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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九章【我認真的】


    大師兄,姓吳名稻。


    口天吳,水稻的稻。


    這名字一聽就是農戶出身。


    其實也沒錯。


    按照老蔣的說法,吳稻是他當年沒來金陵城之前,在老家收的一個記名弟子。


    和陳諾跟張林生差不多,跟著他打了幾年拳。


    但認識很多年了,算是老蔣從小看到大的一個孩子。


    拜了自己當師父,可後來因為覺得這孩子的性子不適合練武,也就沒有深教他什麽真的功夫,練了些強身健體的。這孩子心思也不在練武上。


    倒是對些亂七八糟歪門邪道的東西有興趣……


    好吧,其實老蔣所謂的歪門邪道,也並不真的是什麽歪門邪道,就是這孩子打小,就神神叨叨的。


    所以在老家那兒,人都不叫他大名吳稻。


    都叫他:吳叨叨。


    聽聽這個名字,吳叨叨。


    孫可可,鹿細細,吳叨叨。


    這作者一看就是個不會起名的弱雞。


    ·


    吳叨叨的到來,是老蔣沒預料到的,原本吳叨叨前兩天打過電話來問候,當時電話裏老蔣就讓他別麻煩來迴奔波了。


    不想這位大弟子倒也有心,嘴上說聽話不來了,但到了日子,還是趕過來了。


    。


    酒桌上原本的坐法是,老蔣是今天的主人,坐主位。


    沿著主位,左手邊,是老孫,數學何老師,然後是楊曉藝以及孫可可。


    右邊則算是老蔣的家人,挨著的是宋巧雲,然後是張林生,陳諾,加小葉子。


    這位大師兄一來呢,原本是應該在宋巧雲和張林生之間加個位置的。


    陳諾忽然就很熱情起來,直接把小葉子打發了去跟著孫可可坐一塊兒,然後主動上去拉著大師兄就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吳叨叨其實額頭有點見汗了,看著陳諾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自己也笑得很勉強。


    老蔣心情好,就沒看出來別扭,還熱情的跟眾人介紹了一圈,然後把陳諾和張林生也介紹給了吳叨叨。


    張林生沒多想,老老實實的和吳叨叨打了招唿。


    陳諾則熱情的有點讓老蔣意外了,拉著吳叨叨就開始寒暄。


    “大師兄在哪裏高就啊?”


    “呃,在老家。”


    “我猜,一定是今天中午坐火車來的吧?”


    “呃,對對對。”


    廢話,火車票不給你看過了嘛……


    吳叨叨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對陳諾投去一個哀求的眼神,陳諾點了點頭,收迴了自己捏著大師兄手腕子的手指。


    吳叨叨暗中抽了口冷氣。


    然後趕緊扭頭,對老蔣陪笑,站起來,走過去,恭恭敬敬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封好的紅紙包。


    “師父,一點心意。”


    “不行不行……你賺錢也不容易,能來喝杯酒就好了!”


    “師父,真的,你收下吧。”


    “哎呀……”


    一邊陳諾看在眼裏,笑了笑,走過去直接把紅包塞進了老蔣手裏:“師父,大師兄一片心意,你收了吧!酒桌上呢,不必這麽推推拉拉的,都是練武之人,爽快點啊。”


    說著,拉著吳叨叨就迴到了兩人的座位上坐下。


    “這個,大師兄啊……”


    “欸!師弟你說。”


    “我再猜猜啊,紅包裏……五百塊,對吧?”


    “師弟英明!”吳叨叨心虛的笑了笑,豎起大拇指。


    嗯,能不英明麽。


    裏麵有一張一百的,今天下午在家裏還被小葉子用圓珠筆在上麵畫了個小烏龜呢。


    ·


    酒桌上,陳諾沒有搞事情。


    不能夠啊!


