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勤政殿。


    喝了七天藥膳,淩景傲身體已基本恢複,神智逐漸清明,對於中蠱之後發生的事情,幾乎沒有什麽記憶。


    見母後坐在榻旁,甚至搬過來與他同住,驚訝之色溢滿那張臉!


    “母後,兒臣患了什麽大病?怎會勞您親自過來?”


    她的皇兒終於迴來了,太後眼含激動,慈祥地笑了笑,“沒什麽大病,你這不是好了嗎?等皇兒完全恢複,母後再告訴你。”


    淩景傲卻並未因此打消疑慮,他深知母後不會無緣無故如此行事。


    “兒臣感覺身體已無大礙,母後您盡管說,莫非朝中發生了什麽大事?”為了證明自己身體已無大礙,淩景傲作勢便要起身下床。


    被太後伸手攔住,“不要亂動,還需休養幾天才可以。”


    “我是不是病了很久?為何感覺記憶有些混亂?”淩景傲說著揉了揉腦袋。


    太後聞言心頭一顫,關切地問道:“沒有多久,現在最想見誰?”


    淩景傲微微愣了下,好像沒有特別想見誰,忽然抬眸看過去,“母後,敏兒她還好吧?”


    太後緩緩唿出一口氣,還好,能記得他在乎之人,便沒什麽大事。


    “她還好,記憶有些亂說明還沒完全恢複,朝中一切都好,你就安心養病吧。”


    不問明白,淩景傲怎麽可能安心養病?


    “看樣子我病了不是一兩天,朝中是誰在監管?紫軒嗎?”


    “是紫軒和紫謙,我替你下聖旨安排的。”太後如實迴道。


    “那玨兒呢?他怎麽樣?”淩景傲又問。


    “你的病多虧了玨兒四處奔波,才能好的這麽快,他一會兒就應該過來看你了。”提到紫玨,太後滿眼都是溫柔慈愛。


    淩景傲微微閉了閉眼,他一共育有十四個孩子,五個皇子,九個公主,最喜愛的當然是淩紫玨。


    他是敏兒唯一的兒子,也更像自己,不但聰明還很孝順,哪怕廢了他的太子之位,依然沒有在心中怨恨自己,如此之心性才可堪當一國之君。


    隻可惜葉家一案還沒有平反。


    思索間,殿門口傳來聲響,淩紫玨匆匆走進來。


    別看太子和宸王監管朝政,麵對洛安王卻束手無策,想殺,卻殺不死。


    兩人進不了勤政殿,他卻可以來去自如,簡直是氣死人!


    他倆生氣也沒用,誰讓人家有太後皇祖母寵著,王公公親自把守殿門,還有侍衛首領等人將勤政殿圍的嚴嚴實實,別說進去了,他們連靠近都不行。


    帶兵強行殺進去,那不就是造反了?


    兩人監管朝政,意見不可能一致,倘若一方真這麽做了,反而容易被另一方在背後使絆子,所以隻能等。


    唯一讓他們安慰的是,淩紫玨的外祖家還沒有平反,隻要一日不平反就一日不可能重新冊立為太子。


    見到皇上已經坐起來,淩紫玨眸中含著絲驚喜,快步走到床邊。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感覺身體如何了?”


    淩景傲露出個親切的笑容,“好多了,來,坐這裏,父皇有很多話想問你。”


    淩紫玨拉把椅子坐到床邊,輕聲道:“您身體剛恢複,休息幾日再問也不遲。”


    淩景傲微微晃了下頭,“總感覺發生了很多事情,心中有一絲不安縈繞不去,朕要知道詳情,一刻都不願意等了。”


    淩紫玨略微遲疑了一下,決定如實將朝中現狀說出來。


    淩景傲聽的仔細,不由皺了皺眉,“北疆傳迴來的戰報是說雲王府世子有通敵北戎嫌疑,被明將軍關起來了?”


    淩紫玨輕輕頷首,心裏有那麽點兒緊張,不知父皇對此事會怎麽看?


    “雲王率兵十萬趕去北疆,可是紫軒下的命令?”淩景傲又問。


    “兒臣沒有參加早朝,聽表哥所言是的,雲王帶著那份旨意去了北疆,現在應該還在路上。”淩紫玨如實迴道。


    淩景傲眯了眯眼,不由想起葉皇後與他說的那些話。


    雲王世子若是正常,明將軍應該不會將他關押起來,畢竟無中生有關押世子,可是會被問罪的。


    如果雲世子真有通敵北戎的嫌疑,豈不是意味著雲王已經叛變了?他為何要這麽做?


