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站著不敢動,眼裏盛滿了擔憂。


    顧奕舟一動不動,靜靜站在原地,任由鮮紅的血液從額角淌下,順著眼睛,臉頰滾落在地麵上。


    顧奕舟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一直到地上匯聚成一小灘鮮紅,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您逼著我迴來不就是想泄憤嗎,現在氣發出來了,是不是可以吃飯了?”


    肖瑩根本就沒看顧奕舟,此時聽到他的話,轉過頭,眼睛裏含著濃烈的怨憤,


    “我說過了,不用你管,你給我出去,滾出去!”


    顧奕舟聞言,轉身出了肖瑩房間。


    到了前廳,老爺子還在喝茶。


    江管家看見顧奕舟額上的傷,低唿一聲,連忙張羅著傭人去請醫生。


    老爺子皺了皺眉,


    “她打你,你就不知道讓?”


    顧奕舟語氣無波無瀾,


    “無妨,小傷,她打完之後心裏舒服就行。”


    老爺子眉皺得更深了,


    “既然你這麽為她著想,當初怎麽還要忤逆她,非要跟那小丫頭領證?”


    顧奕舟垂眸,沒答。


    沒多久,家庭醫生過來,檢查了下顧奕舟的傷口,


    “大少爺,您這口子很深,估計得縫針。”


    顧奕舟皺眉,


    “如果縫針的話,多久能拆線?”


    “最少一個星期。”


    顧奕舟忽然想起那雙小鹿般的眸子,如果看見他額頭縫針了,估計會害怕吧。


    “還有別的辦法嗎?”


    家庭醫生,“還有種快速愈合傷口的特效藥,但刺激性較大,刺痛感也很強。”


    顧奕舟幾乎都沒猶豫。


    “那就用這種藥。”


    醫生給顧奕舟清理了傷口,又灑了藥,貼了紗布,這才退出去。


    此時,顧奕舟額上已經滲出一層細密的汗。


    老爺子瞧了眼,冷哼一聲,


    “故意搞出這幅樣子給誰看?以為誰會心疼你?”


    說罷,拄著拐杖,轉身離開。


    老爺子走後,江管家走過來,


    “大少爺,今晚就在老宅歇下吧,反正明天也要過來,免得來迴受累。”


    顧奕舟垂眸,看著手機上,二人一貓在陽光下靜謐安寧的屏保照片,冰冷的心像是被裏麵的陽光照耀到。


    “不用了,迴去也很快。”


    ……


    周三。


    或許是因為應景,昨天還晴空萬裏的天氣,今天竟然下著毛毛細雨。


    路上有些塞車,蘇綿綿坐著出租車到顧家老宅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顧璟瑜專程在門口迎她。


    “大嫂,你怎麽才來,儀式馬上都要開始了。”


    蘇綿綿小碎步跟著顧璟瑜往裏趕。


    “不好意思啊,我出來還挺早的,沒想到路上堵車。”


    顧璟瑜拉著蘇綿綿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來,看著蘇綿綿,語氣認真。


    “大嫂,大哥他受傷了。”


    “受傷?”


    顧璟瑜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貼了一塊紗布,很顯眼,我偷偷聽江管家說,好像是被大伯母用茶杯砸的。”


    蘇綿綿心裏一緊,想起顧璟瑜說顧奕舟媽媽有中度抑鬱症的事,


    “不是,顧奕舟他媽媽犯病跟顧奕舟有什麽關係,為什麽要用茶杯砸他?”


    顧璟瑜也挺心疼她這個大哥的,


    “唉,這事說來話長,等以後有機會再跟你細說,總之,你今天多看著大哥一點,我擔心大伯母待會兒又衝他發脾氣。”


    已經砸傷了額頭,還要對他發脾氣?


    蘇綿綿心裏像被堵了一團棉花,悶悶的,很難受。


    跟著顧璟瑜到了祠堂時,看到外麵站著一群人。


    都是一些年長的長輩,蘇綿綿找了一圈,沒看到顧奕舟人。


    正要問顧璟瑜,顧二叔從人群中走過來,對著顧璟瑜斥道。


    “一會兒沒盯著你,跑哪兒去了,你幾個哥哥,弟弟們都已經進去了,你也趕緊的。”


    說完,看到一旁站著的蘇綿綿,有些意外,


    “阿舟不是說你要上課,沒時間過來嗎?”