    老蔣一輩子就一次五十大壽,陳諾再怎麽也不能在蔣浮生老同誌的壽宴上作妖蛾子。


    一場壽宴倒是也順順利利的進行了下去。


    這位吳叨叨,倒果然是神神叨叨的,而且還真的有點東西。


    主動敬了一圈酒,然後聽說老孫是未來老蔣學校的副校長,頓時態度又恭敬了幾分,拉著老孫連連敬酒,好話說了一籮筐。


    末了,又敬酒老蔣,話說當年時光,一個人就把酒桌上的氣氛弄得熱熱鬧鬧。


    還能跟宋巧雲一起說古論今,兩人還說了幾句古經文之類的東西。


    倒是老孫聽的有點意外:“小吳啊,你肚子裏有點墨水啊,不知道你在老家,是做什麽的?”


    一句話問出來,本來就是隨隨便便的一句寒暄,沒想到,老蔣聽了,臉色就頓時有點古怪。


    宋巧雲咳嗽了一聲,笑道:“這個孩子呢,也是命苦,小時候家裏就窮,後來老家那兒有個廟,他呢,就不想念書,我們離開的時候啊,他就舍身進了廟裏,廟裏的大師,就收了他當徒弟。”


    “廟裏的?”老孫愣住了。


    “對啊。出家了。”宋巧雲搖頭:“可惜了這個孩子,挺伶俐的,卻做了這行。”


    宋巧雲扭頭看吳叨叨:“我聽說,廟裏收你的那位大師,已經不在了吧?”


    “呃,是走了,去年。”吳叨叨點頭:“師娘,我現在已經接手了廟裏的事業。”


    “喲!那是當住持方丈了啊?”陳諾冷不丁開口插了一句:“大師兄,吳方丈!咦?你這當了主持方丈,還能喝酒嘛?”


    一句話出,一桌子人忽然都反應了過來,疑惑的看著吳叨叨。


    吳叨叨麵前,酒瓶都下去一小半了。碗裏還有一根啃了小半的雞腿,以及兩片咬了一口的梅幹菜扣肉!


    “……”


    “……”


    “……”


    吳叨叨愣了幾秒鍾,然後哈哈一笑,擺手道:“沒關係沒關係的!”


    他對老蔣和幾個長輩都彎腰笑了笑:“師父,師娘,幾位長輩,我如今已經還俗了。”


    “還俗了?”


    “是啊。”


    說著,吳叨叨在口袋裏摸出了幾張名片來,當桌上就發了一圈:“見笑了,見笑了。”


    陳諾也拿過了一張,仔細一看……


    xx市xx縣xx鎮十字村青雲院國學研究所


    吳稻主任


    ·


    宋巧雲拿在手裏看了兩眼:“不是暮雲廟麽,怎麽改青雲院了?”


    “師娘,您不知道……原本咱們老家那兒還有一個青天觀嗎。你們二老離開幾年後,我又去青天觀跟那位道長學了幾年……後來這不是道長也不在了麽……我就把青觀和暮雲廟,給合並了。取了個名字,叫青雲院。


    佛學道學,都是國學嘛,一切研究,一起研究……”


    吳叨叨笑眯眯的說著,化解著酒桌上的尷尬。


    陳諾在一邊仿佛自言自語般低聲歎了口氣。


    “好家夥……青雲……合著你是青雲門創始人啊。”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熱熱鬧鬧的酒桌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蔣浮生同誌眼看大家興致已盡……而且老家夥們第二天都要上班的,最後又舉杯敬了大家一杯,然後就此結束。


    老孫一家三口自然是迴家的……孫可可雖然想留下跟陳諾呆著,但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老孫和楊曉藝是不同意的,隻好委委屈屈的對陳諾揮手告別。


    何老師自己一個人迴家。


    老蔣和宋巧雲,則是拉著小葉子迴去……


    小葉子還是住在老蔣家裏,明天早上還要去幼兒園的。


    陳諾看了看剩下的張林生,和這位新來的吳叨叨大師兄。


    “林生,你去哪兒?”


    “呃……我,我迴家,迴家。”張林生仿佛有點魂不守舍,拿起手機看了看,然後又收了迴去。


    陳諾眯眼笑了笑,不過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也就暫時放過了張林生離開。


    吳叨叨看人都走了,趕緊對陳諾苦笑道:“兄弟……小兄弟……這個,剛才酒桌上,多謝你給我留麵子了。”


    “別啊,咱們好好聊聊。”陳諾笑著,一把攥住了吳叨叨的手腕,拉著他也離開了酒店。


    兩人從酒店出來,吳叨叨雖然掙紮,但是哪裏能扭得過陳閻羅?


