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初再次出門的那天,是英利的葬禮,她穿著黑色的套裝,胸前別了一朵白花。


    車窗外的天氣很好,陸晚初用手指遮擋住陽光,臉色透著蒼白。


    查邁爾醫生前來問診那天,沒有查出來陸晚初任何身體問題,委婉地推薦謝雲澤帶陸晚初去看心理醫生。


    那天謝雲澤大發雷霆,把查邁爾趕出了莊園,好像這樣就能證明他的女人精神狀態健康。


    即便是這樣,陸晚初的腦海裏隻是在一遍一遍重複著李媛說過的話,其他的人和事情在她的世界裏泛不起一絲水花。


    “老婆,我們不去葬禮了,我帶你去遊樂場,你以前告訴過我你想挑戰過山車還有蹦極,今天都能實現。”謝雲澤挨到她跟前,神色中帶著男人不曾有過的討好,但是這種討好在最近經常性地出現在陸晚初身邊每個人身上。


    男人的黑眸中有熠熠光芒,陸晚初“嘩”一下拉上窗簾,然後機械地搖了搖頭,“沒力氣。”


    “好,那就不去。”謝雲澤側身給她拉攏披肩,扶著她的腦袋緩緩靠近自己的胸膛,“我們迴家休息吧。”


    “讓我送送他吧。”陸晚初安靜地在男人懷裏靠著。


    她自己究竟怎麽了,她也不清楚,隻是最近靈魂和肉體好像剝離了。


    越來越無法控製自己的喜怒哀樂,對生活一下失去了興趣,經常無端地心髒疼然後湧上來很多難過。


    陸晚初和謝雲澤仿佛互換了角色,謝雲澤的話越來越多,陸晚初的話越來越少。


    車停在禮堂門口,門口很冷靜,謝雲澤擁著陸晚初走進禮堂,大廳空曠淒冷,隻有零碎不到十個人來參加葬禮。


    李媛在灰白色照片前哭成了淚人,她迴首看著空蕩蕩的座位,迴頭猛然跪下,“對不起,你的哥哥不能參加你的葬禮……”


    林蕭入獄以後,他的醜事一件接著一件被曝光,風光一時的音樂家英利自然被挖出來真實身份,受到林蕭的牽連,幾乎沒人願意來趟這個渾水,一個個都在著急撇清關係。


    陸晚初掙脫開謝雲澤,跑上去站在巨大的黑白照片前,仔細地觀察著相片上男人的眉眼,眼淚無聲而下。


    李媛意識到了她的存在,哽咽著站了起來,紅著眼睛盯著陸晚初,“陸女士,我的弟弟英利,已經彌補了他所有的過錯了吧,今天您就不用過來了吧,讓他離開的時候能輕鬆點,不要下輩子還去為一個不可能的女人擋刀!”


    陸晚初喉嚨一梗,她雙腿發軟差些跪下,被謝雲澤眼疾手快扶了起來。


    “李媛,我……我一直都把英利當成朋友。”


    “朋友?對你是把他當成朋友,所以才利用我去傳遞消息,他剛剛在病床上蘇醒過來,聽到你有危險直接拔了輸液的針管去找你,然後挨了自己親哥哥一刀。”李媛嘲諷地笑了笑,“都怪我太蠢,竟然以為你是真的想幫我,你是早就知道我和林蕭英利的關係了吧?所以才故意接近我!”


    女人轉過頭,目光如刀。


    陸晚初下意識迴避開了她的直視,“我……我不知道英利會在這個時候醒過來。”


    “別再說了,虛偽,你太虛偽了!請你現在離開這裏!”


    李媛指著禮堂門口,陸晚初倉皇不知所措。


    謝雲澤深眸幽暗,他攥緊拳頭還未發作,陸晚初就拉起了他的手腕往外走,“走吧,我不該來。”


    她的小手用力地包裹住男人的拳頭,硬拉著他走出了禮堂。


    “謝雲澤,你有辦法能讓李媛見林蕭對不對?”


    林蕭那些醜事一揭發出來,就被關進了死刑犯監獄,每天與世隔絕,見不了太陽,更見不到人。


    “我答應你,讓他們見麵。”


    “嗯,我們迴家吧。”


    陸晚初閉上眼睛,心髒不停地往深淵墮落,她皺了皺眉頭,無力做出阻止。


    謝雲澤沒有開車迴家,而是帶著陸晚初來到了一家心理諮詢室。


    “晚初,你現在的樣子讓我很擔心,相信我,我會陪著你一起走出來。”


    “你也覺得我有病嗎?”陸晚初沉默了一會兒,又指著自己的心髒自言自語迴答,“我也覺得,這裏好像壞掉了。”


    給陸晚初做心理問診的是個很麵善的中年男人,陸晚初倒也沒有抵抗什麽,跟著他單獨走進了工作室。


    “我在外麵等你,隨時喊我。”謝雲澤送陸晚初走進房間後折返到門口,眼底藏著深深的擔憂。


    “嗯。”


    “你叫什麽名字?”醫生坐在陸晚初對麵,拿出了支筆開始記錄。


    用了大概一小時左右,陸晚初眼睛通紅地走出房間,看到這一幕的謝雲澤險些衝進門打人。


    “澤爺,我跟您聊兩句吧。”中年男人麵帶微笑請謝雲澤進了房間。


    傍晚了,紅色的彩霞暈染了半天天空,陸晚初的手指糾纏著自己的頭發,她怎麽就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呢?


