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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老一少,一大一小,兩個人就那麽瞪著,殊不知老先生演技略顯浮誇了一些,就不如蘇堪上道了,於是,李雙雙很是不滿。


    不過二人僵持著,旁的的人可沒有閑著,雖是魚鹹了一些,但也可入口,那豆豉炒肉極為下飯,一勺子蓋在自己的米飯上,流著香氣,吃起來不膩,又有味道,吧唧吧唧很是入味。


    “這豆豉也是從長安帶過來的吧?”張小山拉著李雙雙重新坐下,舉筷問道。


    “這個不是,這個是前些日子在市集上買的,豆豉容易變質,一旦沾上生水,就容易發黴,不過金陵的豆豉鹹,不如長安的辣!”


    “辣?有多辣?”


    “很辣很辣!”


    “那是有多辣?”


    “就是非常非常的辣!”


    “哦?”


    “知道有多辣了嗎?”


    “大概知道了!”


    “有多辣?”


    “那麽那麽辣!”


    …………


    好吧,兩個女人開始說著一些令人聽不懂的話,長安的豆豉有多辣,張小山不知道,因為她沒嚐過,李雙雙知道,但辣到什麽程度,她也描述不出來,隻是很辣很辣而已,比金陵的要辣!


    吃飯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的,這一次人多,做的也多,但還是吃完了,每個人都後仰著,摸著自己的大肚子,小肚子,很是舒暢。


    再來一碗湯,便是神仙生活了,不得不說,李雙雙的廚藝還是很好的,雖然做的不好看,但可口,下飯,讓人滿嘴油膩,吧唧吧唧。


    …………


    八月二十二日。


    一日平靜,無事,曬曬太陽,整整鋪子,整整院子,一日便那麽過去了。


    …………


    八月二十三日。


    今日處暑,大小也是個節氣,處暑據《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說“處,去也,暑氣至此而止矣。”


    雖是暑期已過,但這一日與前些天並無不同,因是昨日下雨的緣故,天氣故而涼爽了幾分,處暑的民俗活動很多,吃鴨子,放河燈,開漁節,煎藥茶,拜土地公等,但在金陵,似乎沒有這些風俗,每一個人都毫不在意,做著日複一日的工作。


    早些時候,李雙雙去集市上去買了油紙,小蠟燭,準備晚些時候做些河燈,放在河裏。


    因為李從嘉的院子從來都是李雙雙管著的,她做什麽事情也按自己的喜好就好,做些河燈就做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每日無所事事。


    熊大熊二還在外邊的鋪子裏忙活著,雖小,但要整修的地方可不少,地麵,牆麵,屋頂,哪哪都需要重新整修一遍,沒有三五日是下不來的。


    外邊的鋪子在整修,院子裏可就耽擱了下來,滿地磚頭,一片幹淨的地方都不好找,確實,將牆砸了以後,地方確實大了許多,隻是不那麽和諧罷了,又因前日下了雨的緣故,雨水混著院子裏的泥土,將整個院子弄得渾濁不堪,實在不好下腳,要不然非得沾上一腳的泥漿。


    早上無事,便叫熊大在院子裏支了桌子,取了些紙墨筆硯,準備給長安的柔嘉寫封信,叫她把質子府中落下的東西寄迴來,尤其是自己的那些詞稿,平常喜歡讀的書。


    紙是希鬆堂的紙,墨是吳淞墨,皆是上好的貨色,是上一次姨娘送的,產自吳越,李從嘉明白姨娘的心,叫他後半生快活些,自在些,可李從嘉也希望如姨娘所說的那樣,可活著總有些迫不得已,不得已不去做一些討厭的事情,有的人到最後活成了自己最初最討厭的人,這就是人生,酸甜苦辣,味味不同。


    鋪好紙,瞧著這紙像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比一般紙張要厚些,顏色也較深些,看起來不那麽刺眼,紙張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不仔細聞,還真的聞不出來,將墨磨了,稍加一點清水,這便要開始寫了。


    這麽些天,李從嘉一個字都未曾寫過,怕可惜了這紙,便拿著筆在空中練習了好些遍,直到順手了之後,方才下了筆。


    與柔嘉說,不需要多麽冠冕堂皇的詞來,隻叫她將東西寄迴來,好好吃飯,不要耍脾氣,不要惹得哥哥與皇帝不快,又要學一些其他的本領來,又將這些日子在金陵的生活一一訴說,自己很好,叫她不要擔心,這瑣碎小事羅羅列列寫了兩頁紙,李從嘉方才停筆。


    又前前後後瞧了一遍,覺得十分囉嗦,但又實在是不想重寫,李從嘉便用臘水融了,將這兩張紙融在了信封裏,又以柔嘉親啟落筆。


    這封信還是得熊大找人寄出去,又不能讓李雙雙瞧見,畢竟那丫頭可是不喜柔嘉,二人也並無什麽深仇大恨,隻是柔嘉喜歡捉弄李雙雙罷了。


    寫完信之後,李從嘉無所事事,便又將早間時候李雙雙買迴來的油紙,小蠟燭找了出來,準備做個小河燈看看效果,別做好了,放在河裏一會兒給沉了下去,那才叫笑話呢!


