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戈悠然地坐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手中緊握著手機,目光聚焦於屏幕上的一則新聞:“著名探險家施密特先生的遺體在烏幹達被意外發現。”施密特,這位與唐戈結下深厚友誼的德國老者,不僅精通流利的中文,更是唐戈在達曼特工作期間結識的摯友。兩人時常相伴,無論是共飲啤酒,還是邀請工友們一同在唐戈下榻的酒店聚餐,都留下了無數歡聲笑語。然而,令人猝不及防的是,僅僅兩個月後,施密特竟神秘失蹤。


    目睹這則新聞,唐戈心頭猛地一緊,隨後他緩緩伸手,拿起了躺椅旁那個引人注目的盒子,開始仔細端詳。這盒子外表白銀精心製作,蓋子上雕刻著一位頭戴桂冠、手持盾牌與利劍的女神形象,而女神盾牌及盒角上的納粹符號,已被唐戈用銼刀磨去。盒子上還鑲嵌著一個綠鬆石圓形小蓋,揭開之後,顯露出一個圓形轉盤密碼鎖,密碼以德文風格的字母精致雕刻而成。唐戈清晰記得,迴國當日,在酒店整理行囊時,他意外地在衣櫃中發現了這個盒子與一本筆記本。然而,當他翻開筆記本,映入眼簾的竟是密密麻麻的藏文。


    唐戈嚐試將手指插入密碼鎖的小孔,輕輕轉動了兩下,但盒蓋卻紋絲不動。正當他準備拿起筆記本進一步探究時,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原來是林安雅打來的視頻電話。唐戈連忙放下手中的物件,迅速接通了電話。視頻中,林安雅一臉怒意地質問道:“老唐!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唐戈滿臉困惑地迴應:“林總?出什麽事了?”


    林安雅語氣嚴厲地問道:“你還問我?你為什麽要和那個惡女人糾纏?!”唐戈解釋道:“我隻是給她做了頓飯而已,怎麽……”他話音未落,林安雅便打斷道:“你給我聽好了,以後不許再和她有任何接觸,如果再讓我發現,我真的會辭退你。”唐戈剛想辯解,林安雅卻已掛斷了電話。


    林安雅掛斷電話後,便溫柔地抱起搖籃中的燦兒,輕聲細語地哄了起來。恰在此時,韓皓攜著林母步入了客廳。林安雅眼眸一亮,欣喜地喚了聲“媽”。林母亦是迫不及待地張開雙臂,以荷蘭語親切地說道:“來,讓我抱抱我的小寶貝。”林安雅含笑將燦兒遞了過去,“來,燦兒,讓外婆好好抱抱你。”林母接過燦兒,滿臉歡愉地逗弄起來。


    韓皓轉向林安雅,輕聲說道:“老婆,我去做飯了。”林安雅笑著迴應:“嗯,去吧,老公。”然而,韓皓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笑容中的勉強,關切地問道:“怎麽啦?老婆,看你似乎有些不高興。”林安雅無奈地擺了擺手,“別提了,我都快被老唐給氣死了。”


    韓皓聞言,眉頭微皺,“怎麽啦?唐哥怎麽惹你生氣了?”林安雅歎了口氣,憤憤地說道:“你說他一個好好的人,怎麽能跟李良那個惡女人表妹混在一起呢?”韓皓聽後,一臉難以置信,“不會吧!唐哥怎麽可能這樣呢?”林安雅拿起手機,展示著通話記錄,“怎麽不會?孫總都打來電話了,讓我警告他,別再跟她女兒有瓜葛。”


    韓皓見狀,連忙倒了杯茶遞給妻子,柔聲勸道:“行了,你消消氣,別為這事兒氣壞了身子。”說完,他便轉身快步走向廚房,開始忙碌起來。


    林母一邊哄著懷中的孫子,一邊用荷蘭語好奇地問道:“薑戈(django)他怎麽了?我剛才好像聽到你們在談論他。”林安雅轉頭,用荷蘭語糾正道:“媽,他叫唐戈,不是薑戈。”林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哦,探戈(tango)。”林安雅無奈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您還是叫他薑戈吧。”


    在亞儒集團大廈員工活動中心的講台上,孫琴身姿挺拔,向在場的員工們發表著感言:“公司對大家在達曼特這三個月的辛勤付出深表感激。然而,無論是集團員工還是合作夥伴,都需嚴格遵守公司的規章製度及領導安排。”她的目光掃過人群,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唐戈站在員工群中,眉頭不自覺地緊鎖,他敏銳地察覺到孫琴的話語中暗含的警告之意。


    孫琴繼續說道:“下個月7號,你們將再次踏上征程,前往埃塞俄比亞。在此期間,我衷心希望大家能夠安分守己,避免任何不必要的麻煩。同時,也祝願你們在異國他鄉能夠勇往直前,平安歸來。”言畢,她輕輕拿起那份未曾翻閱的《發言稿》,向員工們點頭致意,隨後在熱烈的掌聲中優雅離場。


