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哪個世界,早高峰的地鐵永遠都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存在。


    那澎湃的人潮,那壓抑的氣息,宛如是一場揮之不去的夢魘。


    而在夜之城,狀況更是糟糕透頂。形形色色安裝著各異義體的人們,恰似被驅趕的牛馬一般,緊緊地擠作一團。


    當真如同在堅固的鐵塊中費力穿行,身體與身體持續地摩擦、碰撞,仿若正在曆經一場嚴酷的磨煉。


    這一切,將李愉出門前的那絲好心情逐漸消磨殆盡。


    “讓你的小鋼炮,離我遠點啊!這種老型號還不如直接拆掉呢,我建議您去換個由外向內的。┌(。Д。)┐”


    “為何要讓我變成腰帶?我原來的槍管子多好呀,射得又遠又準。”


    “嗨,大家好!我現在是一條悲催的腰帶。此刻,我正被困在這令人窒息的擁擠地鐵之中。x﹏x”


    更糟糕的是他還有條聒噪不停的腰帶,著實讓李愉生無可戀之感油然而生。


    昨晚李愉毅然拆掉了原本的語音模組,並進行了重新改裝。


    如今,當他穿戴這條腰帶時,勾子會直接連接上自己的聽覺信號係統。


    所以值得幸運的是,除了他自己,無人能夠聽到這條腰帶在說些什麽,不仔細研究下腰帶,並不會發現勾子。


    然而,這也是一種不幸,因為隻有李愉一人不得不承受它的喋喋不休。


    還好他的公寓距離公司廣場並不遠,所以他不需要受這種折磨太久。


    記得,下次一定要裝一個語音屏蔽。


    “有人黑我,不對,他黑了整個車廂。”突然腰帶發出人警告。


    李愉其實在那瞬間也有所察覺,他的手立刻摸向自己的脖頸處。


    在他的芯片插槽位置,正貼著一張類似止痛貼膏的物件。


    貼著這個,一方麵是因為之前戰鬥中受了一些擦傷,另一方麵也是為了防範小偷。


    就如同在原本的世界裏,在公交車或者地鐵上,存在著這樣一些人,他們選擇刀片作為工具。


    以極為隱蔽的方式對他人的衣物、包等物品進行劃割,其目的或是偷竊財物,或是出於其他不良企圖。


    在這個賽博感十足的世界同樣有類似的存在。


    隻不過手中的刀片換成了黑客程序,而偷取的東西也變成了各種芯片。


    相比各種昂貴且不一定有效的安全鎖,在芯片接入口直接貼一張牢固的狗皮膏藥,實在是性價比頗高。


    “¬o( ̄- ̄?)我好了。”腰帶勾子的聲音傳出。


    李愉不免有點疑惑道:“什麽好了?”


    勾子驕傲的迴答:“我把那個黑我的傻子給黑了。”


    李愉問道:“你做了啥?”


    勾子迴答道:“舉報給ncpd了,畢竟現在能力有限嘛。”


    李愉接著又說道:“這種小事ncpd會管嗎?”


    勾子聲音更顯驕傲:“所以我是偽造了車上那個公司員工id發的,就說有人盜竊公司機密,誰讓他敢黑我的!”


    “這…你流弊”李愉這下確實有點驚訝了。


    “哼哼!( ̄︶ ̄)↗”勾子的表情都好看了幾分。


    勾子這黑客技術比他都要高一些了,而且這彎彎繞繞的,這人工智能有點過於智能了。


    這一小插曲很快便過去了,車剛一停下,那個小偷就被人帶走。


    技術不合格,又沒好好調目標,還是進去再向前輩學習學習吧。


    不過,這次也讓李愉對勾子的能力有了初步的認識。


    他不禁思忖著,如果給勾子配備更好的硬件設備,它是不是還能做到更多令人驚歎的事情呢?


    隻是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


    倒也不是因為沒錢,上次清剿清道夫據點收獲頗為豐厚。


    沒想到,那群割腎的家夥竟然還挺有錢,怪不得有這麽多人會去做清道夫,清完一批馬上又會冒出一批。


    並且,據點的女負責人和那幾個打手懸賞金還不錯,也不知道他們是殺過ncpd警員了呢,還是保護費交少了呢。


    現在的李愉還清各種欠款後,也還有不少剩餘。


    至於李愉不想給勾子升級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自己太過弱小。


    他對勾子的底細完全摸不清楚,所以也不敢貿然行動。


    即便是現在,李愉對勾子也是諸多限製,許多權限都未向它開放,基本上處於隻能看而不能動的狀態。


    僅僅允許它在自己穿戴的時候,查看自己的基礎信息,並且通過自己的感官義體,獲取外界的信息罷了。


    而今日勾子展現出的這一手黑客技術,更是讓李愉心中警鈴大作。


    李愉思索著,倘若要給勾子升級配件,那麽自己最起碼得再多增添一些智力以及積累黑客經驗才行。


    戰後重建的公司廣場成為了夜之城最具知名度的地標,也是重新掌權的標誌。


    廣場上眾多參天大廈和超級摩天樓全是荒阪、軍用科技等等巨型公司的辦公中心。


    所以,這邊的安保力量特別強,經曆了一層又一層安檢才讓李愉來到了中心區域。


    也不知道,麗貝卡當初是怎麽和同伴們一路火花帶閃電的闖到這裏的。


    這是一個位於各個企業總部之間的巨大環島。


    李愉記得這裏好像是用來紀念第四次公司戰爭的犧牲者的。


    路上各種中底層的員工來來往往,川流不息,像是勤勞的螞蟻,忙著前往一個又一個的開會地點,完成一個又一個工作指標。


    大概都幻想著,升職加薪,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吧。


    而李愉正在公園的長椅上,怔怔地望著兩條由電子投影呈現的鯉魚在廣場上方悠哉地遊啊遊。


    不知從那些公司高層俯瞰下來,此處是否宛如一個廣袤無垠的魚塘,而我們不過是一條條渺小的魚兒。


    心情愉悅之際,他們撒下些許餌料,引得魚兒們競相搶奪,熱鬧非凡;


    心情欠佳之時,便操起一根釣竿,隨意釣起幾條魚兒,肆意而為。


    不過,李愉也沒有興趣踏入,那仿佛如墓碑一般的摩天大樓,打工是不可能打工了,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了。


    在現在的李愉看來,曾經打工的自己仿若一隻屎殼郎,每日都在奮力推動著東西,可自己所推動的,實則就是一坨屎。


    領導們時常隔三岔五地想出一些糟糕透頂的點子,急切地催促著底下人去推進那尚未成型的“屎”。


    在那“屎”上雕琢一朵花,便美其名曰“顛覆性創新”,再拚命去推進進度,又能創造出何種奇跡呢?


    反正,推到最後若覺項目效果不佳,便又去尋覓新的“屎”了。


    “鯉魚啊,鯉魚啊,你何時可以越龍門啊。”李愉喃喃自語道。


    “(⊙o⊙)啥?你被姑娘放鴿子了嗎?”而勾子不明所以。


    等待的時光向來是漫長的,難免使得李愉思緒亂飛,跑的有點遠。


    不過追根溯源,這也怪李愉來得比約定時間早了些。


    李愉從長椅上直起身子,看著那個不遠處正雙手插兜,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來的少女,對著勾子說道:


    “放鴿子,沒有的事!”


    而勾子透過李愉的視覺信號看去,卻並未發現有任何人前來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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