    顧奕舟壓根沒跟蘇綿綿提過這事,要不是顧璟瑜跟蘇綿綿說,她恐怕都不知道今天是顧奕舟弟弟的祭日。


    蘇綿綿支吾著,


    “是要上課,但想到今天日子特殊,專門找導師批了假。”


    顧二叔聞言,倒也沒多問,


    “那還愣著幹什麽,趕緊跟璟瑜丫頭一塊兒進去吧。”


    顧璟瑜拉著蘇綿綿快步走進祠堂。


    蘇綿綿進去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正中間蒲團上的顧奕舟,他今天穿著一身黑,黑襯衣,黑褲子。


    他背對著她,哪怕是跪著,渾身也散發出一股沉穩,強大的氣勢。


    他的另外兩邊跪著顧璟輝,還有一個蘇綿綿沒見過的青年。


    見顧奕舟舉著香叩首,也跟著一起動作。


    蘇綿綿注意到,旁邊還站著一個瘦削的女人。


    脂粉未施,但也難掩其本身精致的五官。


    渾身氣質肅冷,透著一股生人勿近。


    蘇綿綿在打量她的時候,女人似乎有所察覺,側眸跟她對視一眼。


    蘇綿綿被她冷漠又空洞的眼神嚇了一跳,匆忙錯開眼神。


    電光火石間,忽然意識到,她莫非就是顧奕舟的母親?


    雖然上次跟顧奕舟迴老宅見她,她從頭至尾背對著他們,蘇綿綿根本沒看見她長什麽樣。


    但就剛剛那短暫對視的幾秒,蘇綿綿發現,她的眉眼跟顧奕舟簡直如出一轍。


    蘇綿綿在思考的時候,顧奕舟已經站起身了,把燃燒著的香火恭敬的插入香爐裏。


    隨後,又對著牌位鞠了三次躬,這才緩緩轉身。


    蘇綿綿就站在他的正後麵,顧奕舟轉身第一個就能看到她。


    背後是肅穆壓抑的靈位,香火升起嫋嫋青煙。


    兩人穿過空氣對視的一瞬間,顧奕舟平靜的眸中有什麽忽然湧動了一下。


    緊接著,眉頭一皺,提步走到蘇綿綿身邊,低聲詢問,


    “你怎麽來了?”


    蘇綿綿又聞到了熟悉的沉香氣息,她沒迴答他的問題,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貼著紗布的額頭上。


    “你額頭傷得重不重?疼嗎?”


    顧奕舟看著眼前擔憂的望著他的小姑娘,感覺自己的心忽然往下陷了陷。


    早知她今日會來,他該紗布都不許醫生貼的。


    “小傷,不疼。”


    蘇綿綿嘴唇微微撅起,


    “怎麽可能不疼。”


    以顧奕舟低調的性子,都貼紗布了,傷口肯定淺不了。


    這時,正好輪到顧璟瑜幾個剛才沒排上的晚輩跪拜了。


    蘇綿綿跟顧璟瑜一起走上前。


    蘇綿綿因為是長媳,被安排跪在了剛剛顧奕舟跪過的位置。


    正對著她的牌位,上麵寫著,愛子顧奕辰之靈位。


    顧奕辰,想必就是顧奕舟弟弟的名字。


    蘇綿綿按照顧奕舟剛才的步驟,叩拜,起身,插香,再拜。


    一係列完成之後,顧奕舟牽著她退至一旁。


    祭拜的儀式還在繼續,但已經沒有他們什麽事了。


    蘇綿綿看著眉眼蕭索,立在牌位前給顧奕辰點香的肖瑩。


    她肩膀微微抖動,似乎在哭泣。


    蘇綿綿很不理解,她對一個已逝多年的兒子都能如此情真意切。


    同為她的孩子,她為何又能狠得下心用茶杯將顧奕舟砸成如此。


    正暗自憤慨,感覺手指被人輕輕勾了勾。


    蘇綿綿側首,對上顧奕舟深邃的雙眸。


    “請了多久的假?”


    蘇綿綿,“一天。”


    顧奕舟點頭,


    “待會兒儀式結束我先讓人送你迴去。”


    蘇綿綿皺眉,


    “為什麽?”


    顧奕舟沒答,隻說了兩個字,


    “聽話。”


    蘇綿綿不想聽話,想到顧璟瑜之前說,顧奕舟母親有可能還會對顧奕舟發脾氣,果斷拒絕,


    “我等著跟你一起迴去的。”


    顧奕舟感覺有些頭疼,小姑娘看著乖巧,實際挺有自己的主意。


    正想著怎麽支走她,眼角瞥見香案前肖瑩的身影晃了晃,眉頭一皺,幾步衝過去將昏厥的肖瑩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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