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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裏,老先生喝完了那碗醪糟甜湯後,便起身揮揮衣袖,準備走了。


    “老先生真的不準備收徒嗎?”


    “如今沒這個打算。”蘇老先生搖了搖頭,出門前留下了一句話“甜湯很好喝!”


    李從嘉笑了笑,沒再說什麽話,緩緩地又閉上了眼睛。


    今日還是一樣,李從嘉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曬太陽,曬太陽……


    好像總是那麽無聊,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事情做,隻有他很是無聊,也隻能曬曬太陽了。


    被扔進河裏的金啟明到了太陽高懸的時候,熊大放過了他,他濕漉漉地爬上了岸,放了幾句惡言之後,便立馬逃離了梧桐街,樣子很是狼狽。


    …………


    皇宮,李景遂還在,小朝會的時候,他和李璟都有些心不在焉,畢竟新宋軍報才是他們擔心的是事情,朝會的時候,老皇帝閉口不提,李景遂知道李璟是在擔心,擔心引起恐慌,擔心出了什麽差錯。


    小朝會散朝之後,李璟單獨叫住了李景遂,眾朝臣們也都見怪不怪,燕王李景遂深受恩寵,又是皇帝胞弟,這些年,恩遇甚加,無人可與之匹敵。


    老皇帝今日又特地去叫了三皇子,被封齊王的李從恪,早間在太極殿中見識了太子的庸識,皇帝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齊王身上,這些年,齊王也辦了不少的啥事,雖無大功,但終究也沒出什麽差錯,實在要比太子好些。


    進了殿,齊王李從恪跪拜請安,老皇帝隨意拂了拂手,叫李從恪隨意些,不要太過拘謹,畢竟在場的都是自家人。


    “不知出了什麽大事,父皇叫兒臣前來?”


    “怎的知道出了大事?”


    “朝會之上,隻瞧父皇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皇叔也是,自然不難猜到!”李從恪坐了下來,其實他是個聰明人,李璟自然知道,可正是太過於聰明,又加上其母妃是當今皇後,顯赫至極,所以李璟才不得不故意疏遠,以免亂了東宮的心。


    “朕也就不繞彎子了,齊王是個聰明人,如今危難,也就不要存在其他的心思了,若是這件事辦好了,位子自然是你的,你不用去搶,朕會好好和從善說的……新宋自荊州入蜀道,來勢洶湧,後蜀支撐不了多久,齊王瞧著,我南唐應該怎麽做才能應對危局?”李璟幹咳了幾聲,輕抿一口清茶,潤了潤嗓子說道。


    李從恪自然能明白老皇帝話中的意思,也不做聲張,咂了咂有些幹的嘴唇,起身應道“先下手為強,壯我南唐實力,以對新宋來犯!”


    “哦?從恪也以為我們該搶先出手嗎?”李景遂挑眉問道。


    “皇叔也這麽認為嗎?”李從恪偏頭反問著,他倒是不曾想自己的想法,和皇叔李景遂不謀而合。


    “你先說說你自己的見解,若可行,便按你的去辦!”李景遂攤手,叫李從恪說說自己的想法。


    “父皇,皇叔,這些年從恪在京中閑賦,無事可做,便仔仔細細研究了新宋,兒臣發現,新宋近些年一直在擴充自己的兵力,囤積在大江北岸幾個重要據點,此次出兵後蜀,實則是在演戲給我們看,後蜀滅亡已成定局,隻要消息傳迴金陵,必會引發城中騷亂,接著蔓延整個南唐,那時我南唐將會不攻自破。”


    “你說的這些,朕都明白,朕已經派人全麵封鎖消息,新宋入蜀的消息一時半會還傳不開,但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李璟歎了口氣,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事情,他不怕兩軍正麵開戰,他怕的是自家會因流言而自亂陣腳。


    “兒臣以為,全麵封鎖消息還不夠,應該徹查金陵城中所有人員,以防新宋細作。”


    “還有其他的嗎?”


    “兒臣暫時隻想到這些。”


    “你說的先下手為強,是指揪出藏在金陵城中的細作嗎?”老皇帝再次問道。


    “是!”


    懸著的一口氣緩緩地吐出,老皇帝瞧了李從恪一眼,又看了李景遂一眼,同樣,他在李景遂臉上看出了些許失落。


    “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隻是要秘密進行不要讓人發覺!”李璟還是給出了最後的指令,畢竟齊王在這上麵要比太子表現的好得多。


    “喏,兒臣這就去辦!”


    “嗯,退下吧!”老皇帝擺了擺手。


    齊王李從恪站起身來,全了一個禮數後,便緩緩地退下了。


    李從恪走後,這殿中沉寂了好一會兒,方才有別的聲響傳出。


    “畢竟還是孩子,眼光沒有那麽遠,但抓細作這一事,齊王也是有功的!”李景遂開口,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隨意說到。


    “景遂啊!這件事情交給誰辦,朕都不放心,還是你來辦,最合朕意,齊王有心,抓細作一事便交給他了,隻是閩,吳越一事,還是要盡快,以免後院失火。”老皇帝緩緩地站起身子,走到窗子便,看著遠處紅色的宮牆,吩咐著。


    “臣弟明白,”


    “隻是這人選,安國公如何調派出京,不被人發覺,我們還是得好好商量一番?切不可打草驚蛇!”


