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會想到,真正的明文舉在活埋過程中已經死去,此時站在眾人麵前的是換了一個靈魂,來自藍星的龍隱門門主——明峰。


    集醫武於一身,二十五歲年紀便成為一代門主,卻因為拒絕上麵分配下的有害國家任務,被暗中殺死,想不到再次醒來便麵臨唿吸困難,被活埋場麵。


    饒是他見多識廣,此時也驚的不輕。


    少年那不甘的聲音似乎還迴蕩在腦海中,很快便接收了他全部記憶和情感。


    清楚地意識到現在所麵臨怎樣一個處境。


    本想著憑自己曾經的武學,衝出土坑不會太難,卻不想換了副少年身軀,背負的雙手,還有雙腿都被綁的結結實實,身在土裏竟撼動不了分毫。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


    好在兩個壯漢停止了繼續填土,目光所及見婦人向這邊瘋狂殺過來,鼻子一酸,這是明文舉的母親,從此便是自己的娘。


    婦人名叫月蘭,從明文舉的記憶中可知,是一個溫柔美麗且知書達理的女子,從未見她動過武。


    當年明成煦進京趕考,兩年後迴村,沒能高中卻帶迴一個年輕女子和一個月大的男嬰。


    連考兩次未能中舉,明老爺子期待又一次落空,歎息之餘喜見愛孫,對於他私自帶迴個來曆不明的女子,便也默許了。


    將從文入舉的希望轉寄在孫子身上,故此取名——明文舉。


    然而事與願違,漸漸長大的明文舉對讀書不太感興趣,卻對習武顯示出了極大愛好。


    可惜母親一再阻撓他習武,隻能背地裏沒有章法地胡亂比劃。


    今日,為了救他,母親不惜暴露武力與整個村子為敵。


    別人以為她是救子心切,一時間爆發出來的瘋狂,可這些又如何能瞞過他?


    看似胡亂地揮舞著鐮刀,實則暗藏玄機。


    每一次鐮刀揮出,都蘊含深厚內力與精妙的武學技巧。


    在她狂風驟雨攻擊下,那些隻靠蠻力不懂武功的村民,怎麽會是她的對手?


    見兒子無恙,月蘭緩緩唿出一口氣,散發遮掩下的雙目如刀般射向明成建。


    “故意設陷阱來誣陷我家文舉偷盜之名,村長真是好算計,欺負我家沒有男人嗎?”


    明成建渾身止不住顫抖,“你……你……”


    你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完整話來,“妖婦,野種,來人,趕緊去縣衙報官。”


    可以不經官府同意大張旗鼓地埋活人,眼看事情脫離掌控,又想找官府出麵,這就是古代,族規或村規有時可以淩駕於法律之上。


    此話一出,他的兩個兒子率先反應過來,以最快速度離開人群。


    “我們迴家。”月蘭拉起他一隻手,聲音很輕也很柔。


    還沒有完全適應身份轉換的明文舉,輕輕點下頭,在各色目光注視下隨著娘親緩步離開。


    望著月光下斑駁狼藉的土坑,明成建似乎才反應過來,雙眸轉向兩個填土壯漢。


    “當時為什麽要停下來?”


    就差那麽一點兒,隻要人死了,祭月便算完成,結果功虧一簣。


    “村、村長,我們親眼見到明文舉已經死了,不知為何又活過來了,所以……”一人小心迴道。


    明成建眉頭深深擰起,“什麽?又活過來了?”


    這話眾人聽的清楚,許多村民怕厄運再次降臨到自家頭上,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一定是月亮女神不喜歡這種方式,把人送迴來了。”


    “對啊,道士的話不能相信。”


    “這次就全當是完成了祭月。”


    “……”


    明成建隻覺一口老血塞在嗓子眼兒,臉色鐵青,勉強保持鎮定,揮了揮手,“都先迴去吧。”


    月色下,一道道身影四處散開,家家戶戶重新緊閉了門戶。


    村西頭一家屋內,亮著微弱燭光。


    月蘭推開房門隨手關嚴。


    噗!一口血吐在灶坑裏。


    “娘……”明文舉緊張地喚了一聲。


    “我沒事兒。”月蘭擦了擦唇角,露出個蒼白笑容,拉著他向東屋走去,屋門敞開著。


    見到自家女人和兒子,癱坐在地上的明成煦眼含激動,嘴唇微微顫抖。


    “爹!”


