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在乎呢?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天下。


    也許溫阮能讓他平靜下來吧。


    辭花走到漁樵館外,一片秋葉落了下來,他抬手接住,葉子泛著枯黃的顏色。


    快入秋了啊。


    殷九野九月生,正是夏末秋初的時節。


    但他自七歲後,好像再也沒有過過生辰了。


    八月二十三,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日子,老黃曆說,諸事不宜。


    這一天有兩個事兒發生。


    一個在遠處,遠在邊關的軍營裏,無端起了一場營嘯。


    一個在近處,近在京中的朝堂裏,殷顯呈了一本折子。


    營嘯及時止住,但軍中嘩變大亂時,不小心打翻了火油,將糧草燒得幹幹淨淨。


    殷顯的折子中,說是司天監夜觀天象,各種神神鬼鬼地說了一大通,最後算出溫家之女宜為國祈福,常居安國寺修行。


    於是,文宗帝再度宣溫阮進宮,問她可願前往安國寺,為大襄祝禱。


    溫阮聽著心想,喲嗬,殷顯野誌雜聞看得不少啊,這套路是從武媚娘那兒得到的啟發,還是自莞莞類卿的嬛嬛裏想的主意?


    殷顯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麽一天天的盡不幹人事呢?


    溫阮再進宮,感受大不同。


    滿腦子想的都是莞莞類卿,阮阮類卿,阮阮類月,阮阮類她娘。


    他娘的。


    這文宗帝的惡趣味真的有夠讓人惡心。


    站在禦書房裏,溫阮悄悄地瞥了一眼右邊的牆,暗想,皇後娘娘會不會在那兒聽牆角呢?


    牆後的皇後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罵道:「看什麽看?再看眼珠子給你摳出來!」


    高座上的皇帝笑看著溫阮:「阮阮,你可知孤為何喚你進宮?」


    溫阮從容禮行道:「迴陛下,臣女聽說了。」


    文宗帝點了下頭,「嗯,那阮阮你可有什麽想法?」


    溫阮抬頭,淺淺地笑著:「臣女願意。」


    文宗帝略略訝異:「哦?阮阮你可想好了,安國寺乃是修佛之地,你若去了,就不能像在家中那般自由了。」


    溫阮心想,那我說不去,你就不讓我去了麽?狗皇帝你要不要這麽虛偽的?


    但溫阮恭敬地說道:「為國祈福這是莫大的榮幸,為天下人祝禱更是無上的福澤,臣女豈會不願呢?」


    文宗帝眼中浮現出笑容,「阮阮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父侯也必定欣慰。」


    溫阮垂首,乖巧溫馴的樣子,嬌嬌軟軟地說道,「謝陛下,隻是陛下,說到父侯,臣女相信,陛下也一定很想念太子吧?」


    文宗帝眼中的笑容微滯:「阮阮你說什麽?」


    「陛下說過,天下父母心皆是一般的,太子遠在太玄觀為國祈福多年,兒遊遠方,陛下也應該很是牽掛他,臣女懇求陛下保重龍體,切莫憂思,那才是大襄之福呢。」


    「阮阮為何突然提到太子?」


    溫阮跪下去,叩首行大禮:「陛下,既是為國祈福,臣女願去國觀太玄觀,為大襄清修,臣女更願為陛下分憂,換太子迴來。如此,才是身為大襄臣民該做的,隻是此去路途遙遠,不知太玄觀前主持太霄真人可否送臣女一程,再將太子送迴宮中,與陛下共享天倫之樂。」


    文宗帝目光微斂地看著溫阮,很久都沒有說話。


    禦書房裏又一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此刻的文宗帝並不知道溫阮已然知曉了他對阮明月的非份肖想,也不知道溫阮很清楚所謂的安國寺修行隻是一個幌子。


    在文宗帝看來,溫阮頂多猜到,他讓溫阮去安國寺,是在惡心溫家。


    這就是溫阮的籌碼。


    以前的溫阮對這一段劇情不了解,所以麵對文宗帝時隻敢小心應對,謹慎迴話。


    現在既然心裏有數了,那這也不過是從一本十八禁文穿到皇家秘事文而已,問題不大,莫慌,小場麵。


    搞事,溫阮她是專業的。


    而且溫阮吃定了文宗帝不會承認他對自己有齷齪想法,畢竟他可是君王啊,普通人家都做不出說不出的事,文宗帝隻會更要臉麵。


    否則他有顏麵麵對天下百姓,朝中百官?他這個皇帝還要不要幹了?


    文宗帝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慢聲說道:「太子在太玄觀的確有很多年了,阮阮你與太子自小隻見過一兩麵,還是在繈褓中時,今日怎麽突然記起他來了,可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


    溫阮心想,是阿九給我出的這騷主意,那我能告訴你麽?


    她微笑:「迴陛下,並無人跟臣女說什麽,隻是臣女時常想著,臣女隻是一介女流,既不能為陛下分擔天下大事,更不能為陛下在朝中出力,每每想起,都頗是惶恐難安,臣女能做的,隻是盡一盡自己的心意,為陛下,也為自己的皇姨父略盡綿薄之力,如此方是身為臣民該為陛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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