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雲焦急跑進去,隻見風年依舊在燈下打著算盤,一副與世無爭得模樣。


    見到她後驚喜的露出笑容,“暮雲來了,這幾天你去哪了,我一直都找不到你人,廚房裏又新做了幾份糕點,就等著你來品嚐提建議。”


    “上次你說的那個什麽蛋糕廚房做出來了,我試過了,味道還不錯,我讓師傅做一份給你吃。”


    劈裏啪啦風年說出一大堆東西,江暮雲連忙打斷他,“這些以後再說,我有急事。”


    “你能找到大夫嗎?我朋友現在生死未卜,就等著人救命,可是夜晚藥鋪都關門了。”


    她臉上的神情的確很著急,風年連忙點頭,“去永安街找他張大夫,他是這座城裏最有名的大夫,你別擔心,有他在一定不會出事的。”


    江暮雲點了點頭,“謝謝你。”


    “我們是朋友,不需要說這種話,太見外了。”風年抿唇說著,眼睛卻時不時的盯著江暮雲看。


    知道魅影有救了,桃枝也明顯鬆了一口氣,這兩天她都要嚇死了,魅影說千萬不能找大夫,所以隻是簡單處理了一下。


    誰知夜裏又發燒了,她換了幾盆水都沒用,溫度隻升不降,沒辦法才出來找大夫,沒想到會遇見王妃,上天保佑。


    他們先去坐馬車接了大夫,接著迴莊子,也就是容昀澈買的那個小莊子。


    魅影嘴唇泛白,額頭火一樣燙,大夫連忙給他紮針放血,“病人是不是有什麽外傷沒處理。”


    “在腿上。”桃枝紅著眼睛掀開魅影的褲腿,隻見上麵的白布已經被血打濕。


    大夫連忙解開白布,露出崎嶇恐怖的小腿骨,上麵很大的一個孔,周圍流著膿包,“這就對了,傷口沒處理,引起高燒不斷。”


    “必須馬上把這些膿包刮掉上藥,否則這條腿保不住,命都不一定在。”


    桃枝立刻哭著道,“大夫求你救救他,你一定要救他。”


    “我會盡力的。”大夫皺眉拿出刀子和酒,準備動手,桃枝說什麽也不願意離開,隻想陪著魅影。


    江暮雲則被風年拉了出去,走在園子裏,風年忍不住道,“你們主仆真是奇怪,女人不是都應該避嫌,看到男子大喊大叫嗎?你們竟然還能這般平靜。”


    勾唇笑了笑,江暮雲差一點忍不住淚水,“他就像我們的親人兄弟,難道你會和兄弟避嫌嗎。”


    將仆人當做兄弟,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挺新鮮的,風年苦澀的閉了閉眼睛。


    自己那些兄弟,哪一個不是狼子野心,巴不得自己死在外麵,這種兄弟情他寧願沒有。


    看向江暮雲的目光也更加柔和起來,“你這幾天經曆了什麽,你相公呢?”


    江暮雲感慨萬千的搖頭,“不知道,我們遭到人的追殺,他下落不明,我也很擔心他,可是沒有一點消息。”


    “我會幫你打聽的,這邊我人脈廣。”風年低著頭說著,心中酸酸的,漲漲的,有些鬱悶。


    半個時辰左右,魅影腿上已經被處理幹淨,大夫留下一副湯藥交給他們,“按方子吃藥,腿上的傷要修養個八個月,千萬別逞強。”


    江暮雲連忙點頭,“是,都記下了,多謝大夫。”


    送走大夫後,江暮雲總算鬆了一口氣,拉著桃枝安慰,“我就說他不會有事的,他還沒娶你,本王妃怎麽會允許他出事。”


    桃枝跺腳嬌嗔道,“王妃你又在瞎說了。”


    看著天空中半彎月色,江暮雲此刻非常想念容昀澈的懷抱,不知道他在那裏,好不好。


    一大早大門被人敲的啪啪作響,江暮雲正好走到園子裏,不免有些擔心,不知外麵是誰。


    悄悄將門打開了一條縫,隻見容昀澈一陣白衣,手裏握著一把折扇,正端端站在門口。


    江暮雲連忙打開門,將人拉進來,激動不已的撲到他懷裏,淚珠掉了線的往下落。


    “這麽久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很擔心,夜裏睡覺都在做夢,夢到你被人殺了,你怎麽可以扔下我一個人。”


    容昀澈心疼的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本王也想你,擔心你是不是安好,有沒有逃開,幸好我們都沒事。”


    說到這個,江暮雲看到紫影那期待的眼神,不斷四處觀望,眼睛不自覺失了色彩。


    輕輕離開容昀澈的懷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走到紫影身邊,淚水泛濫的溢出來,向紫影鞠了一躬。


    “對不起。”