    明文舉本能地伸出手來,月蘭更快一步,母子倆將他抱到炕上。


    “讓你在家待著,偏要亂動。”


    月蘭語氣裏帶著絲責備和關切,說著就要看他雙腿,被明成煦攔住了。


    “都是我沒用,連累了你們母子。”聲音裏充滿了自責和無奈。


    “明家村待不下去了。”月蘭將散亂的頭發隨意挽了個髻,插上根木簪。


    明成煦一臉驚色,卻沒有多問,歎息一聲:“若是如此,你帶著文舉連夜離開,就不用管我了。”


    月蘭似在猶豫,帶著一個不能行走之人逃離,確實不是件易事,何況她受了內傷,根本背不了多遠。


    可是若將他一個人留下,無異於等死,於心不忍。


    明文舉很快便明白娘的意思。


    村長的兩個兒子已經啟程去了縣衙,隨便按一個罪名,一天後衙門就會派捕快過來抓人。


    武功再強也不敢傷了衙門人,更不敢拒捕,那樣的話,即使無罪也成了有罪。


    一旦成為通緝之人,以後的生存將變得更難。


    有句話叫民不與官鬥,官官相護,有理也難說清,尤其是明成建任村長這麽多年,與鎮裏一些富商常有往來,賺了些錢財。


    如果被抓進縣衙,活著出來的可能性極小。


    而且,娘會武功,這麽多年一直隱而不露,其中或許有什麽不可讓外人知曉的秘密。


    還不如先躲過一時,畢竟沒有鬧出人命,官府不會為了一個村婦浪費人力四處追捕,過段時間也就消停了。


    “娘,我可以背著爹。”


    記憶中,爹對他疼愛有加,怎麽可能將爹一人留在家中自生自滅?


    短時間內,他通過腦海中記憶已經想出藏身之地,離家不遠的西北有一座大山——浮青山,此山深林茂密,常有虎狼等野獸出沒。


    因此鮮少有人進入,在山裏應該能采著藥草,順便將爹的雙腿醫好。


    前世他對古醫學頗有研究,明成煦之所以不能行走,主要是因為沒錢請好的郎中醫治,當時隻簡單處理下傷口,慢慢的便落下了殘疾。


    月蘭柔和的目光盯在他身上,總感覺這孩子哪裏不一樣了。


    還不等她說話,明成煦急乎乎道:“千萬不要管我,你們母子趁天黑快點離開。”


    “爹、娘,我已經十四歲了,經常進山,對山裏很熟悉,背著爹不會太費力。”


    月蘭一愣,“你想進山躲避?”


    明文舉輕輕頷首,“浮青山路程近,不用出村,村口很可能有人守著,娘可是有什麽好去處?”


    月蘭微微搖頭,“沒有,就是想盡快離開村子,大山裏藏身幾天倒是可以,時間一長要如何生存下去?”


    這一點,明文舉早就想好了,曾經的他,對山裏的生活可謂輕車熟路。


    雖然換了副身體,該有的技能還在,維持一家三口的生存根本難不倒他。


    “餓了可以打野獸,還能采摘藥草為爹醫腿。”


    月蘭聞言就是一怔,若說打野獸還能實現,采藥草醫腿?好似癡人說夢吧?


    看出父母的疑惑,明文舉摸摸頭,輕聲道:“說來也怪,在瀕死的瞬間,腦子裏忽然多出許多東西,其中就有醫藥方麵的。”


    有些事情根本瞞不住,還不如編個理由。


    在古代,尤其是偏遠的山村,人們比較相信神靈之說。


    反正這副身體是真的,潛意識中,父母會沒有任何理由的相信。


    “真的?”明成煦眼含驚喜,他多麽希望還能有站起來走路的那麽一天。


    月蘭眸中閃過一抹詫異,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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