    被陳諾直接拉著就往路邊走,路過一家小店,陳諾直接扔錢又提了兩瓶白酒,然後就拉著吳叨叨,一路走到了一個空曠的市民廣場。


    鬆開手,讓吳叨叨坐在了一條石凳子上。


    吳叨叨抖了抖手彎子,笑嗬嗬道:“師弟手勁夠大的啊!看來跟我蔣師父練武頗有小成啊!”


    陳諾不理他,直接拿出一瓶酒來開了,然後又開了第二瓶,就放在了石凳子上。


    “今天的事情,你給我說說吧。”


    “呃?”


    “本來以為你就是個江湖騙子,隨便蒙人騙點小錢,隻是蒙巧了,猜準了孫可可的事兒。


    但現在,我總覺得你這人神神叨叨的有問題。


    來,說吧,孫可可身上的事兒,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最重要的是……你說的那個厄運,到底是真是假!真的你那個護身符,就能化解掉嘛?”


    “呃,這個……”


    “不能說,還是說不清?”


    “呃,那個……”吳叨叨眨巴著眼皮。


    陳諾點頭:“不說,這兩瓶酒,我一會兒全灌你脖子裏去。”


    吳叨叨皺眉,看了看陳諾,又看了看麵前的酒瓶子。


    忽然,他一咬牙,伸手就拿起一瓶來,對著瓶口一仰脖子。


    噸噸噸噸噸……


    陳諾愣住了:“臥槽?你……”


    噸噸噸噸噸……


    一瓶子下去了!


    陳諾反而笑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吳叨叨搖頭,放下空瓶子,又拿起一瓶來,又一仰脖。


    噸噸噸噸……


    “嘿!”陳閻羅不幹了,一把捏住了他的手:“怎麽?不能說麽?”


    “……不能說的。”吳叨叨噴著酒氣,眼神也恍惚了:“師弟……你好賴的,也給我盤花生米啊……”


    說完,頭一歪,身子直挺挺就栽在了地上。


    陳諾傻了!


    幾秒鍾後……


    地上的吳叨叨已經醉的五迷三道了,含含糊糊的噴著酒氣:“牛逼……你……你還能……還能殺了我不成……都是,都是,是同門師兄弟……哈,哈……哈哈哈……”


    眼睛一閉,睡過去了!


    “臥槽!跟我玩滾刀肉是吧!”陳閻羅氣笑了。


    嗯,這人果然是有點門道的,心思也是賊的很。


    殺他,確實不至於,同門來的。


    打他一頓……也不方便下手。


    這人滾刀肉一個,明天若是跑去老蔣那兒一告狀……


    麻煩!


    不過……真當陳閻羅對付不了滾刀肉?


    滾刀肉?


    老子是滾刀肉的祖宗!


    ·


    吳叨叨自以為得計,自己把自己灌暈了,就放心大膽的唿唿大睡起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悠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狹窄的地方。


    睜開眼睛,忽然就覺得不對。


    身上蓋了條毯子,但是在毯子下的手一摸自己……


    臥槽?


    自己全身都光著的?內褲都叫人剝掉了!!


    這一激靈,吳叨叨頓時睜開雙眼來。


    這裏是一輛麵包車的車廂裏,吳叨叨就躺在最後一排的座位上。全身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剝光了,就蓋了條毯子。


    最重要的是,車裏的座位上,坐著三五個,五大三粗滿臉精悍模樣的壯漢!!


    其中一個,一臉猙獰,滿臉油光。


    一顆大腦袋油光鋥亮!正捏著下巴,盯著自己鬼笑。


    吳叨叨頓時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光著身子縮在毯子下,身子抖了起來。


    “你你你你你你,你們,你們……”


    吳叨叨一激動,說話都結巴了。


    那位光頭,自然就是磊哥了。


    磊哥捏著下巴笑了笑:“兄弟,不為難你,你看看車窗外。”


    車窗外,天色已經大亮!


