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仲德拉著溫阮上了馬車,溫北川長出了一口氣,也上了車。


    一上車,溫仲德就揪住了溫北川的耳朵:「老子怎麽跟你說的?啊,老子怎麽跟你說的!我叫你照看好你小妹,叫你不要讓她受委屈,你怎麽當哥哥的,你這點屁用都沒有,老子生你不如生個蛋!」


    溫北川耳朵都要被他扯掉了,連忙說:「是兒子不好,爹你先鬆開。」


    「還鬆開,老子不打落你一層皮!」


    溫仲德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溫北川背上,「咚」地一聲悶響,險些沒給溫北川拍出一口心血來,溫阮聽著都疼。


    「你個廢物,你弟弟賺那麽些錢容易嗎,你就這麽交出去,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還有阮阮,老子千叮嚀萬囑咐讓你照顧好阮阮,你他媽的,你給她丟進宮裏去,你他娘的,你是想氣死老子!」


    溫北川被罵得狗血淋頭,但唇角卻是揚著的,抬著笑眼看了看溫阮。


    溫仲德粗糙的大手一直握著溫阮的小手,那掌心雖然滿是厚繭,但寬厚溫暖,讓人心裏踏實,那是老父親才能帶來的可靠安全感。


    風吹起馬車簾子,溫阮透過窗子看到了外麵站著的殷九野,衝他笑起來,又指了指自己的臉:等著我去揭你的麵具啊。


    殷九野笑著點點頭。


    他都已經做好了殺迴宮的準備了,隻要那塊玉佩迴到皇後手裏,皇後就會明白,自己早已在京中。


    可萬萬沒想到,靖遠侯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迴來。


    迴來了也好,有這狐狸在,就真的無人能動溫阮了,皇帝也不行。


    「瞅啥呢閨女?」溫仲德瞧著溫阮望著馬車外麵,也跟著探頭看了看,對溫阮的態度和對溫北川的簡至天差地別,他眼角的笑紋都堆了起來,像個……鐵憨憨。


    「沒什麽,隻是出了宮,覺得宮外可真好。」溫阮低頭笑說,揉了下二狗子。


    「那可不咋滴,這天底下任何地方都比宮裏好!」溫仲德拍著溫阮的手背,「進宮嚇著了吧?」


    「沒有,多謝父……多謝爹爹。」溫阮輕聲說。


    溫仲德笑眯眯地看了溫阮好久,他與溫北川一直有書信往來,從信中他知道,如今他閨女變了很多,雖不如以前那樣開朗活潑,卻多了沉靜鎮定,腦子也開竅了。


    他看信看得欣慰,卻更想親眼瞧瞧他女兒到底變成了什麽模樣。


    如今瞧著,越瞧越喜歡,越瞧越招人憐愛。


    就是……好像太客氣了點?


    溫仲德想著這些,大手拍了拍溫阮的小手:「爹迴來了,沒事了啊,以後再沒人能欺負我們家阮阮了。」


    溫阮點頭,笑看著溫仲德:「嗯。」


    迴家後,溫仲德左手右手各提著一個哥哥的耳朵,父親大人個子不高,甚至有點五短身材,所以兩位兄長很是可憐地屈著腿,被他一路提進了家中祠堂。


    「跪下,你們兩個不孝子!在你們娘麵前好好認錯!」溫仲德左一腳右一腳地踹在溫西陵和溫北川屁股上。


    「爹我做錯什麽了啊!」溫西陵跪得筆直,但很不服氣。


    「沒照顧好小妹,你還沒錯了?」溫仲德又踹了他一腳。


    溫西陵癟癟嘴,老老實實地舉了三柱香叩頭:「娘,我錯了,我以後會好好照顧小妹的,您放心。」


    溫北川亦如此。


    溫阮看著,心底淌過難以形容的暖流,輕提了一下裙裾,跪在兩人中間,三兄妹齊齊叩首。


    溫仲德在旁邊瞧著,露出滿足又微苦的笑容來。


    他抬頭看了看上麵阮明月的牌位,小聲說:「月月啊,孩子們都大了,我這麽久沒來看你,你生氣了吧?別氣,以後我就天天陪著你,哪裏也不去了。」


    溫阮聽著溫仲德的話微微生疑。


    父親不是一直在廟中為母親祈福嗎?怎會說這麽久沒看她?


    溫阮抬頭去看溫仲德,卻發現溫仲德正癡癡地望著亡妻的牌位,暗自抹淚,難過得癟起了嘴。


    溫阮是真的沒想到,堂堂靖遠侯,他做得一手好飯菜?!


    她看著靖遠侯卷著袖子,圍著圍裙,麻利地宰雞殺魚片肉,有種荒誕感。


    這,真的是能讓陛下都萬般忌憚的一方權臣麽?


    畫風歪得太厲害了吧?


    不想當權臣的侯爺不是好廚子!


    「閨女給我拿個碗。」靖遠侯喊道。


    溫阮拿了個碗過來,靖遠侯將片好的羊肉放進去,又加了各式調料抓著醃製,一邊抓他一邊說:「你娘以前嘴刁,吃東西挑得很,就愛吃我做的飯,最喜歡吃的就是這羊肉了,你爹我做的羊肉啊,一點膻味也沒有,又香又嫩。」


    溫阮聽著笑了笑。


    「阮阮啊,爹這麽久沒在家,你想爹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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