    會議結束後,唐戈與幾位工友結伴前往抽煙室,一路上歡聲笑語不斷。突然,老高的聲音從會議室門口傳來:“小唐,你過來一下。”唐戈聞言,急忙轉身,快步走向會議室。


    會議室內,李良麵容憔悴,胡茬密布,眼中閃爍著疲憊的血絲。他坐在會議桌前,手指間夾著香煙,煙霧繚繞。孫琴見唐戈走進,猛地一拍桌子,將《發言稿》重重地摔在桌上,怒氣衝衝地質問道:“小唐!誰讓你去給她做飯的?”唐戈一愣,隨即解釋道:“孫總,我……”話未說完,便被孫琴厲聲打斷:“不是什麽?!我明確說過,不許任何人與她接觸!”唐戈無奈地點點頭,應道:“好,我明白了。”孫琴深吸一口氣,語氣稍緩:“小唐,你是個好人,但做好人也要分時候。”


    李良見狀,趕緊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勸解道:“舅媽,您別生氣了,舅舅還在等您呢。”孫琴聞言,看了一眼唐戈,再次叮囑道:“小唐,你也知道她那天的行為有多危險,差點害了雪燕和你。你真的不值得為她冒險。”說完,她憤然轉身,與老高一同離開了會議室。


    視線聚焦於海邊的別墅,一輛豪車靜靜地停泊在門前。保姆魏姨輕手輕腳地拉開車門,劉淑敏緩緩步出。此刻的她,摒棄了往日的誇張裝扮,一身藍色連衣裙顯得分外恬靜,孕肚在衣裙下若隱若現,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更添了幾分溫婉。她輕聲喚了句“魏姨”,魏姨緊握著她的手,目光中滿是關切,細細詢問她近來的生活狀況。劉淑敏正欲迴應,司機卻急切地催促道:“小姐,請您快點,先生正在等您呢。”


    劉淑敏心懷忐忑,踏入了別墅的客廳。孫琴背對著她,對這個女兒已不願再多看一眼。此時,譚雪燕推著劉亞儒從房間緩緩走出。一見病重的父親,劉淑敏瞬間淚如雨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毯上,哭喊著:“爸,女兒不孝。”譚雪燕連忙上前攙扶,輕聲勸慰:“淑敏,先起來吧。”然而,孫琴猛然轉身,怒喝道:“不許起來!”劉淑敏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滴落在地毯上。劉亞儒艱難地轉過頭,曾經對女兒的疼愛此刻已化為厭惡,他喘著粗氣說道:“你……可以生下……那個孩子……但別讓我和你媽看到……否則你就離開這個家……”劉淑敏臉上寫滿了痛苦,譚雪燕急忙向她使眼色,示意她答應。劉淑敏勉強點了點頭。孫琴深陷沙發之中,劉淑敏剛欲起身,孫琴又厲聲喝道:“不許起來!”劉淑敏隻能繼續跪著,淚水滂沱。劉亞儒再次艱難開口:“馬上……讓她走,我……不想再看到她。”


    譚雪燕見狀提議道:“舅舅,舅媽,既然你們也讓淑敏生下孩子,那我是否可以在她生產前陪伴她?”劉亞儒費力地抬起頭,堅決拒絕了她的提議。譚雪燕不甘心地說道:“可是舅舅,淑敏現在確實需要人照顧呀。”孫琴冷冷地迴應:“你看看現在還有誰願意照顧她?”話音剛落,魏姨推門而入,對孫琴說道:“夫人,我去照顧小姐吧。”孫琴揉了揉太陽穴,沉吟片刻後說道:“魏姨,你知道她的情況嗎?她之前吸毒,還差點傷害了雪燕……”魏姨堅定地迴答:“我知道,但現在小姐已經戒了。”孫琴勉強點頭同意,並叮囑魏姨一定要小心謹慎,有事立即打電話。


    魏姨輕輕扶起劉淑敏,細心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劉淑敏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委屈和感激,一頭撲進魏姨的懷裏,失聲痛哭。


    李良穩穩地握著方向盤,唐戈則安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他們的汽車悠然穿梭在黃海市的繁華街道上。李良轉頭對唐戈寬慰道:“唐哥,舅媽的話你別太往心裏去,她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別跟她一般見識。”唐戈淡然一笑,迴應道:“我沒在意,那天我看見劉小姐孤零零地待在空曠的別墅裏,連頓飯都不會做,心裏確實挺不是滋味的。”