    金陵城最繁華的街頭,車水馬龍,行人川流不息……


    “有個朋友呢,托我問你個事兒。人家說了,你考慮仔細了,說,還是不說。”


    “我,我,我要不說呢?”吳叨叨吞了口吐沫,嘴裏發苦。


    “不說的話呢……我們也不碰你……車門一開,就給你推出去大街上。”


    “你……你……你當我怕這個嘛!”吳叨叨梗著脖子。


    “嗯,沒事兒,一次不行,來兩次,兩次不行,來十次。”


    磊哥搖頭:“我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金陵城那麽多條街呢。咱們一條街一條街的玩。


    一天不行,兩天,兩天不行,一個禮拜。”


    吳叨叨倒吸一口涼氣!


    磊哥看著吳叨叨:“咋樣啊?想明白沒?”


    “……”吳叨叨咬牙不說話。


    磊哥歎氣,一擺手:“開車門吧。”


    “別!別啊!千萬別!!”吳叨叨頓時慫了,抬頭歎氣:“我服了!行吧,你把陳諾叫來吧,他問什麽,我說。”


    ·


    吳叨叨是在磊哥的車行裏再次見到了陳諾。


    這已經是壽宴第二天的下午。


    吳叨叨身上套了個外套,穿了條褲子,雖然裏麵還是真空的,但好歹是心裏不那麽虛了。


    車行後麵的屋子裏,陳諾坐在一張沙發上喝著茶,吳叨叨被磊哥推了進來。


    磊哥還主動給陳諾提了水壺續了水,然後對陳諾點了點頭,出去把門帶上了。


    吳叨叨環顧四周,打量了一下周圍,看著正在喝茶的陳諾。


    “昨天酒桌上聽說你在車行打工……就是這兒吧?”


    陳諾不說話。


    “剛才那個光頭,我聽他們叫他老板,是車行的老板吧?”吳叨叨歎了口氣,眼珠子卻轉來轉去:“你這打的什麽工啊?我看是他給你打工吧?


    你這人,底子還挺深啊……


    我蔣老師知道嘛?”


    陳諾放下了茶杯,抬起頭來,眼神有點冷冽的看吳叨叨。


    沉默了幾秒鍾,陳諾深吸了口氣,語氣很沉穩,語速也放的很慢。


    “本來呢,我也並不打算給你露出這些底的……也可以多點時間陪著你玩玩滾刀肉的戲碼。”


    陳諾說到這裏,指著麵前的一張空椅子:“坐吧。”


    吳叨叨坐了下去,還拿起桌上的煙給自己嘴裏叼上了一支。


    陳諾沒阻止他,還主動遞過去了打火機。


    “師弟啊,你也是有秘密的人啊,不如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好不好?”吳叨叨笑了笑,點煙吸了一口。


    陳諾沒接這句話,反而淡淡道:“師兄啊,情況有了點變化,我現在沒耐心陪你玩遊戲了啊。”


    說著,陳諾盯著吳叨叨的眼睛。


    “上午的時候,我接到電話,孫可可出門被車撞了。


    一個小車禍,不大,撞她的是一輛自行車,隻是被帶了一下,傷的也不重,就是腿上膝蓋上擦破了點,也淤青了一點。


    聯想到這前些日子她的各種經曆。


    再想到昨天遇到你時候,你說的那些話……”


    聽到這裏,吳叨叨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


    陳諾緩緩搖頭:“其實,什麽厄運啊,什麽報應啊,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我是不信的。


    什麽護身符什麽烏雲蓋頂的氣運,我也不太信的,什麽神佛之說,也都是扯淡。


    但是……我相信一個事情。


    肯定是有一種神秘的,我暫時還不知道的力量,導致了這些事情的發生。


    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我現在,心裏很著急!


    孫可可最近總是發生厄運,到底是什麽原因,什麽力量導致的?


    這個力量有多強大?


    她還會發生多少這種事情?


    最嚴重會導致什麽後果?


    吳稻!


    今天,你若是不能迴答清楚我這幾個問題的話……”


    陳諾深吸了口氣,少年臉上麵無表情。


    “孫可可就是我的命!


    你不說……


    今天,你會見血。


    我說的。


    我是認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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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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