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趙鍾還是死了,死在太玄觀的兩位長老手中,殷九野暴怒之下,拚盡全身力氣擊斃兩位長老,卻也因此心脈受損,多年未愈。


    後來殷九野才知道,趙鍾是溫家的人,他的房中有厚厚一遝與靖遠侯往來的書信,內容並無什麽,多是問太子近況,也沒有透露出半點關懷之意。


    那時的殷九野並不知道趙鍾到底是不是溫家派來監視他的,後來他為殷九野行諸多方便之處,也可能隻是趙鍾自己的善心。


    又或者說,趙鍾也許是溫家派來保護他的。


    那時的殷九野已經不相信任何人。


    所以他來溫家當門客,他來試溫家的態度,可若非有溫阮的出現,殷九野仍不會信溫家。


    因為,當時堅持要把殷九野送去太玄觀的人,不是陛下,正是溫仲德。


    那是一切苦難開始的源頭。


    所以想一想,殷九野他到底該有多愛溫阮呢,愛到連這些都願意暫時放下。


    辭花聽著外麵的打鬥聲,抬起頭歎聲氣,想叫九野放棄溫阮,他大概寧可選擇玉石俱焚,誰也別想好過。


    房門外,院子裏,殷九野的眼中泛著嗜血的寒光,與太霄子打得難解難分。


    太霄子震驚地看著殷九野,退開幾步。


    殷九野一直隱藏得很好,但剛剛有一招太霄子看出了端倪,他詫異地問道:「蠶經?!」


    殷九野笑:「什麽饞經?我可不饞誰的身子。」


    「你是太玄觀的人?是誰門下!」


    「你知道趙鍾嗎?」


    「趙鍾?」


    殷九野趁太霄子分神之際,一掌拍出,打在太霄子胸口上。


    太霄子吐出一口血,灑在他潔淨如新的道袍上,連退數步:「趙鍾絕無此等武功!」


    「你又知道沒有?」


    說這話的人並不是殷九野,而是……靖遠侯,溫仲德。


    溫仲德在漁樵館門口,負手而立,笑眯眯地看著太霄子:「大半夜的你這個狗道士不打坐不修行也不睡覺,跑來這兒,是要跟陰九切磋武藝嗎?」


    「靖遠侯?」太霄子疑惑更深。


    殷九野也有疑色。


    靖遠侯慢步走進來,看了殷九野一眼,抬步走到他身前,笑望著太霄子:「趙鍾,我的人。」


    又指了指殷九野,「他,趙鍾的人。」


    「靖遠侯好長的手,竟然伸進太玄觀!」


    「我伸了又怎麽著,你還真當你那破觀是什麽聖地,旁人去不得?當年我把太子送去你太玄觀,我找個人暗中照料,還不行了?」


    「陛下若知此事……」


    「你不說我不說,陛下怎麽知道?」靖遠侯笑道,「太霄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離觀數年,陛下表麵不說,心中未必不生不滿,趙鍾的事再讓陛下知道,他該治你個什麽罪?」


    「就算陛下要治我的罪,你靖遠侯又逃得過?」


    「我怎麽逃不過,我認識個人,他想當道士,於是我向他推薦了天下第一觀的太玄觀,這有雞毛問題?」


    「……」


    「陛下就算心有不滿,他又能對我怎麽樣?太霄子,溫家沒那麽好對付,陛下此時對溫家下手,頂破天去也就是個兩敗俱傷的結果,我可不怕,我不過是一個侯門世家,他卻是堂堂天子,這筆帳,很容易算清吧?」


    「那此人,也是你的人了?」太霄子看向殷九野。


    「對啊,他本姓趙,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把我的女兒交給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吧?當然得知根知底,我才放心。」


    「靖遠侯好深遠的心計。」


    「什麽深遠不深遠的,未雨綢繆罷了。」靖遠侯還是笑嗬嗬的,憨厚老實得不得了的樣子,「今日這事兒便過了,陛下著你來誅殺陰九,你沒成功,還中了一掌,好生養傷吧。我相信陛下也不會過份為難你,咱們待來日再戰,反正時日長著。」


    太霄子多看了殷九野一會兒,也不知他有沒有被靖遠侯的這通鬼話說服。


    但顯然今天再打下去,他已經占不到上風了。


    太霄子掠牆而走。


    靖遠侯轉身就是一巴掌唿在殷九野身上,跳腳罵道:「臭小子,你跟趙鍾什麽關係?」


    殷九野:「……」我險些都以為你知道我是誰了,搞了半天你也是在蒙啊。


    殷九野眨了下眼:「我本是山下的采藥童子,趙真人時常下山,我便與他認識了。」


    「他教的你武功?」


    「對。」


    「對你個大頭鬼對!你真當我老糊塗了,趙鍾什麽拳腳我不清楚?」


    「我天資聰穎,一點即透,舉一反三。」


    「……你怎麽不說你無師自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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