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藏起一滴水,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水放到大海裏;


    想藏起一粒沙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沙子放到沙漠裏。


    白玉蟬和周立現在跟凡人無異,確實隻有放在凡人堆裏才是最安全的。


    不顯眼是一部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卻是。修士往往眼中隻有修士,下意識都會忽略掉凡間。這是所有修士的通病。這不是輕視而是一種層次上的忽略。


    理論上走上修行之路就已經不是人了,而是一種更高等級並且有持續進化能力的高等生命體。修為越高代表你的進化程度越高。


    這也其實一直都是道家所追求的。


    人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如果不站在更高層次,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結果就是任何修士都一定會先搜捕修士之所,然後就是那山川僻靜之處。最後才會想到那凡人聚集之所在。


    並且凡人合眾而居,修士終究有所顧忌。甚至在高等級的修士眼中,真的迫不得已要殺人,在普通人和修士比,他們一定會選擇殺修士。就是玄之又玄的一種感覺。


    從這點上又能看出白玉蟬確實老辣周全。


    進了書齋的兩人,卻是沒有立刻休息,反而聊起了範然。


    “看不出來,這個範然竟然還有這等才情。”


    “師祖何出此言?”沒人處,周立自然恢複了稱唿。


    “你來看看這幅字。”原來白玉蟬卻是留意到了當年範然贈給範遙的那副字。


    範遙去南海之前,來書齋收拾了一些東西,順便就把這幅珍愛的字給裱了起來掛在了書齋的牆上。


    後來範然也經常來這兒,但陳設卻是一點沒變。


    “好曲詞!好字!這對師徒確實都是妙人,以範遙這點修為卻是能有這般藏書,也是極為難得了。”周立一看到那副字就禁不住讚歎道。


    “時也,命也。你我能有如今這般修為都是上天憐憫,修道之人都是向天乞命之人。切記,決不可不愛惜自己性命。萬不可像那癡傻之人,有那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念頭。輸了,以後贏迴來就是。劍斷了,重新再鑄一把就是。人沒了,就真沒了。”


    “是,師祖。”周立明白這是白玉蟬看到之前自己的失態,所以特意提點自己。


    “你還好,我就怕你師傅,我那蠢徒兒一時衝動去做那飛蛾撲火的傻事啊。”白玉蟬擔心的卻是還在昆侖山上一無所知的蕭讓。


    “各大派掌門都還在昆侖山,三仙山難道還敢殺上昆侖不成。隻要我們順利把消息傳給老師,總不會出事的。我還要向師祖告罪,範遙的事終究還是沒忍住,說了出去。”原來剛才周立的紅臉還不是跟白玉蟬事先商量好的,純是即興發揮。


    “我那時不讓你把這事泄露出去,無非是不想引起道門紛爭罷了。現在道門紛爭已起,哪還在乎這麽點事啊。”原來當時周立沒有把範遙的事情詳細告知,卻是白玉蟬的意思。


    白玉蟬當時想的是,事情到百慕島也就算了了,並不願多生事端。當時在白玉蟬和周立眼中範遙這麽一個人的死活,根本不值得掛心。如果不是花無缺大張旗鼓找上門來,酈淩峰也來信幫忙勸說,周立也不會留心這個已經被驅逐的委羽山弟子,更不會查出異樣。


    “但範遙的死難道真的跟龍虎山有關?”周立在範然麵前自然還沒有透露,原來事涉龍虎山。


    “告訴了範然,楊業也必定會知曉。之前你不是已經查出來,原來龍虎山近些年來數次派人去探訪那百慕島嗎?龍虎山不論是否跟範遙的死有關,既然敢招惹百慕島,楊業就絕不會袖手旁觀。”白玉蟬卻是有更深層次的考慮,這也是當時周立在提到範遙時,白玉蟬沒有阻攔的原因。


    “師祖一直嚴令我們遠離百慕島,這島到底有什麽奇特的地方?”周立卻是沒想到,這百慕島聽白玉蟬的口氣,竟然跟楊業有關。


    “這我也不知,這是葉祖予我的嚴令。但我能肯定這百慕島必定是委羽山極其要緊看重的地方。你身上的傷,明顯是符籙一派做的手腳。符籙三宗與那三仙山必定脫不了幹係。”其實不隻周立身上的傷,就連當時清風那陰陽偶,白玉蟬都感覺有符籙一派的影子。


    聽完白玉蟬的話,周立也是深深的無語啊。原來在南海派,自己掌管著南海坊市和諸多派務。還感覺自己縱橫捭闔、八麵玲瓏,大家也都誇讚自己少年老成,處變不驚。


    但這次閉關一結束還沒幾天,忽然就什麽也沒了。原本高高在上奉若神明的祖師也跌落了泥潭。並且按祖師的說法,這個變故不隻涉及三仙山和南海,還有委羽山、龍虎山等各大派。自己這點層次也就跟螻蟻無異了。


    “趁現在無人,我傳你一門法術。現在的你自然無法練習,身上的禁製解除了以後。你一定要在無人處勤加練習。”說到傳法,白玉蟬自然是一臉嚴肅。


    “是,師祖。”周立也立刻跪下行禮。


    “此術一脈單傳,從不輕授。切記切記。我有緣得呂祖傳授,今日在此傳授於你,名喚血遁術。呂祖年輕時曾經數次依靠此法逃脫大難。”原來白玉蟬這一臉莊重傳授的就是他那保命大法。


    白玉蟬依足了儀式,把那血遁術的修行法門都悉數傳授了一遍。


    我也不會,所以就不寫了。也不敢亂編,怕到時候有人亂練,走火入魔了讓我負責。


    “師祖,我都記下了,必不忘師恩教導。”周立說完又繼續行了一個大禮。


    “如果這次我有不測,你一定要想方設法保全自己。然後去尋那楊業,讓他祝你重迴武當。再設法謀求那武當掌教之位。”


    原來這白玉蟬竟然是在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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