    太子與雲王明顯是一夥的,如果雲王叛變,那明將軍豈不是非常危險?


    北疆將士一旦被雲王掌控,他與北戎勾結,我大央更是岌岌可危!


    見父皇凝眉不語,淩紫玨不由擔心起來,難道在父皇心裏還是更願意相信雲王嗎?


    “父皇,明將軍絕不會無故將雲世子關押起來,雲王此去便是統帥,明將軍要聽他的指揮,弄不好……”


    淩景傲目光看向他,“朕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放心,父皇還沒有老糊塗,我這次得病是不是與紫軒有關?”


    淩紫玨心下稍安,瞧了眼一旁的太後,太後擺了擺手,“你父子隨便聊,我去那邊休息了。”


    林嬤嬤聞言忙過來攙扶。


    “說吧,朕是不是中了蠱?”淩景傲不傻,想起皇後曾和他說過的話,再從他們的神情上不難猜出來。


    淩紫玨微微頷首,“確實是中了蠱,不過朝中大臣無人知曉,隻知您是病了。”


    淩景傲心下稍安,還是玨兒想的周到,不辭辛苦想法為自己解蠱,還考慮到他作為帝王的顏麵。


    想到此,輕輕歎息一聲,“是紫軒幹的吧?”


    淩紫玨抬眸,目光看向他,沉默片刻緩緩道:


    “沒有證據,兒臣也不敢妄言,不過給您下蠱之人就是雲霧山追殺兒臣那人,此人武功高深莫測,他是北戎國皇室之人,當初雲王妃的蠱也是出自他手。”


    淩景傲此時才恍然想起他被追殺一事,上上下下將他仔細看了一遍。


    “那次可有受傷?是誰救的你?朕曾派侍衛首領帶人出去尋你,不知為何才想起來。”


    “當時恰好得一女子相救,有幸活命,返迴途中遇到明將軍夫妻,他們當初跳崖,崖底有個蟒蛇洞,這條蟒蛇洞恰好通往雲霧山底下,北戎國建造的一座宮殿……”


    淩紫玨敏銳地察覺出父皇好像不記得中蠱這段時間,所發生之事記憶模糊,不由挑關鍵和重點地方講了一遍。


    淩景傲眉頭越皺越緊,想不到自己這期間竟做了這麽多錯事,讓紫軒掌管六部,不用去查也知中蠱是他所為。


    很好,為了這個位置竟然與北戎國勾結,置大央國與百姓的安危於不顧,更不念及父子之情,這樣的人是自己的兒子嗎?


    眼前不由浮現出柳貴妃的身影,暗哼一聲,果然是什麽樣的娘生出什麽樣的兒子,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母後,她還好嗎?”淩景傲莫名的有些心虛,忽然間覺得愧對敏兒。


    “冷宮走水,母後她不在冷宮了……”


    “什麽?”話還沒說完,淩景傲聲音陡然拔高,他的敏兒不在皇宮了,這怎麽可能?


    淩紫玨驚了一大跳,心中暗暗叫苦。


    原本就擔心父皇得知此事後會大發雷霆,此刻見父皇如此激動,難免有些緊張。


    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說出實情,否則日後更不知如何向父皇交代了。


    “兒臣怕柳貴妃對母後做出不利之事,所以擅自做主,將母後從冷宮接走了,然後偽造成走水,如今都知道皇後不在了,兒臣請父皇責罰。”


    淩紫玨說著站起身便要磕頭認罪,淩景傲抬了抬手,“罷了!這不怪你,都是朕的錯。”


    剛恢複的身體仿佛一瞬間又加重了。


    以後他都見不到敏兒了嗎?


    皇後不在已成事實,不管是什麽原因,假死離宮都是死罪。


    哪怕自己恢複正常,身為一國之君也堵不住眾臣之口,保住他們母子性命,所以不可能再把皇後接進宮,除非換一個身份。


    然而換個身份哪有那麽容易,根本瞞不住那些狡猾的大臣們。


    “父皇,兒臣一時情急,辦了錯事。”淩紫玨低垂著頭,有些懊惱,若是知道能這麽早解除蠱蟲,他就不用那麽著急了。


    淩景傲緩緩坐起身,唇邊露出抹笑容。


    “你做的對,隻要人活著就好,朕忽然間累了,也想通了。


    等葉家平反,就把皇位交給你,餘生我隻想和你母後雲遊四方,享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逍遙日子。”


    淩紫玨一驚,連忙雙膝跪下,“父皇還年輕,萬萬不可生出此種想法。”


    淩景傲板起臉,佯怒道:“怎麽?難道你不想為父皇分憂,承擔這份重擔?不想看到父皇與你母後下半生過的幸福嗎?”


