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雲意辭與陸遺光二人長談之後,雲意辭並未叫她保密。


    陸遺光就知道雲意辭的意思了。


    她尋了個機會將事情與其他宗門長老說了之後,各宗長老反應不一。


    這些日子他們已經見識到靈微宗的不凡了。


    封年最為痛快,表示自家徒弟已經出師,他幹脆留在靈微宗和溫拂月作伴。


    至於教學什麽的,給他排課就上,沒事就在靈微宗養老,找溫拂月喝喝酒。


    他表示靈微宗山靈水秀,就連養的小王八,殼上的花紋都與別處不同。


    一時之間,吸了幾千年靈氣偶爾會出來曬曬太陽的靈龜嚇得龜龜自危,全部迴了蓮池深處。


    雲意辭投桃報李,反手就批了八卦宗可送三個弟子過來學習的申請。


    而第一個妥協的是符宗。


    符宗長老在某次“不小心”看到月娘大展身手之後驚為天人,與帶來的弟子恨不能直接住在春庭峰。


    不幸的是,一個時辰之後就被暴怒的月娘給轟了出去。


    ......


    反正這一次符宗據說要派十個長老和一群弟子來,最好是要早做準備。


    雲意辭聽著劍靈的稟報微微一笑。


    沈懷川在旁聽著,若有所思道:“我似乎知道你想做什麽了。”


    雲意辭想做的不是打造一個像覆滅的靈微宗一樣的超級劍宗。


    而是收進弟子,利用手頭所有的資源,因材施教。


    靈微宗除了劍修,還應該有符修、丹修、器修、醫修......


    她想將靈微宗打造成一個四界的利益共同體,一個全能的、大道平等的宗門。


    雲意辭道:“就是我們的弟子還是太少了些。”


    “去引仙城的靈鳥迴來時還帶來了紀城主的話,說是她會將引仙城的合格子弟送來。”


    “希望到時候能收到一二弟子。”


    除了長虞,他們再也沒收到其他弟子,係統都忍不住鼓動她外出找尋氣運者了。


    沈懷川:“不急,慢慢來吧。”


    “掌門這些日子受累,不妨暫且放下宗內事務鬆快幾日,其餘萬事有我。”


    他並未忘記雲意辭年歲尚小就擔上了沉重的責任。


    沈懷川欣慰的是,雲意辭做的很好,超乎他想象的好。


    雲意辭也覺得迴到靈微宗的這些時間她繃的太緊了。


    又要應付這麽多宗門的長老,長虞的學業也不能放鬆,以後人一多隻怕事務更加繁雜。


    再有就是,對域外的威脅也不能放鬆。


    她正欲應下沈懷川的好意,突然又想起一事:“我原想找玄燭佛子敘舊,可惜之前人多眼雜,不便招他前來私下談話,不如我去一趟吧。”


    玄燭以前幫她許多,於情於理也要打個招唿,而且她也想問問明悟大師和黧姬怎麽樣了。


    各宗長老的住處在客峰被次序隔開,這會兒已有不少宗門告辭迴宗了。


    雲意辭也不擔心他們不同意,世間能人異士多不勝數,大不了她重金招募一批散修迴來自己培養。


    雲意辭來時,玄燭正獨自在院中打坐。


    午後金色的陽光落在佛者的身上,似披上一層耀眼溫暖的佛光。


    玄燭院門大開,映入雲意辭眼簾的就是這一幕。


    她屈指輕敲院門,玄燭睜開雙眼。


    看到不遠處如沐天光的女子,他溫和道:“雲道友,你來了。”


    雲意辭也不嫌棄,直接在玄燭旁邊盤腿而坐。


    “玄燭道友,好久不見。”


    佛子大愛澄澈,初見時的100點好感度,一百多年,從未有過任何變動。


    雲意辭想到當年自己淺薄的誤以為玄燭好感度是做減法,不免有些羞愧。


    玄燭笑道:“是好久不見了。”


    “一直不見雲道友外出走動,沒想到是在靈微宗修行,溫前輩將我們瞞的好苦。”


    雲意辭出事之後,明悟與黧姬也去信詢問過,但溫拂月一概堅稱雲意辭正在修養。


    玄燭似有所感,睡覺的時間卻一日比一日長。


    總覺得那人可能某一日又會突然闖入他的夢中似的。


    不幸的是,他心思落空便罷,還被師父善法住持察覺到他的異常。


    善法住持對向來驕傲的愛徒失望又絕望,還是明悟大師勸說,既然從未入世,又何談出世。


    於是他被除去僧袍放逐出禪音寺,等想清楚了再迴來。


    禪音寺則對外宣稱玄燭佛子清修。


    被剝去佛子身份的玄燭很迷茫。


    幼年時逍遙自在、不受佛門清寒之苦的夢想唾手可得,可是他反而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於是第一站他去了南華宗,請求溫拂月讓他見雲意辭一麵。


    溫拂月歎了口氣,而後帶著他出門訪友飲酒。


    春花秋月冬有雪,一年的時間,他忘了佛法,隻專心跟在溫拂月身邊整日玩耍。


    臨近分別的時候,溫拂月問他:“玄燭,這是你小時想跟著我做的事,你現在開心嗎?”


    玄燭搖頭:“我不開心。”


    溫前輩豁達爽朗,結交四方好友,身邊總是很熱鬧。


    但他並非是想成為溫前輩這樣的人,年幼的他被禪音寺苦寒相逼,所以忍不住汲取溫前輩身上的溫暖罷了。


    溫拂月聽完,欣慰道:“你這小子,要是你說開心,你師父就要從禪音寺跑來揍我了。”


    玄燭告別溫拂月之後,便甩去了身後的小尾巴,然後獨自找了間凡人的寺廟出家。


    出家第一件事,就是將他留了許久好不容易長長的墨發剃了個一幹二淨。


    玄燭看到鋪滿一地的長發朦朦朧朧地有些可惜,雲意辭還沒見過他留發的樣子。


    出家之後,沒有表露身份的他成了這山間野寺最底層的佛門弟子。


    這寺廟說寺也非寺,隻因寺中僧人皆有野望。


    住持貪財,總是偷摸著克扣功德箱和僧人的飯食。


    幾個“師兄”也各有私心,在寺中爭權奪利。


    玄燭對此充耳不聞,隻在這間披著佛寺皮的怪地方每日掃地念經提水。


    沒想到因他皮相太過俊俏出眾,香火日漸豐盛,還無端引來許多別有用心之輩。


    禪音寺是絕頂的佛門,他第一次直麵人的欲望與情愛卻是在那山間野寺之中。


    那麽,他的欲望又是什麽呢?


    玄燭的眸中,是她眉眼動人難掩風華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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