    “這個臣弟想過了,我們可……”


    …………


    十九日日中。


    張小山在自家院子裏,吃著晌午飯,是她自己下廚做的,看起來並不那麽好吃的樣子,一碗白米飯,一碟青菜,一碟豆腐,還有一碗熱湯。


    早上睡了一個好覺,終於沒再聽見那讓人腦袋疼的砸牆聲音了,讀了一早上從那位老先生借來的書,她發覺自己終究不是讀這些艱澀難懂書的料,也隻有什麽詩詞,通俗話本,她才能繞有興趣地讀下去,並且樂此不疲。


    這本《虞書》實在是難以理解,看似是記載上古堯舜的一些功績,部落製度之類的事情,但看下去實則不是,實在叫人煩惱的很。


    她決定了,以後再也不看這種書了,一個女子,還是好好寫寫詩詞,看一看通俗話本就好,為什麽要為難自己呢!


    吃過午飯後,張小山拿著那本借來的《虞書》將去歸還,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早些還了,落得一身輕鬆。


    還是那院子,院子裏曬滿了書,那位老先生躺在太師椅上,曬著太陽,時不時地就著壺嘴喝一口茶,看樣子很是閑適。


    “老先生,我來還書了!”


    “嗯,好,放在那吧!”蘇老先生抬了抬眼,瞧著是昨日剛借書的姑娘,說好兩日後歸還的,怎麽今日就來還書了呢,忍不住問了一嘴“怎麽今日便還了?”


    “哦,這本《虞書》,恕我淺薄,不明其意,故來歸還!”張小山將《虞書》放下後,應道。


    “哦?那本啊?這不是你淺薄,大概是這本書太過古怪,就連我也搞不明白,畢竟書中說的太過模糊,不要太在意。”蘇老先生微微坐直了身子,又說了兩句“這院子的書多,你若想看,可以再借幾本,按時還了便是!”


    “有話本小說?詩詞這類的嗎?”


    “有,話本小說都不是金陵市麵上流行的,是二十多年前在長安帶迴來的,詩詞也有,多是殘篇!”


    “老先生去過長安?”一提起長安,張小山就來了興趣,她想打聽的那個人也在長安,或許認識呢?


    “自然。”老先生拂了拂胡須,二十多年前在長安是他這一生最輝煌的時刻,他到死都不會忘,在長安的日子,也是他最得意的日子。


    “那老先生認得李煜嗎?”


    “認得幾個,但大概不是你口中的李煜,他們可寫不出那些詞作來!”


    張小山再次失望,這麽些年了,也問過許多到過長安的人,可是沒有一個人能迴答她,李煜是誰?生個什麽模樣?什麽性子?喜好什麽?厭惡什麽?


    “李煜啊!我知道他,是一個貪戀美色,有些無恥,又長在大院裏的酒鬼!”話音傳來,李雙雙又來了。


    張小山聽罷,一笑,確實,按照他所寫的那些詞作來看,是挺符合這些特點的。


    “你怎麽又來了?”蘇老先生站起身子,問道。


    “來給你送好東西來了,我李雙雙也不是什麽喜歡占便宜的人,這可是我親手所做的紅燒肉,拿給你嚐嚐!”


    瞧著,李雙雙懷中抱著一個罐子,裏麵飄出熱氣來,還有藥材味道,原來裏麵裝的是她口中的“紅燒肉”。


    “紅燒肉為何物?”


    “當然是吃的了!”李雙雙抱著罐子,來到跟前,拿了筷子,夾出一塊“紅燒肉”來。


    老先生看著這“肉”,肥瘦相間,一股子藥材的味道,連連搖頭“以藥材入食,你這腦瓜子是怎麽想出來的?”


    李雙雙一個白眼,“虧你還這麽大的年紀,一點見識都沒有,藥材入食,去腥爽口,可比一般的調料好用多了,不信你嚐嚐!”


    “不了,老朽用過飯了!”


    “你嚐嚐嘛!我好不容易做出來的?”


    “老朽不餓!”


    “我可是用了數十種藥材,很補的,還很好吃?”


    “真的不用了!”


    “這以後可是我開店的資本,你嚐嚐,給個中肯的評價嗎?”


    “不了不了!”


    …………


    推辭在二人之間展現的淋漓盡致,李雙雙就差將“紅燒肉”塞進蘇老先生的嘴裏了。


    “我嚐嚐吧!”院子裏的張小山說到。


    李雙雙和蘇老先生互相看了看,倒是不曾想有人願意吃以藥材入食得“紅燒肉”。


    張小山很小心,用筷子夾了,這肉看上去比一般的肉要軟和些,張小山中午吃的素了些,瞧著這肉,竟聞起來很是香甜。


    在口中嚼了嚼,張小山放下了筷子,眯了眯眼睛,正在仔細地品嚐著,咕咚一聲,“紅燒肉”下了肚,張小山甚至舔了舔嘴唇,說到“肥瘦相間,剛剛好,甜軟香甜,也剛剛好,總的來說,很好!”


    “真識貨!”李雙雙開心的笑了,一個喜歡做菜的人,聽見有人誇她的菜好吃,自然很滿足。


    “走,嚐嚐我做的其他菜!”李雙雙放下懷中的罐子,拉著張小山便朝自家院子走去。


    蘇老先生沒來及說話,二人便離開了,隻剩下那李雙雙留下了一罐子“紅燒肉”


    “聞起來,挺香的!”蘇老先生歎了一句,以至於他吃沒吃,就沒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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