    “弄這些做甚,中秋可已經過去好久了?”老先生又過來了,找李從嘉說話,雖是二人有嫌隙,但老先生悶著無聊,便又來了。


    “今日處暑,大小也是個節氣,在長安,這一日有放河燈的習俗,便買了些,自己做著!”李從嘉抬頭應著,也沒起身,畢竟他腿腳不太方便,起身又要坐下來,反而不太方便。


    老先生當這裏是自己家一樣,在屋子裏搬出了一個小凳子,在李從嘉對麵坐了下來,拿著那油紙瞧了瞧。


    “老先生有什麽事就說著?也不要掖著藏著了!”李從嘉瞧著老先生心不在焉的,開口問著。


    老先生被人識破,咂了咂嘴,也不掩飾“昨日我叫辛集上了致仕請辭,今早皇帝給駁了,這皇帝是何意思?你可猜得!”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前腳剛剛罵了人家,這後腳便要請辭做了草民,這皇帝也不是什麽聖人,心中有怨氣,想著晾您這個老頭子幾日,讓您瞧瞧這皇家的傲氣!”也是,罵了皇帝,也隻有蘇老先生事後無罪了,這老皇帝雖是不罰,但心中還是有怨氣的,即使是大儒,也不能當眾駁了老皇帝的臉麵,非要讓他嚐嚐,這擔驚受怕的滋味。


    “就這麽簡單?”老先生有些不太相信,前些日子在殿上是因為自己一時的氣憤,方才隨著方泰說了那種大逆不道的話來,現在想想,似是中了旁人圈套。


    起先是以為太子做的,可後來想想太子懦弱,不曾有過謀害之心,也並無有所圖謀,再後來,李從嘉便解了惑,這件事的後麵是他一手策劃,方泰殿上直言,也是刻意為之,大概就是想激起老皇帝的怒氣,讓他當眾殺了方泰,李從嘉又說,是有人給太子出了主意,讓他請了老先生前去求情,這個人是誰,現在還不甚明朗,也是這個人,才是暗中的敵人。


    李從嘉事後肯定去調查過,調查這背後之人是誰,但他沒說,似乎是還沒有查出頭緒來。


    “但大抵也沒有這麽簡單?按照老皇帝近幾年的脾性,老先生請辭致仕,他巴不得,畢竟眼不見心不煩,但老皇帝否了,這就很奇怪,像是還有事情要用得到你!”李從嘉想不出來是什麽事情非老先生不可。


    事發之後,他也叫人查了背後給太子出主意的人是誰,宮裏傳來消息,是八皇子李從善,那日太極殿,八皇子和太子待了好大一會,殿外有人隱隱約約聽到太子和八皇子在密謀著一件事。


    聽到這消息時,李從嘉有些惴惴不安,怎麽連老八也給牽扯進來了,要說八皇子是這背後之人,也說的通,中秋之宴,老先生當眾駁了老八的麵子,出於報複,老八也可能做這事。


    正因為如此,李從嘉才沒有告訴老先生,他總覺得這背後蹊蹺,按照這麽些年來對老八的調查來看,雖是胡鬧了一些,和齊王有些不對付,也不是什麽有城府的人,他若是想對付老先生,何必繞如此大的彎,再說,也隻是一個麵子而已。


    “那你猜是什麽事情還要用得到我?”


    “我若知道,就不會在這與先生憑空猜測了!”


    看著李從嘉看玩笑式的口吻,也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若真是他想害自己,又為什麽要救自己呢?這些日的相處,雖是看不透,但他身邊的人卻是個性鮮明,是良善人家,他也不像是什麽惡人啊?隻是想報仇罷了!


    “算了,算了,不胡亂猜了,叫人腦袋疼,不管是誰也好,總之一大把年紀了,還有什麽利用價值?等到那一日的到來,不就知道了,再說,這不還有你嗎?旁人來害我,你也不會見死不救的吧?”先生撫了撫胡須,也不願再去想這件事情了,當務之急,便是要重修唐書,那國子監的職位掛在那裏也好,畢竟還有俸祿可拿。


    “嘿嘿”李從嘉皮笑肉不笑,聽著先生的話,似是賴上了自己,這怎麽以後的兇險,都要自己來一一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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