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辰聞言頓住步伐,瞥了一眼病床上的顧宛然。


    後者也察覺到這電話與她有關,抬頭認真的看著江越辰,專注的等待他掛電話。


    “慢慢說,怎麽迴事?”


    “我們新推出的試用裝中,有人使用了之後出現了嚴重的過敏反應,現在已經被送往醫院了,對了,就是總裁您現在所在的醫院。”


    電話那端,員工焦急的匯報著情況。


    這事對於一個剛剛起步的調香產業來說,是致命的事情,不過索性過敏者已經被送往了醫院接受治療。


    “知道了,我會處理的,你負責查看後續試用者的反應。”


    同zy集團簽署合約後,明遠集團為表誠意,將做好的一批香水當作試用裝投放到市場。


    一來是為了提前調查一下消費者的反應,二來也是為香水進入市場奠定基礎。


    掛了電話後,江越辰轉身看著顧宛然,嚴肅的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不可能!”


    江越辰話剛落音,顧宛然便急切的否定道:“我在製作香水時,每一個原料我都親身實驗過,是根據古書記載一步一步來的,不可能會出現過敏反應的。”


    顧宛然的動作幅度過大,手背上的輸液針被拉扯的輕晃,此時她也顧不上疼痛,一心全在這人為什麽會出現過敏上。


    “現在人已經被送到了醫院,我不想聽你說那些沒用的,我要的,是解決的辦法和問題的原因所在。”


    江越辰的臉上是少有的嚴峻,這件事如果沒有處理好,那麽顧宛然不但不能留在公司,可能還要付出更沉重的代價。


    說完後,江越辰轉頭離開了病房。


    當務之急,是要看一下過敏者的情況如何。


    稍有愣怔的顧宛然恍若被驚醒一般掀開被子就要跟上江越辰的步伐,身子踉蹌了幾步後,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背上的刺痛感,原來剛剛起床動作太著急,不小心把輸液針直接從手背上掙脫了,正在流淌的藥水在空中劃了一道拋物線,落在潔白的被褥上。


    顧宛然來不及整理,匆匆按住針眼後跑出了病房。


    身體還沒恢複好的她沒走幾步就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著牆休息一下才能緩過神來。


    江越辰一迴頭,就看到顧宛然白著一張小臉,正扶著牆大口大口喘著氣。


    “不會慢點跑嗎?這個時候我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照顧你。”


    按捺住心裏的異樣,江越辰冷著臉嘲諷道。


    “我沒事,我會堅持到把事情解決的。”


    顧宛然捂著胸口,努力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這個時候她不能倒下。


    否則輿論就會像洪水一樣向她滾滾而來,直到把她淹沒才會消停。


    江越辰沒再說什麽,而是直接邁著大長腿去了過敏者所在的病房。


    一路上,顧宛然邁著小碎步跟在他的身後,起起伏伏的唿吸聲打斷了江越辰的思考,他始終留給顧宛然一個冷漠的背影,不過,偶爾向後瞥一眼的眼神被他掩飾的極好。


    病人已經因為過敏嚴重,進了icu,具體情況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隔著厚重的玻璃,顧宛然神情嚴肅的觀察著過敏者的狀況,從外表看來,符合過敏反應。


    疑問在顧宛然心頭縈繞著,她仔仔細細把香水中所用到的香料都迴憶了一遍,都是溫和的花種,不存在會有這麽猛烈的過敏反應。


    正在思考的她聽到醫生走過來後,迅速跟上了江越辰的步伐。


    她也是一肚子的疑問。


    “醫生,病人的過敏源是什麽?”等到醫生站定,顧宛然迫不及待問道。


    “是紫荊花,紫荊花的香味如果與人接觸久了,就會誘發哮喘或者咳嗽,恰好患者有哮喘病史,這次如果不是送的及時,恐怕真的迴天乏術了。”


    醫生的話在顧宛然聽來十分震驚,她在使用一些特殊花卉時會格外小心注意,為的就是不出現今天這種情況。


    察覺到江越辰審視的目光,顧宛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硬生生對上他的目光,肯定的搖了搖頭,“這款香水主打的是溫和悠久,絕對不會使用到紫荊花的花粉。”


    “況且,在調香學上,是不會這樣搭配的。我接觸調香十幾年,不可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顧宛然冷靜的情緒有了一絲裂痕,她雙手無力垂在空中,一板一眼的向江越辰解釋著。


    “你的意思是,是有人在撒謊?”