    李良眼神中閃過一絲試探,輕聲問道:“唐哥,說句心裏話,你是不是真的還討厭淑敏?”唐戈沉默片刻,緩緩答道:“那都是過去式了,別再提了。”李良聞言,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淑敏確實犯過錯,但她現在已經洗心革麵,想要重新開始了。”他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而且,你知道嗎?自從那次之後,淑敏跟雪燕和姐姐都說了,她心裏還是想和你在一起。”


    唐戈聞言,驚愕得張大了嘴巴,轉頭結結巴巴地說道:“李……李總,你可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啊……”李良漲紅了臉,認真地說道:“唐哥,這種事我怎麽可能開玩笑呢?不過,當然,你的感受最重要,我尊重你的決定。”


    唐戈深吸一口氣,平複了激動的心情,隨後轉移話題問道:“李總,我聽說你精通德語,是真的嗎?”李良笑著點了點頭,“沒錯,我還會英語和一些意大利語呢。”他好奇地看著唐戈,“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唐戈神秘一笑,邀請道:“能不能跟我迴去看樣東西?”李良爽快地答應了。


    迴到城中村的住所,唐戈從床底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個密碼盒和以及那本藏文筆記本,輕輕放在茶幾上。李良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密碼盒,伸手輕輕摩挲著,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麽東西?”唐戈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隻是偶然得到的。”說著,他遞上了那本藏文筆記本。


    李良接過筆記本,一頁頁地翻閱著,眉頭緊鎖,“這都是藏文,我一個字都不認識。”唐戈指了指最後兩頁,“你看看這裏。”李良定睛一看,隻見上麵寫著一行德文,但卻雜亂無章,無法構成完整的句子。他搖了搖頭,“這些字母都是胡亂拚寫的,沒有意義。”


    唐戈輕輕旋開密碼盒上那枚綠鬆石小圓蓋,露出了裏麵的密碼鎖,“你試試能不能打開它。”李良嚐試了好幾次,但密碼盒卻紋絲不動。


    李良將筆記本擱下,看向唐戈問道:“這個密碼盒你是從哪兒弄來的?”唐戈給他倒了一杯茶,本打算說出實情,但略一思忖後迴答道:“在達曼特工作的時候,從一個黑人那兒買來的。”李良仔細端詳著密碼盒外層包裹著的銀飾與花紋,接著說道:“這也就是個工藝品罷了,值不了幾個錢。”唐戈反問道:“既然不值錢,那為什麽外殼要用銀來做呢?”李良告訴他:“這是藏銀。”唐戈說道:“藏銀不也是銀嗎?”李良喝了口茶,迴應道:“藏銀啊,其實就是白銅。”唐戈這才恍然大悟。


    時光緩緩流逝,轉眼間就到了次月7號。那天,驕陽似火,陽光灑落在林氏集團的公司大廈玻璃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職工們像上次一樣,在大廈外麵集合,他們中有的人抽著煙,有的人低頭玩著手機。何菲菲和吳舒再次來為唐戈送行,何菲菲突然感覺一陣惡心,想要嘔吐,吳舒趕忙扶著她走向垃圾桶。唐戈打開桶蓋,何菲菲吐完之後,吳舒抽出紙巾輕輕為妻子擦拭嘴唇。唐戈滿臉笑意地對吳舒說:“兄弟,恭喜啊,這麽快就上路了。”接著又說道:“不用說,肯定是個帶把的。”何菲菲聽了,舉起包就朝他砸了過去,嗔怪道:“你在胡說些什麽呀!”


    吳舒笑著說:“哥,你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唐戈擺了擺手,迴答道:“算了吧,再溫柔的女人一旦結了婚就會變得尖酸、刻薄。結婚這種事啊,還是讓其他男同胞去做吧。”他話音剛落,背後就傳來林安雅的聲音:“老唐!你在瞎說什麽呢?”唐戈趕忙轉身,隻見林安雅氣唿唿地叉著腰站在那裏。唐戈立馬賠著笑臉說道:“林總,原來是您啊。”林安雅看著眼前這個像個長不大的“熊孩子”般的唐戈,無奈地說:“老唐,你確實該考慮一下了。不過你可別跟那個討厭的女人走得太近。”唐戈剛要解釋,韓皓就吹響了集合哨,唐戈急忙跑去集合。工人們排好隊之後,正準備朝著路邊的大巴車隊進發。就在這時,一輛豪車停在了大廈的停車場,劉淑敏從車上下來,朝著工人隊伍大喊唐戈急忙轉身,問道:“劉小姐,怎麽了?”劉淑敏唿吸有些急促,臉也紅紅的,羞澀地迴答道:“你在國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唐戈傻笑著迴複:“多謝關心啦。”工友們見狀開始起哄。韓皓又吹了一次哨子,然後喊了句“出發”,職工們便整整齊齊地朝著路邊的大巴走去,又一次踏上前往非洲的征程。劉淑敏望著唐戈漸漸遠去的背影,鑽進車裏哭泣起來,看樣子,兩人之間的情誼已經難以割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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