    紫影疑惑的看著她的動作,“王妃這是做什麽?屬下擔不起這樣的大禮,還請快快起來。”


    江暮雲覺得自己連站在紫影麵前的資格都沒有,垂著眸子,攥緊雙拳道,“翠玉沒了。”


    “都是我的錯,她是為了保護我才去的,要打要罵衝著我來,隻要你能解氣。”


    紫影手中的劍咯噔一聲掉在地上,淚珠直勾勾的砸在地上,他不相信的搖頭,“不可能,王妃你又在騙我對不起。”


    “翠玉他那麽聰明,怎麽可能會死,不要再開玩笑了,一點也不好笑。”


    江暮雲心中有無限的愧疚,自己莫名其妙成了罪人,而且是一輩子甩不開,忘不掉的。


    “對不起,我知道你心裏不好過,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說什麽也於事無補,彌補不了對你們的傷害,可是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的。”


    紫影表情複雜的搖著頭,“你別說了,我不信,她才不會這樣就死了,不會的。”


    他失魂落魄的跑開,江暮雲蹲在地上也哭了起來,翠玉好像剛才還在陪著自己,現在卻永遠天人永隔了。


    容昀澈心疼的扶起她,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裏,“別傷心了,你不是說了,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如果翠玉活著,她一定不希望你這樣難過。”


    抱著容昀澈,江暮雲不斷抽泣著,“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她也不會出事的。”


    “到底是誰,我一定要查出兇手來為她報仇。”


    “恩,我們一起。”容昀澈目光幽深的望著前方,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全都受到了迫害,這一次他不會在忍氣吞聲了。


    魅影的傷在治療了幾天後終於有所好轉,紫影則是整日沉迷,就抱著酒壺喝酒,拿著翠玉的簪子不鬆手。


    好像閉上眼睛就能看見翠玉滿臉是血的樣子,夜裏也不敢睡,白日經常醉死在某個角落裏。


    江暮雲一天天看著頹廢的魅影,總是覺得心裏難安,可又不知該怎麽去勸解他。


    夏季的雨來的很快,方才還是晴天,瞬間便變得陰雲密布,瓢潑一樣的大雨刷刷落下。


    看著雨中的人,江暮雲默默為他撐著傘,陪著他站在雨裏,雨水不斷落下,打濕她的衣衫。


    冷風中她瑟瑟發抖,堅持為紫影打著傘,紫影迷離著雙眼,嘲諷笑道,“王妃你不用管我,這件事不怪你。”


    “既然翠玉舍命去保護你,自然也不希望你難過,屬下不過是緩不過這口氣罷了。”


    江暮雲搖頭,“翠玉最在乎的人是你,如果不是為了我,你們應該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四處找江暮雲的容昀澈看到她站在雨裏,匆忙跑過來替她打傘,“快跟本王迴去,下這麽大雨會受風寒的。”


    “不用管我。”江暮雲推開他,默默的站迴雨裏,她這樣做不是虐待自己,而是想讓自己心裏好受點,罪惡感能減少一點是一點。


    容昀澈看她拿開傘,自己也站在雨裏,既然她想淋雨,那自己也陪著她便是。


    三個人在雨裏一直淋著,誰也不敢來勸說。


    他們都沒注意容昀澈嘴角發白,臉色也是蒼白一片,不過一會兒,容昀澈眼前一片灰白,身子搖搖晃晃幾下後便倒了下去。


    江暮雲立刻迴過頭,隻見他倒在地上,焦急不已的拍了拍他的臉,“容昀澈你怎麽了,醒醒啊。”


    經過大雨的洗禮,紫影也清醒了不少,連忙扶起容昀澈,帶著他往屋裏去。


    “大夫,桃枝快去喊大夫。”江暮雲連忙喊著桃枝,讓她趕緊去叫大夫。


    這一刻才意識到不對勁,江暮雲心中懊悔不已,她怎麽就沒注意到容昀澈得不對勁呢。


    現在一想都後悔死了,不由的歎了一口氣。


    沒一會兒大夫便被拉了進來,江暮雲連忙道,“大夫快看看,他到底怎麽了,迴來那天便不對勁。”


    紫影後悔不已的道,“是我的錯,之前王爺便中了毒,本來是迴這裏找大夫的,結果屬下給忘記了,若是公子出事,屬下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什麽,他之前就中了毒?”江暮雲震驚不已,難怪他總是昏昏沉沉的,該死。


    大夫把了把脈,皺眉,嚇得江暮雲連忙問,“怎麽樣了,要不要緊啊大夫。”


    “的確是毒性複發,不過毒性並不強,小娘子不用太著急,吃幾服藥便無礙了。”


    有了大夫的話,江暮雲才鬆了一口氣,拉住他的手守在床前,幸好他沒事,不然自己真要後悔一輩子了。


    “容昀澈,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不能在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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