,伸手從海鷗的腳上解下了綁於其上的卷曲的紙條。


    看著那麽一點的紙條,舒展開來也是很大一張的,上麵可以記錄不少訊息了,小采兒展開紙條看了半響,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唐菲雨見小采兒臉色不對,便走了過去道:“岸上傳來了什麽訊息啊?給我看看。”


    小采兒急忙負手於身後,將紙條捏緊道:“沒…沒什麽事,就是…,一些普通的事情,是像我父親報備的。”


    唐菲雨見小采兒結巴的模樣,以及似乎不想自己去看紙條的動作,不由神色一變道:“那給我看看也無妨呀!”


    小采兒著急道:“這是宗門訊息,姐姐還是別看了。”


    唐菲雨越覺不對勁,說道:“你剛還說對我便像對待家人一樣,如今一點普通的訊息姐姐也看不得了?!”


    小采兒嘟著嘴,極其委屈模樣道:“菲雨姐姐,你還是不要看的好!”


    唐菲雨哼道:“是不是有事想瞞我?!”說罷也不待小采兒迴答,自顧著上去自小采兒背後將紙條奪了過來。


    小米粒急道:“菲雨姐姐!你不要看!”


    唐菲雨不顧小采兒勸阻,已展開紙條看了起來。


    唐菲雨的神色也跟著讀取紙上訊息而變得難看起來,喃喃念道:“小道士…,你可千萬別出事!等著我,我馬上找你去!”


    一旁的小采兒聽著唐菲雨的念叨,馬上上前拉住唐菲雨手臂道:“菲雨姐姐,不可!我就是發現你老是打聽那魔道李玄的消息,知道你肯定很在乎他,才不想你看這訊息的!”


    唐菲雨眼睛泛紅,聲音顫抖道:“小道士如今生命不明,敵人眾多,我又怎能坐視不管呢?!”


    小采兒急聲道:“姐姐你不要著急,魔道李玄的宗門與我們神羅宗世代交好,而且聽我爺爺說她們與我神羅宗還有著共同的任務,我上次遇上你的那次就是從道玄門拜訪完迴來的,我們先去稟報我爹,然後請他想辦法幫忙吧!”


    唐菲雨眼角淚水抑製不住地流了出來,李玄可說是她目前唯一支撐下去的精神支柱了,而且也是僅有的最親之人了,過往片段浮現,此時得知李玄如此境況,她怎能不心急如焚。


    “不行,我要馬上就去找小道士!”唐菲雨吼道。


    小采兒見唐菲雨已心神淩亂,不管不顧的模樣,更是焦急,拉住唐菲雨手臂道:“菲雨姐姐,你清醒一點好不好!那可是輔國公,還有十大宗門與邪王向邪,你一人去了也抵不了什麽作用呀!你相信我,我們先去稟報我爹,然後讓他想辦法,再不濟也能派幾個高手與我們一起前去幫忙嘛!”


    唐菲雨擦了擦淚水,急道:“采兒,那我們這就趕緊找宗主去!”


    近海十二島,這裏是神羅宗的地盤,外人難進,內裏之人為甚少出島。


    自海岸方向望去,十二島以正三角之形排列,島嶼從近至遠依次為四三二二一之數保持一定的規則,除了前麵七島能肉眼看得清楚外,後麵五島隻隱約間能見些輪廓,尤其最後那島嶼,基本已是不可辯識。


    十二島大小不一,大的堪比皇城,小的亦有數約十數平方千米,靠近海岸的四島皆是神羅宗曆年來不適合修行或不誌在修行之人聚集之地,他們自建城池村落,以其它手藝以及做些海岸之上與海島上一些需求的生意為生,也可以說是十二島供給的一個組織來源。


    十二島正中一島,名為浩然島,正是宗主常駐之島,亦是平常議事之殿!因為宗主統籌全局,需得了解各方情況,故而亦不能距離陸上太遠。


    此時浩然島偌大的議事廳正自坐著三人,上首主坐乃一儒雅的中年男子,正是這神秘的神羅宗宗主柳弈。


    柳弈看完唐菲雨跟小采兒遞過的訊息後,眼色沉重地坐著沉默了起來。


    唐菲雨著急起身,跪至堂下,急道:“懇請師尊相助一二,如今小道士已然生死下落不明,如若再拖延下去,隻怕更是希望渺茫了!”


    柳弈微微一歎:“唉,我曾聽父輩祖上常說道玄門的強大,不料想卻因閉門潛心向道又無通婚之故,如今淪落至此,整個宗門竟隻剩得一兩人,而且還一人羽化而去、一人生死不明!”


    “爹!你不要再做這些無用的感慨了,快點拿個主意吧!真是急死我了!我才剛去拜訪過李老爺子,而且李老爺子為人極好,居然被這些人給逼迫羽化而去!”小采兒見柳弈居然還閑得感歎,不由也急著站了起身說到。


    柳弈看了看堂下二人道:“目前他們的爭鬥已然告一段落,故而需要解決的隻是尋找李玄的下落,這樣吧,我安排神羅宗的暗網去搜尋,然後再派孤影隨你二人前去找尋吧!”


    “呦,我的親爹,您這番這麽爽快就當我出去了?”小采兒有些意外說到,她前幾次出去哪次不是偷摸著跑出去的啊,柳弈口頭準許過讓她出宗門的便就隻有上次救下唐菲雨那次了,那次是受命前去青霞山道玄門拜訪,是兩派之間每五年的一次會麵交流。


    柳弈麵露苦笑道:“你看菲雨的模樣,我能阻止得了她嗎?既然阻不了菲雨,那你肯定會形影不離地跟過去的!我這段時間可是看出來了,你對菲雨的感情可比對我這個當爹的好多了!”


    小采兒白眼一翻:“知道就好!哼!菲雨姐姐我們走吧,你不要著急,吉人自有天相,那魔道李玄應是無礙的。”


    小采兒言罷,拉起唐菲雨,兩人便迅疾而去。


    柳弈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身後沉聲道:“孤影,保護好兩位采兒跟菲雨?”


    一道消瘦而又筆挺如標槍的身影應聲而出,對柳弈躬身道:“是!”而後亦暗中追隨著二女身影而去。


    看著幾人離去的身形,想著訊息的所描述的內容,柳弈麵色沉重起來。


    千百年來,一直都是神羅宗與道玄門聯手牽製著幽冥殿,才相安無事,如今道玄門此番變故之後,就隻剩神羅宗直麵幽冥殿了!穩定的格局已破,後繼形勢難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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