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達曼特這個非洲小國熙熙攘攘的首都機場,老舊的出站口仿佛一幅流動的畫卷,各色旅客在此交織,演繹著世界的小小縮影。手提精致皮箱的歐洲紳士,步履匆匆,盡顯優雅;大包小包簇擁著的黑人旅客,臉上洋溢著歸家的喜悅;而那些頭戴藍色貝雷帽、身穿筆挺軍裝的維和人員,則帶著嚴肅的使命感,匆匆而過。站口外,本地警察與荷槍實彈的士兵嚴陣以待,守護著這片土地的安全;而熱情的黑人出租車司機,則用最樸實的微笑,迎接著每一位遠方的客人。


    此時,李良以一身灑脫的卡其色戶外裝亮相,腳蹬沙漠靴,肩背碩大的旅行包,大步流星地走出站口。緊隨其後的是年輕的工程師韓皓,他同樣裝備齊全,一身牛仔服顯得精神抖擻,鼻梁上的眼鏡更增添了幾分書卷氣。他手持手機,正與前來接應的司機通話,眼中閃爍著對這片異國土地的好奇與期待。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越野車穩穩地停在了他們麵前。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一張驚豔的混血美女臉龐。她白皙的肌膚與金色的秀發交相輝映,深邃的黑眸閃爍著迷人的光芒。她禮貌地用英文詢問道:“請問是李良和韓皓二位先生嗎?”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美麗邂逅,韓皓顯然有些措手不及,臉上露出幾分癡迷。而李良則顯得更為淡定,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以流利的英文迴應確認身份。


    隨著越野車的疾馳,非洲草原的壯麗景色盡收眼底。斑馬成群地奔跑在遼闊的草原上,長頸鹿悠閑地覓食著樹葉,羚羊則奮力逃命以躲避獵食者的追捕。而在這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中,不幸的落單者則成為了豹子的美餐。坐在副駕駛的韓皓興奮不已地對著窗外狂拍不止,而李良則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慵懶地躺在車後座閉目養神。


    韓皓忍不住轉頭對李良說道:“這般美景難得一見,你難道不打算好好欣賞一下嗎?”李良卻淡然迴應道:“你有的是時間慢慢欣賞這些風景,畢竟我們的工作期限長達三年。”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超脫世俗的淡然與從容。


    韓皓偷偷瞥了一眼正在開車的混血美女,然後向李良竊竊私語道:“不是說來接我們的是林總的千金嗎?聽說她可是位精通中文的混血大美女哦!怎麽這位美女看起來不會說中文呢?”李良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誰來接我們不是一樣嗎?難道非得是位出身名門的千金才能讓你感到滿意?”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隨遇而安的豁達與灑脫。


    韓皓又興奮地分享道:“我來非洲之前就聽說這裏的美女特別多,而且她們對物質追求不高哦!”聽到這話,李良猛地坐起身來,臉上帶著幾分怒意地迴應道:“你現在知道為什麽公司會把你們的大部分工資直接打給家人了吧?就是因為你們的前輩在這裏亂搞風流,結果惹得一堆女家屬到公司去大鬧一場!害得我舅舅裏外不是人!”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公司前輩們不檢點行為的憤慨與不滿。


    韓皓有些尷尬地辯解道:“其實也不全是這樣吧?應該也有很多人是自律的啊!”李良卻怒氣未消地哼了一聲:“還不是呢?公司前年派到非洲的十九個人裏麵,就有十個養了情人、六個娶了小老婆!還有一個因為到處拈花惹草而弄得渾身是病!最後那些家屬們直接堵在公司大門口鬧事,連我舅舅的車玻璃都給砸碎了!”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對公司前輩們荒唐行徑的無奈與憤慨。而韓皓則小聲嘀咕道:“不是還有兩位前輩沒有招惹是非嘛……”李良沒好氣地迴應道:“那剩下的兩個人是夫妻!”


    聽到那兩人的對話,駕駛座上那位混血美女忍俊不禁,並笑出了聲。韓皓捕捉到這抹笑意,好奇地探問:“美女,難道你能聽懂我們的中文對話?”混血美女以英文優雅迴應:“抱歉,我並不懂中文。”然而,韓皓似乎並未打算就此打住,他轉向李良,繼續他的八卦話題:“你說,在這麽多美女的地方,誰能把持得住自己呢?就像林總在達曼特的那位千金,不也是和一位南非白人女士婚外生的嗎?”


    正當李良即將發火之際,混血美女卻以一口流利的中文突然插入了對話:“那是父輩的事情,我向來不過問。”韓皓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你、你會說中文?!”混血美女從容地戴上墨鏡,聲音裏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沒錯,我就是你口中林總的千金,林安雅。”韓皓一時語塞,尷尬與歉意交織在他的臉上,連聲道歉。而李良則依舊悠閑地躺在車後座,一副早已洞悉一切的模樣。


    隨著越野車的行進,原本崎嶇的沙石路漸漸被平坦的水泥公路所取代。路兩旁,非洲人民的生活場景如一幅幅生動的畫卷徐徐展開:一位男子騎著老式中國自行車,車後滿載著金黃的香蕉;頭頂碩大包袱的非洲婦女緊牽孩子的手匆匆趕路;幾個孩子在路邊嬉戲打鬧,他們的歡笑聲與這片異域風情融為一體。


