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插著腰擋在鋪子門口,眼中透著深惡痛絕,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瘦弱的少女。


    少女駁斥道:“我怎麽知道那是何物?”


    “蕭濟送我來時,你分明說了鋪中東西任我取用。”


    排隊的遊魂們被爭執吸引看去,又瑟縮著收迴目光。


    月娘的兇悍之名早都傳出來了。


    他們還需要月娘的養魂水,犯不著為了素不相識的鬼得罪月娘。


    再說了,這個女鬼修可都有身體了!


    月娘冷笑一聲:“好好好,我本說看在蕭濟的麵子上饒你一命。”


    “你還敢頂嘴,今日我把你煉成鬼丹也能抵我幾分損失。”


    月娘劈手就想抓住少女。


    少女見勢不妙,連忙往地上一滾,反手從袖中打出一道符篆直逼月娘麵門。


    月娘麵露驚訝後退一步,閃身險險避過,符篆卻將她所站的鋪麵入口直接轟成廢墟。


    一旁整齊有序排著隊的遊魂們差點被殃及,見此情景一哄而散,連手裏拿的忘幽草也顧不上了。


    少女混入遊魂中往外竄逃,動作靈活地像一條鮮豔的遊魚。


    月娘咬牙切齒道:“你這小賊,竟還偷了我的符篆?!”


    她抬起手,殺意一閃即逝。


    一道黑影卻如風般掠過,連帶著混在遊魂中的少女也不見了蹤影。


    月娘臉色鐵青,痛罵道:“好你個幽冥殿!”


    在被環住腰的一瞬間,雲意辭周身立即繃緊。


    她仰頭想看清此人樣貌,卻見對方隱在黑袍之下,相貌影影綽綽,如霧裏看花一般。


    雲意辭指尖微晃,摸出一道符篆,還未來得及動手就被黑袍人擒住手腕。


    對方沉聲道:“我是來救你的,莫非你想迴到月娘那裏不成?”


    雲意辭立刻老實了,討好道:“大人,我方才沒看清您的樣貌,還以為是月娘那老女人抓住我了。”


    對方大笑三聲:“老女人?”


    雲意辭默不作聲,不過片刻就被這黑袍人帶迴幽冥殿中。


    這迴沒有蕭濟在旁,她也有了身體,視覺與第一次來時絲毫不同。


    偌大的幽冥殿中來往的鬼修不在少數。


    他們一個個相貌分明精神奕奕,與外頭那些灰色的遊魂截然不同。


    雲意辭心道鬼界沒有其他勢力能與幽冥殿抗衡,也難怪月娘如此謹慎。


    不多時,她就被帶到了一處主殿。


    殿上坐著一人,此人與她身旁的黑袍人不同,與之前見過的五位幽冥殿“大人”也不同。


    青年白袍俊雅,皎潔清平,眉目如畫,坐在那不像鬼倒像下凡的仙人。


    雲意辭警惕地看著他。


    站在她身旁的黑袍人上前一步迴話道:“人帶迴來了。”


    “這就是庚大人幾個說的天命之人。”


    黑袍將雲意辭被月娘驅趕的情形描述了一番,又總結道:“大人,她應是誤食了那位的寶貝。”


    黑袍摸不準自家主子的性情,便挑了個好聽點的說法——“誤食。”


    青年聽完黑袍所述,了然道:“月璿璣蟄伏多年,有些珍稀靈草靈丹傍身也不足為奇。”


    黑袍道:“隻是,以月娘的性格,吃了這麽大的虧必不會這麽善罷甘休。”


    “待她打上門,驚動了其他幾位大人便不妙了。”


    “大人還是早做決斷吧。”


    青年正欲說話,便有一道洪亮的女聲直接從天外傳來:“幽冥殿的小賊快給我滾出來!”


    是月娘的聲音,她在第一時間找過來了!


    青年當機立斷,對黑袍人道:“你先退下,我去看看情況。”


    雲意辭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與月娘一番商議,原想著做戲就要做全套,先與月娘撇開關係,再通過九幽鬼祭混進幽冥殿。


    沒想到幽冥殿的人竟真的出手了,而且還把她帶迴了幽冥殿。


    青年走出幾步,迴頭看了看都快縮到角落裏的雲意辭。


    他微微蹙眉,許是想到了這小鬼的斑斑劣跡,還是開口道:“你與我一道出去。”


    雲意辭故作害怕:“你不會是想把我交出去吧?”


    “我真沒偷拿她東西,是月娘說我可以隨意取用的。”


    青年心念一動,道:“你在月娘鋪子裏看到了什麽?你攻擊她的符篆是哪裏來的?”


    雲意辭忙道:“我撞進了一處有陽光的房間,裏麵很多符篆,我......一時鬼迷了心竅便抓了兩把......”


    青年道:“你將你從月娘那偷來的符篆交給我,我便保你一迴。”


    雲意辭無有不應,連忙把袖中的符篆一股腦的交到青年手中。


    這些符篆自然也是月娘“精心挑選”的。


    殺傷力最大的那張雲意辭已經用了,剩下的全是稀奇古怪的符篆。


    青年簡單翻看了一遍手中的符篆,喃喃道:“當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能僥幸闖進半步飛升符修的房中並且活著出來,結果就拿了這麽一把沒用的廢紙?


    但是,想到對方用陰陽秤稱出的結果,青年又釋然了。


    陰陽秤是不可能出錯的,此女極善,氣運又好,她說的必定是真話。


    而月娘更可能是發現此女撞破她的秘密,所以惱羞成怒斬草除根來了。


    青年將手中的符篆還給雲意辭:“我為十天幹中的乙,你該稱唿我為乙大人。”


    “這些符篆等會兒你親自還給月娘,再向她道個歉。”


    “至於你誤食之物,我會代為賠償,但是你必須暫時留在我這償還債務。”


    “走吧。”


    雲意辭分外配合,不遠不近地小跑著跟在男子身後。


    等他們兩個走到幽冥殿外,已有三名披著黑袍的灰霧老鬼與月娘對峙而立。


    月娘罵道:“那小賊,偷了我的靈丹和符篆,我分明看到是你們幽冥殿的人把她救走了!”


    幽冥殿外熙攘的鬼修被幽冥殿的鬼使驅散遠去。


    站在月娘對麵的其中一名幽冥殿主冷肅道:“胡說八道!”


    雲意辭輕咳一聲,將三鬼一人的視線同時吸引過來。


    打臉來的比想象的還要快。


    月娘頓時激動起來:“果然,人就在你們這裏,你們還有什麽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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