    “兒臣不敢,隻是……”


    淩景傲微微歎息一聲,“你先起來吧,朕知道現在局勢不利,你擔心葉家是否能平反,明將軍若有不測,葉家就更難翻案了。


    明日朕就上朝,你帶著朕的聖旨速去北疆,讓雲王即刻返京,他若敢抗旨,直接將他抓起來,帶迴京城。”


    淩紫玨確實擔心北疆那邊,自己若是離開,萬一京城這邊有變,會更危險,於是搖搖頭。


    “兒臣相信明將軍能應付過來,父皇身體剛好轉,需要靜養,不適宜立刻為國事憂心。”


    淩景傲看了看他,“好吧,朕會派其他人送去聖旨,有你在京城,朕更安心些。”


    父子倆又聊了會兒,淩紫玨離開。


    三日後的早朝,淩景傲穿戴整齊,容光煥發出現在朝堂之上。


    眾臣齊刷刷跪倒在地,叩頭行禮,齊聲高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十日未上早朝,朝堂上需要匯報的事情有很多,大臣們紛紛有本上奏。


    其中就有大臣提出,太子監國期間濫用職權,與宸王一同監管,卻總是獨斷專行不聽勸阻,京城混亂,出現多起打架鬥毆之事。


    太子一黨立即站出來反駁,指責宸王的不作為,故意將問題甩給太子,其居心叵測。


    一時間雙方你來我往,爭論不休。


    就在這時,穆丞相站出隊列,躬身道:“十日前接到北疆戰報,明將軍兩戰大獲全勝,殺敵五萬,因雲世子有通敵北戎嫌疑,故將其關押起來。


    雲王愛子心切,急於前往北疆,太子強烈支持雲王,不聽眾臣勸阻,執意下旨命雲王為統帥,率兵前往北疆。


    臣認為此舉大為不妥,我軍氣勢正勝,這個時候更換主帥,容易造成軍心不穩,還望陛下明鑒。”


    話音剛落,便有朝臣點頭附和。


    淩景傲麵沉似水,目光看向太子,“朕未親政這段期間,太子就是這樣監國的嗎?不為國家大局考慮,隻關注自身利益得失,如此行徑,如何能擔起未來儲君之大任?


    從今日起,繼續關禁閉,在思過堂麵壁思過,好好反省自己!”


    此話一出,太子連忙站出來反駁:


    “父皇,兒臣不服,雲王府世代忠良,雲世子怎可能做出通敵北戎之事?依兒臣看,定是明將軍害怕世子搶他功勞,故意將其關押起來。


    兩人都太年輕了,很容易被勝利衝昏頭腦,所以兒臣派雲王率兵前去。


    一為查明真相,二來也可以兩軍合二為一,乘勝滅掉北戎的氣焰,雲王在北疆對敵多年,經驗豐富,為主帥可穩定軍心。”


    話音剛落,柳丞相便站出來,接著道:


    “老臣認為雲王去北疆並無任何不妥,隻會增加我軍氣勢,北戎兩日傷亡五萬將士,為雪前恥,保不住會集全國大軍來攻,到那時,憑北疆十五萬兵力根本無法抗衡。


    雲王率兵前去北疆,是未雨綢繆,更能提振我軍士氣。”


    一時間太子黨的朝臣紛紛附和,言辭灼灼,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宸王一黨的朝臣竟也紛紛站出來,表示雲王去戰場並無不妥。


    淩景傲眯了眯眼,輕拍了下桌子,示意肅靜,“明將軍能接連奪迴五座城池,並能以一萬勝五萬敵軍,朕相信他絕對有能力對戰北戎。


    而且身為一軍主帥不會如你們所說那般小氣,因嫉妒雲世子而把他關押起來,這裏麵定有緣由。


    這個時候,雲王率兵過去,此舉非但不能助力戰事,反倒極有可能引發我軍之間的內亂和紛爭。


    朕不知諸位愛卿是當真不懂其中利害關係,還是有意擾我軍心,故意挑起內亂不成?”


    說到此處,淩景傲目光掃視全場,眾人皆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威壓,紛紛低下頭去。


    目光轉向太子,沉聲道:“太子監管不利,處事不當,關禁閉已經是從輕處罰了,朕意已決,無需再言,退朝!”


    淩景傲說完,站起身一甩袍袖離開金鑾殿。


    一個個還真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不急,他會一步步將這些毒瘤都清除幹淨,還朝堂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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