    越野車緩緩駛入繁華的城區,老舊的小樓林立,咖啡廳、酒吧和各式商店一應俱全。水果攤的攤主熱情地吆喝著,吸引著過往的行人。街道上,各式老式汽車穿梭往來,將原本就不寬敞的道路擠得水泄不通。三名身穿迷彩服、背著ak47步槍的士兵在忙碌地指揮著交通,他們的身影與這片繁華的街景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林安雅停下車,目光在四周逡巡,同時向車內的李良和韓皓介紹起工業園的情況。目前,工業園內一半的工廠和作坊還在建設中,而李良舅舅的服裝廠已在一周前竣工,前天順利投產。如今,工廠已招募了103名工人和40名司機,工業園的安保工作則交由“海妖”軍事安保公司的雇傭兵負責。


    聽到這裏,李良的眉頭緊皺,“怎麽會是他們?難道工業園不擔心名聲受損嗎?”他的話語中透露出明顯的不悅。林安雅則顯得冷靜許多,“他們怎麽了?你有什麽不滿意的嗎?”她反問道。李良帶著幾分怒意迴應:“讓一群見錢眼開、拿錢辦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來負責安保,工業園的管理層到底是怎麽想的?”


    林安雅冷笑一聲,“這裏是非洲,不是國內。在這裏,雇傭兵起碼比當地的警察和士兵要可靠得多。”她的話語中透露出對現實的無奈與接受。李良聽後沉默片刻,最終選擇躺在後車座上繼續小睡。


    十分鍾後,突然“嘣!嘣!”兩聲,那是玻璃被輕敲的聲音,昭示著他們已經抵達工業園大門的檢查站。一名白人青年傭兵,身著卡其色製服,防彈衣緊貼身軀,加利爾步槍則背負在身後,他如雕塑般佇立在車窗外。青年禮貌地用英語提出要求:“先生,請您配合出示《護照》和《通行證》。”


    李良從後座猛地坐起,目光如炬,一眼便捕捉到對方背心上的“海妖”徽章,臉上瞬間掠過一抹難以名狀的厭惡。他隨手將證件從車窗遞出,態度顯得頗為冷淡。青年傭兵接過證件,按規定詢問李良的姓名。李良卻帶著幾分挑釁,迴了句“尼達耶”。副駕駛座上的韓皓見狀,心中一緊,慌忙勸誡:“哎,李良,你可別衝動啊,這些人身上都帶著家夥呢。”開車的林安雅也無奈地歎了口氣,對李良這種近乎任性的行為,實在讓她無語。


    青年傭兵低頭審視著手中的證件,眉頭緊鎖,“對不起先生,您提供的姓名與證件信息不符,請您下車,我們需要進一步核實。”話音未落,一個身著相同製服的華人傭兵走了過來,他好奇地詢問發生了什麽。青年傭兵將證件遞過去,並簡要說明了情況。華人傭兵接過證件,目光在照片和李良之間來迴遊移,突然,他用帶著南洋口音的中文低聲嘀咕:“尼達耶,尼達…”隨即,他眼睛瞪大,脫口而出:“你大爺!”


    意識到自己被戲弄,華人傭兵怒火瞬間被點燃,他用中文嚴厲地質問車內的李良:“小子,你這是什麽意思?”麵對質問,李良卻顯得漫不經心,“沒什麽意思啊,就是跟你打個招唿而已。”華人傭兵聞言更是憤怒難平,“小子,有種你就下車!”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林安雅見狀,急忙出麵幹預,“夠了,埃爾文!”


    名叫埃爾文的華人傭兵憤怒地將證件從車窗扔迴車內,然後揮手示意青年傭兵放行。欄杆緩緩升起,林安雅毫不猶豫地駕車駛入園區。車子駛入園區後,她終於忍不住對李良的挑釁行為表達了強烈的不滿:“李良,請你搞清楚,這裏是非洲!不是你可以隨心所欲的地方。”說完,她生氣地別過頭去,而李良卻隻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迴想起剛才與李良差點發生衝突的那名華人傭兵,韓皓仍然心有餘悸。他忍不住向正在專心駕駛的林安雅問道:“林小姐,怎麽會有中國人在這裏當雇傭兵啊?”林安雅語氣平靜地迴答道:“那個名叫埃爾文的傭兵,並不是真正的中國人,而是馬來西亞華人。”


    李良對那些雇傭兵態度冷淡甚至帶著敵意,並非無緣無故。在他內心深處,對這些雇傭兵,尤其是他們背後的“海妖”軍事安保公司,充滿了鄙視。這個小國曾經被一場血腥的內戰撕裂,而“海妖”公司在其中的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發指。他們見風使舵,叛軍得勢時便大肆販賣軍火,為叛亂的火焰添柴加薪;一旦叛軍失勢,他們又立刻轉身,與政府軍簽訂合約,搖身一變成為平叛的助力。


    戰爭終於結束,但留下的卻是滿目瘡痍。聯合國的統計數字觸目驚心:超過五萬人在戰火中喪生,十多萬人流離失所。而那家臭名昭著的雇傭兵公司呢?他們不僅在這場浩劫中賺取了巨額利潤,還以極低的代價換取了該國南方兩處豐富的銅礦開采權。之後,更是轉手將這些銅礦以天價賣給了中國公司。這便是李良在檢查站對那些雇傭兵難掩厭惡的根源。


    戰爭硝煙散去,人們對‘海妖’公司的看法複雜且矛盾。有人驚歎於他們在混亂中攫取利益的本事,但更多的人卻是對他們的行為表示不屑,心中的鄙視難以掩飾。然而,話說迴來,在這個利益錯綜複雜的世界裏,又有誰能真正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呢?尤其是在這非洲大陸,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法則更加殘酷。也許,“海妖”公司和它的雇傭兵們,也隻是在這片土地上遵循著他們自己的生存之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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