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宛然幹脆下車,繞著車走一圈,仔細檢查了一番,最後下決定:“這車是動不了了。”


    她冷冷看一眼車裏的江越辰,踩著高跟就向前麵走去,儼然一副要走迴城的架勢。


    江越辰將車子也隻能從車上走下來,快走幾步拉住顧宛然的手臂:“你打算做什麽?”


    顧宛然淡淡道:“慢慢往前走,或許會走到有信號的時候,也或許會遇到別的車,總好過坐在車裏幹等著。”


    她冷冰冰地看一眼江越辰:“江總,你是打算一直在這裏等著嗎?”


    “……我和你一起走。”


    知道拗拗不過她,江越辰就沒有阻攔。


    兩人走在公路上,慢慢向江城方向走去。


    走出不知多久,手機始終沒有信號,顧宛然的速度逐漸慢下來,高跟鞋的聲音格外沉悶。


    江越辰微微一歎,拉住她的手臂,在她麵前蹲下來:“上來。”


    顧宛然:“……”


    她看一眼腳底,沒有攀上江越辰的背,而是十分幹脆地將自己鞋子一脫,繼續向前走去。


    江越辰眯一下眼,從她手中將鞋子奪下來:“你要是不願意我用背的,我也可以直接把你抗在肩膀上,怎麽做,你自己選。”


    顧宛然:“……”


    她現在心裏憋著一肚子火,又見江越辰這樣咄咄相逼,心底已經十分不爽。


    她冷冷道:“江先生如果能把車修好,我就什麽都聽你的。”


    江越辰道:“不要胡鬧。”


    “那你就別管我。”


    顧宛然一把推開他,看著前方不遠的告示牌,快步走過去辨認方向。


    江越辰跟過去,“我記得路。”


    顧宛然不為所動,將上麵的信息拍下來。


    江越辰看一眼日頭,微微蹙一下眉:“可能有陣雨,顧宛然,我們需要迴到車上去。”


    “我有看天氣預報,今天沒有雨。”


    “天氣預報什麽時候準過?”


    “大部分都是準的。”


    “你就這麽不相信我的經驗?”


    “江總是什麽經驗?做過雷公電母?敢問做了幾千年啊?”


    顧宛然火氣極大的譏諷,將手機收好,不為所動地繼續向前走去。


    江越辰將外衣脫下來掛在手上,認命地跟在她身後。


    兩人又走一段路,天色逐漸暗沉下來,烏雲來襲,陰風陣陣,看樣子是真的要下雨。


    顧宛然不願意承認自己錯,現在迴到車上也晚了,幹脆加快腳步向前走去,說不定能找到一處避雨的地方。


    “這邊。”


    江越辰拉住她的手,將她向另一條路拽去。


    顧宛然皺著眉梢道:“那邊不進城。”


    “我知道,先避雨。”江越辰拉著她,“那邊有一個電話亭,小時候我來這邊掃墓,賭氣之下也是走迴去的,我記得路。”


    顧宛然微微一怔。


    她記得,從剛才開始,江越辰就一直在說自己知道路。


    原來是因為這樣……


    她沒有再掙紮,任由江越辰拉著。


    烏雲已經沉沉壓在頭頂,雨點開始低落。


    兩人視野中已經出現電話亭的身影,可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江越辰再次在顧宛然麵前蹲下來:“快點上來,我用跑的,很快就到了。”


    顧宛然遲疑一下,這次沒有拒絕,爬上江越辰的背。


    男人脊背寬厚,能容納下顧宛然單薄的身軀,仿佛一座山,可以遮風擋雨。


    “抓好。”


    話音落下,江越辰便奔跑起來,雨點逐漸變大,在風中重重打在臉上,顧宛然閉上眼睛窩在江越辰的背上,不知過多久,她終於感覺到江越辰停下來,並打開了電話亭的門。


    “到了。”


    江越辰將她放下來,將外套鋪在滿是灰塵的座椅上,讓顧宛然坐在上麵。


    電話亭很寬敞,還有座椅,看樣子更像是一個供人休息的涼亭。


    “這裏以前是個涼亭。”像是知道顧宛然心中所想,江越辰給她做解釋,“後來改成電話亭,給不遠處村裏的人打電話用,再後來,村裏也用不上,這裏就荒廢下來。”


    顧宛然摩挲著雙腳,感覺腳底很痛,似乎有些破皮。


    江越辰目光順勢落過去,蹲下身去握她的腳掌:“疼嗎?”


    顧宛然不說話。


    “下次不要逞強,也不要鬧脾氣傷害自己。”江越辰輕輕幫她揉著腳,聽著外麵漸大的雨聲,“這下,是真的迴不去了。”


    顧宛然抬起頭,“不是有電話?”