    不是她,就是過敏者。


    可是這個過敏患者和他們公司根本沒有交集,江越辰也派人調查了她的背景,不存在是對家的手段,那麽…


    “江越辰,我真的是按照步驟…”


    “夠了!我不想在聽到你這些蒼白的解釋。”江越辰毫不留情的打斷了顧宛然的話,隨後一步步緊逼著她,直到把她逼到角落裏,冷聲道:“現在你要做的是祈禱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否則等結果出來後,如果是因為你的失誤導致香水出了問題,那你也沒必要再待下去了。”


    香水在出事後,第一時間封鎖了所有的購買渠道,將市場上還沒有售賣的香水也以最快的速度召迴。


    江越辰的態度擺明了是不信任顧宛然,這讓她心裏十分惱火,“江總,那你應該在工作室裏安個監控,這樣我製作的每一步都可以拍下來當作證據。”


    香水中突然出現不存在的紫荊花,現在口說無憑,患者又躺在icu裏沒有脫離危險,顧宛然的所有冷靜理智在江越辰的不信任麵前,崩塌了。


    她的一番話引來江越辰的怒目而視,像是他心中怒火的助燃劑,二人的爭執被突兀的電話鈴聲打斷了。


    不知為何,看到江越辰接通電話的那一瞬間,顧宛然心驀然沉了一下,一股不安在她心裏滋生。


    江越辰拿著手機去了走廊盡頭接電話,她則留在原地,看著仍然處在昏迷狀態中的患者。


    患者臉上的氧氣管深深刺痛了顧宛然的眼,如果…如果是她的原因讓患者有了三長兩短,那她一輩子都會活在愧疚與自責中,無法得到救贖。


    顧宛然沿著玻璃走到光線亮的一旁,微微側頭觀察著患者臉上的過敏反應,試圖能夠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這廂她正認真尋找著,耳邊傳來江越辰沉重的步伐,引的她下意識抬頭看去。


    逆著光,她看不清江越辰臉上的表情,隻依稀察覺到,他身上的冷意比剛才更濃烈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怎麽了?”


    顧宛然的情緒已經冷靜了下來,為今之計,是希望其她投放到市場的香料不要出現問題。


    “公司來電話,說有患者使用了香精後,出現了中毒跡象。”


    一句話,讓顧宛然覺得好像被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澆下去。


    為了迎合市場,在推出香水後,又緊接著推出了可食用香精。


    由於是可食用的原因,顧宛然在製作的過程中更加謹小慎微,生怕出了一點差錯,在這點上,顧宛然十分肯定。


    “這次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這款食用香精,是不會出問題的。”顧宛然著急的滿臉通紅,雙手因為緊張和焦灼死死拉著江越辰的衣角。


    “中毒患者情況怎麽樣了?”


    顧宛然不放心,又追問道。


    希望這個患者能夠幫助她調查到真相。


    “不清楚,隻說已經送醫院了。”江越辰不動聲色的甩開顧宛然的手,修長的手指按動了幾個數字後,將手機放置耳邊。


    在電話未接通時,他捏住顧宛然的肩胛骨,用力把她推到角落裏,逼迫她靠著牆,低聲道:“這就是你報複的手段是嗎?顧宛然,你是不是覺得你爸爸活太久了。”


    沒有證據,顧宛然就是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了。


    “我不會這樣做的,這太明顯了,所有的香水和香精的製作過程,都是我親力親為,如果我想動手腳,那麽大家懷疑的第一個人就是我。”


    顧宛然無力的解釋著整個過程,很淺顯的道理,江越辰不可能不知道。


    她再想說什麽,被江越辰抬手製止了。


    電話接通,顧宛然就聽到電話那端傳來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的質問聲透過手機傳來,“把市場上所有流通的香水和香精全部召迴來,我稍後會給霍總打電話解釋。”


    江越辰有條不紊的安排著計劃,聽到電話那端傳來哭鬧聲時,不禁蹙眉問道:“怎麽迴事,公司怎麽吵吵鬧鬧的。”


    “總裁,中毒患者的家屬已經鬧到了公司,還帶了好多人在公司樓下聚集,說今天不給個說法就不走。”


    “我知道了,我現在迴去處理,穩住他們的情緒。”


    江越辰沉著冷靜的吩咐道,隨後掛了電話,眼角瞥到一抹身影緊跟其後時,立刻氣不打一處來。


    低著頭的顧宛然的猝不及防撞上了江越辰的背,她接連往後退了幾步,解釋道:“我想一起迴去,這件事畢竟是由我負責的,我出麵的話,會更好解決。”


    認真誠懇的解釋,換來江越辰的一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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