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湖畔,寶翅蹲在那裏用心的堆築著她的泥城堡,衣服和臉蛋上都是泥。南星宇釣到了幽靈魚。寶翅笨拙的跑過來,可愛的伸出雙手,瞪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對南星宇說:“哥哥,快給我看看!”


    暖風輕拂,遍野的青葙草如海洋一般波波的湧動著。寶翅頭戴野花,手舞足蹈的遊戲其中,燦爛的微笑,如同一隻美麗的蝴蝶。她轉過身指著頭上的野花對南星宇說:“哥哥,好看嗎?”


    滄桑的藍嘩嘩的旋轉著。藍水穀漸漸浮現麵前。寶翅哭得一抽一抽的,對南星宇說:“寶翅現在還小。等日後寶翅長大了。寶翅和哥哥一起去打壞蛋。”南星宇看著懂事的妹妹眼淚不停的落著。寶翅伸出稚嫩的小手抹去南星宇的淚水:“哥哥,你不要哭嘛。你還有寶翅呢。寶翅會永遠陪著你的。”


    夕陽西下,現龍山愜意的沐浴在溫暖的紅中。南星宇趕迴山洞,撥開枯枝堆。寶翅麵朝下蜷縮著趴在地上,雙手抱住頭緊緊的貼在腿上不停的顫抖。她木訥的抬起頭,看見南星宇後一下子躍起撲進他的懷中,眼淚大顆大顆的落著。


    淒美的白月光柔弱的灑向寶翅憔悴的臉龐。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南星宇懷中,嘴唇沒有丁點血色,虛弱的對南星宇說:“哥哥你千萬別去!寶翅隻剩下你一個親人了……”


    漸漸的,又迴到了暮水樹林。南星宇小心的對寶翅說:“靈妹,你還恨我嗎?”暮水藍梅旋轉著落向寶翅淚痕斑駁的臉。“我不恨你。我隻怨你,怨你說出那樣的話傷害我。你就即便是要我走,也不用那樣說呀。哥哥,你知道你那樣說寶翅,寶翅心裏有多難過嗎?”


    ……


    “哥哥!”寶翅用兩根手指緊緊的捏住南星宇的衣服。


    南星宇忽的睜開雙眼,向前跨出一步,將寶翅捏在自己身上的手指甩掉。


    “前輩你帶她走吧。”


    泛雀抱起寶翅,對南星宇道了句“你多保重”便起身離去了。


    寶翅嘶啞的唿喊聲漸漸遠去,最後徹底消失。


    黑暗的夜重新寂靜下來。


    南星宇沒落的站在暮水樹林中,成片的藍梅在他身旁散落,舒緩,淒涼。他突然轉過身,向寶翅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一邊奔跑,一邊叫喊“靈妹!靈妹!”南星宇不小心被樹根絆倒。他快速爬起來繼續奔跑。南星宇又摔倒了,又爬起來,又繼續奔跑。一路上他不停的摔倒,不停的爬起來,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唿喊,唿喊著他發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的妹妹。


    南星宇一直跑到筋疲力盡,跪倒在地。他痛苦的撕抓著胸口,嚎啕大哭。他望著漫天的星鬥,憤恨的伸手拿天。他伸出食指,刺破蒼穹,指天起誓。


    “天神!你給我仔細的聽著!我南星宇今天指天起誓。總有一天我要拿迴本該屬於我的一切!總有一天我要拿迴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柔和的陽光無盡的灑向天脈,如千萬道金黃的綢緞懸掛於天地之間。


    雨潤秋騎著潔白的獨角獸在樹林間快樂的馳騁。成群的水鹿從她身旁掠過。白色的大鳥在天空中自在的飛翔。一聲聲悠遠的長鳴婉轉悠揚。獨角獸的棕毛不斷起落。雨潤秋的青絲迎風飛揚。清脆的蹄聲帶起一路微塵細露,在陽光的沐浴下自由飛舞。


    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背著破舊的背簍在林間疲憊的走著。他已經這樣走了不知道有多久。鞋底和鞋幫早已磨破,滲出鮮紅的血。腿腳猶如灌滿了鉛汞,每邁一步都仿佛千斤那樣沉重。少年的背脊被壓得嚴重彎曲,好像背著的不是一個背簍,而是腳下的這座雪山。他麵部的肌肉已經鬆弛懈怠,一臉的倦乏之氣,要不是強打精神,整個臉麵很可能會像腐牆上的爛泥一樣坍塌落地。隻是一雙鷹眼銳利有神,充斥著一種躍躍欲試的不安分。


    少年撥開灌木叢繼續前行。突然,一頭獨角獸迎麵衝來。他嚇得不斷倒退,坐倒在地。獨角獸輕展四蹄,高高躍起,跨過少年。少年驚恐的迴頭望去,正好碰到雨潤秋甜美而充滿歉意的微笑。雨潤秋遠去了。隻剩下少年傻傻的望著她的去處,嘴角泛起癡癡的微笑。忽然,陰風突起,一直從雨潤秋的去處湧向少年,壓彎了一路的灌木。接著是獨角獸淒慘的叫聲……