    她指的是電話亭的電話。


    江越辰道:“要硬幣的。”


    “我有。”顧宛然從口袋裏取出一枚硬幣,“是勳勳裝在我這裏的,說是什麽幸運幣。”


    “那試試。”


    江越辰接過她的硬幣,放在電話裏,發現真的有用。


    顧宛然道:“越是從前的東西,反倒越是耐用。”


    “因為從前做東西,都是想著用一輩子。”江越辰道,“現在不同,現在想著的是賣出去,產品壽命自然有限。”


    說話間,電話已經接通。


    “沈侍,來墓園接我們,車拋錨了,你到了就在車附近等著。”


    簡單說一句話,江越辰已經掛斷電話。


    顧宛然收迴目光,看著外頭傾盆而下的雨,不自覺打了一個哆嗦。


    江越辰坐過來,攬住她的肩膀,顧宛然想要掙紮,反倒被他直接抱在懷中。


    她本來就是坐在角落裏,被江越辰這樣一擠,根本避無可避。


    “放開。”


    “別動,你會感冒。”


    “不用你來管我。”


    顧宛然還在掙紮,被江越辰抱得更緊。


    掙紮之間,她被江越辰給按在電話亭玻璃壁上,外頭是樹葉和雨水一同敲窗的聲音。


    兩人近在咫尺,唿吸交錯,空氣中逐漸飄蕩著曖昧的氣息。


    江越辰喉結微微滾動,俯身向顧宛然靠近,被她給製止:“別亂來,這裏是外麵。”


    “這個地方不會有人來,何況有樹葉遮擋著。”


    “不行,你別哦碰我……”


    江越辰按住她的雙臂,俯身吻下來。


    外麵大雨滂沱,冷意逼人,電話亭內兩道交織的身影間卻是炙熱而濃烈。


    顧宛然氣喘籲籲地瞪著江越辰,一腳蹬開他,胡亂將衣服給理好。


    玻璃鏡子裏映出她狼狽的樣子,顧宛然咬住嘴唇,狠狠地瞪了一眼江越辰。


    江越辰心愉悅:“生氣了?”


    “滾……”


    顧宛然站起身,將他的西裝外套丟給他,站起身收拾著自己,將頭發也重新挽好。


    外麵雨勢逐漸小下來,天際逐漸露出晴光。


    江越辰將鞋給顧宛然:“穿上,一會兒我背你迴去。”


    “不用。”


    “這一迴由不得你。”


    江越辰靠在門上,緊緊將門給堵住。


    兩人相瞪片刻,顧宛然咬著牙挪開目光,算是屈服了。


    雨漸漸停下來,江越辰拉住看著顧宛然穿好鞋,在她麵前蹲下來,一定要她攀上背,才肯開門出來。


    剛下過雨的空氣十分清新,顧宛然軟軟地伏在江越辰的背上,聽著他一腳一腳踩在水上的聲音,意識逐漸迷糊。


    在江越辰背著她迴到車旁時,她已經完全入睡,沈侍也已經在等候。


    “江總。”


    他看一眼江越辰身後背著的人,壓低聲音,將後門給打開:“讓顧小姐在後麵睡覺吧。”


    江越辰將人給送進車裏,給她蓋上外套,才和沈侍一同坐上車。


    “您的車我看過了,今天早上,別墅裏的人應該沒檢查。”沈侍道,“問題很明顯,隻要好好檢查,不可能發現不了。”


    江越辰應一聲,沒說什麽。


    他倒不覺得這是壞事。


    沈侍看他一眼,發動車子,將兩人給送迴了別墅。


    “怎麽迴來這麽晚,是不是你……”


    顧勳勳氣衝衝地過來,本來是想要責問江越辰的,結果看到他抱著顧宛然進來,小包子嘴巴頓時長得大大圓圓的,緊張道:“怎麽了?媽媽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睡著了。”


    江越辰簡單解釋一句,抱著顧宛然向樓上走去,將她給放在床上,給蓋好被子。


    “可媽媽不會睡得這樣沉呀……”


    顧勳勳小聲說著,邁著短腿進來,伸出手在顧宛然的額頭上探了探:“啊……媽媽額頭好燙呀,是發燒了。”


    江越辰微微一怔,伸手摸一摸顧宛然的額頭,發現她確實是發燒,而不是什麽熟睡。


    沉下臉,江越辰立刻喊來管家吩咐,“去把醫生叫過來看看。”


    顧勳勳擔憂地坐上床,輕輕搖晃顧宛然:“媽咪,你沒事吧?你醒醒呀。”


    “不要打擾她。”江越辰阻止顧勳勳的舉動,將他從床上抱下來:“小心被傳染。”


    “我才不怕。”顧勳勳瞪著眼睛看江越辰,扁著嘴巴道,“我要照顧媽媽。”


    他掙脫下來,指著江越辰道:“一定是你沒照顧好媽媽,怎麽才出去這麽一會兒,她就發燒了呢?”


    江越辰沒有反駁,他有些小瞧顧宛然的體弱程度了。


    醫生很快趕過來,給顧宛然開藥打針後,又叮囑幾句便離開。


    江夫人站在門口看一眼躺在床上的人,輕聲喊道:“越辰,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江越辰看向她,點點頭,與她一同走出房間。


    “你想要和我說什麽?”江越辰問,“如果是和顧宛然有關的,就不要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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