    過了幾分鍾,謝雲澤出房間的時候看到陸晚初正在觀賞晚霞,他也不講話,陪著陸晚初看著彩霞逐漸被黑夜吞噬,才拉著她迴家。


    中年醫生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欣慰地感歎,“愛情最好的樣子啊!”


    ……


    陸晚初不僅不願意出門,提不起來情緒,還有些恐懼謝雲澤的無微不至無處不在。


    看完醫生之後,謝雲澤第二天一早離開了家。


    他翻開被子下床的時候,陸晚初聽見動靜已經醒了。


    終於連謝雲澤也不願意管她了嗎?


    陸晚初隨後起床,坐在窗邊一直坐到了天色大亮。


    傭人過來敲臥室門,溫和地喊她用餐,“夫人,早餐需要送上來嗎?”


    “不用,我下去吃。”


    陸晚初赤著腳走到門口打開門,撞進視線裏的是高大的男人。


    女人微愣,謝雲澤似乎被她的反應逗笑了,眼神裏盛滿了溫柔,左手在背後拿出來了一束向日葵遞到陸晚初懷裏,“喜歡嗎?”


    他抬手肆意地把她的頭發揉亂,陸晚初輕輕咬著下嘴唇,又輕輕地點了點頭。


    “還有驚喜。”男人的聲線溫柔而富有磁性,他俯身在牆壁後麵按開了鐵扣,一個軟乎乎的東西就碰到了陸晚初的腳踝上。


    “喵~”


    貓?


    謝雲澤從不喜歡家裏養帶毛的動物,竟然為了她買了貓嗎……


    “我不太了解貓的種類,所以買了最貴的一隻。”


    毛色純白的異瞳布偶幼崽扒拉著陸晚初的褲腿朝著她“喵嗚喵嗚”地叫,麵對這份驚喜,陸晚初徹底不知所措了。


    “貓…掉毛了怎麽辦?”陸晚初盯著謝雲澤肩膀上幾根微小的毛發,她真的養了謝雲澤會不會受不了給扔了……


    “那你就給我洗衣服。”謝雲澤一把將陸晚初摟進懷裏,低頭附在她耳側,“隻要你開心起來,我可以給你養一窩貓,咱們生一窩小崽子也行。”


    “雲澤……”


    陸晚初鼻尖泛紅,大概是她上輩子拯救過銀河係,這輩子才能遇見謝雲澤。


    陸晚初給小布偶取了個名字,叫“暖暖”,溫暖的“暖”。


    接下來的幾天,她除了日常吃飯睡覺,剩下的時候大多數在陪著暖暖玩,終於也願意曬曬太陽了。


    傭人偶爾會偷拍幾張照片發給謝雲澤,謝雲澤看著那幾張照片,開始研究怎麽才能讓陸晚初走出家門。


    而此時,正給暖暖喂化毛藥的陸晚初接收到了一封郵件。


    她點開之後出現了一個鏈接,林蕭和李誌雄都被處以了死刑,養父養子之間的故事被如實刊載,又在網上翻起了驚天巨浪,寫小說的恐怕都不敢這麽編。


    他們都活該,陸晚初隻是心疼李媛和英利。


    剛關上頁麵,手機進了電話,李媛的名字不斷彈跳。


    陸晚初還沒接起來對方就掛斷了,隨後.進來了一條短信。


    “晚初姐,那天的事很抱歉,謝謝你讓我和林蕭最後見了一麵,我知道隻有你會這麽做。爸爸和林蕭的東西我都捐贈了,他們做錯了事,應該被懲罰。我也沒有遺憾啦,那天林蕭承認喜歡我了,原來這麽多年我不是一廂情願。


    姐,我決定隨前幾天遇見的大師出家修行了,有緣再見。”


    陸晚初說不清自己心裏什麽滋味,李媛失去了三個親人,相比她承受的打擊實在重得多,她卻像活不下去一樣每天都在荒唐度日,不禁開始捫心自問,“陸晚初,你現在的狀態和爛泥有什麽區別?”


    可是心中被劃開的那道口子還在,陸晚初激昂地反抗了一會兒,又重新龜縮迴了自己的小世界。


    下午謝雲澤迴家的時候,又給她帶了條二哈迴來,還丟給了她一份養狗攻略,其中有一條是每天遛狗兩小時,可保二哈不拆家。


    當然,這份攻略陸晚初沒有仔細研究,以至於陸晚初醒來的時候,臥室裏漫天漂浮著枕頭被子的鵝絨填充物。


    “一歲之前惡魔,一歲之後天使,謝雲澤送給我了一條什麽魔鬼!”陸晚初義憤填膺地爬起來準備把狗教訓一頓,恰好來了電話。


    “老婆,今晚有件事很重要,你必須要出來,我安排人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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