    少年想都沒想,轉身追雨潤秋而去。多少年後,雲無相坐在雲飛崖上迴想起這一幕時,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當時為什麽要去追,他說他的腦袋當時一片空白,突然冒出一個字“追”,便去了,仿佛著了魔一般。雖然穀雨說這是他和雨潤秋的雲雨通靈,但是他覺得似乎並非僅僅如此。


    少年找到獨角獸時,它的脖頸已經受了致命的攻擊,奄奄一息。


    “雪狼!”少年仔細的觀察著傷口和雪地上的腳印,然後從身子和背簍之間抽出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刀,小心的跟隨著腳印,警惕的觀察著周圍。


    少年跟隨狼跡追出森林,穿過雪原,翻越一座座高山,一直追了一天一夜,最終來到一片原始山群。


    原始山群是雲脈中最古老的地方,位於雲脈的西端,再向西行數百裏便是西海。因此,原始山群受海洋季風的影響頗重,常年無雪,這裏生長著高大茂密的古杉,到處樹立著古怪嶙峋的山石。青霧彌漫,野草叢生,龍蛇混雜繁多,狼妖出沒無常。少年握著已經結滿冰霜的鐵刀在山林崖縫中摸索。


    罹聲驚鳥飛,春雷撼山群。


    雨水淅淅瀝瀝的下起來,綿綿無休止。古杉細雨,漫野幽林。


    少年拭去臉上的雨水,來不及品味這寂靜的山群,揮刀劈砍著擋路的樹藤繁枝。一聲淒厲的嚎叫聲從遠處傳來。少年先是一驚,然後興奮的奔向聲音的來處。


    少年越過山梁,遠遠的便看見雨潤秋臥在山穀中的一塊空地上。一匹成年的雪狼不停的撕扯著雨潤秋的衣服,周圍的一群小狼也紛紛效仿。少年抓起一塊石頭,用力擲向成年的雪狼,正中雪狼的眉心。雪狼疼痛的嗷嗷直叫,向少年望來。少年得意的一笑,停下腳步,躬著身子立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盯著雪狼,等待它的出擊。


    那雪狼卻遲遲不肯上前,隻是向著天空長長的嚎叫。烏雲更加密集的聚來,打在身上的雨滴已不再是那樣柔和,越來越急,越來越有力。一雙雙冥綠的眼睛在雪狼周圍的叢林中聚攏。少年也不驚恐,竟然泛出一絲淺笑,自言自語:“再多來一些就好了。”


    突然,一匹雪狼從少年身後的石崖上竄下,向他撲來。少年沒有迴頭,仍然死死的盯著前方,似乎不知道身後的狀況,但是右手的刀早已旋向後方,斬下半空中雪狼的頭顱,然後轉迴,落到左手。


    為首的雪狼長嚎一聲,雪狼群起攻之。少年也在此時奔向前方,兩側的古樹仿佛是長了腿的妖精,不斷掠向後方。少年的身影飛快的穿梭在深山密林之間。最前麵的兩匹雪狼呲著獠牙,一左一右攻向少年。少年側身躲過右邊的雪狼,左手一揚斬下左邊雪狼的首級,既而換刀在右,迴身砍向折身迴擊的右側之狼的麵門。第三匹雪狼接踵而至,少年斜眼一瞄,飛起一腳,踢在雪狼的頜下。隻聽“喀嚓”一聲,雪狼頸斷倒在一旁。等到第四匹雪狼撲來的時候,少年已經收刀仰臥。鐵刀躺在少年的掌心,如陀螺一般飛速旋轉,割向上方躍過的雪狼,一股滾燙的狼血從喉管中急速噴出。少年聞到血腥越發興奮起來,猛的躍起身,雙手握刀狠狠的砍向第五匹雪狼的腦袋。片刻,雪狼已被砍死砍傷十數匹,少年的身上也有多處抓傷。少年離雨潤秋越來越近。雪狼也越聚越多。等少年趕到雨潤秋身邊時,二人周圍已經聚滿了大約三四十匹雪狼。鐵刀由於少年的一路砍殺,刀刃已經嚴重卷曲,形成一排鋸齒。血水沿著刀尖不斷的滴向地麵。大雨傾盆的下著,洗刷著血跡斑斑的山穀。


    雪狼的包圍圈越縮越小,它們呲著參差不齊的尖牙,悶聲低吼著,沉重的唿吸不斷吞吐著白色的霧氣,粘稠的唾液順著牙縫一直滴垂至地麵,前腿半臥,後退彎曲,四爪嚴重的摳進泥土,一副副躍式待發的樣子,卻沒有一匹敢輕舉妄動。濃重的狼騷之氣從四麵八方向二人壓來,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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