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我和師父換了身普通的衣服,穿著平底膠鞋,頭戴灰色的遮陽帽,都是一手提著一個大大的結實的黑色塑料兜,一手拿著一個鐵鏟子。


    我倆來到村東水庫,順著大壩下的小路往南走。上了大壩後,一邊欣賞沿途風光,一邊沿著水庫南岸向上走。路上,遇到幾個在岸邊釣魚的村民。有人遠遠地打招唿:“萬總,幹啥呀,這麽早就上山?”


    “是六叔呀,我們到山上揀黃鬆菇,運氣好的話,摳幾個蛤蟲嚐嚐鮮。”


    “揀黃鬆菇還行,要摳蛤蟲就不行了。這附近的蛤蟲早被摳絕種了。你要到幾十裏外的深山去,才能摳到,還要開車去,步行可就耽誤時間了。”


    “行,六叔,你慢慢釣吧,我們上山逛逛。”


    “好,我鉤到魚了,給你送一條。你今年可是給老百姓辦好事兒啦,大家都念著你的好兒呢。”


    “你留著自己吃吧,六叔,你忙著,我們上山了。”


    和六叔道別後,我和酒師父信步上山。


    快到水庫中遊了,酒師父朝北岸看了看。隻見北岸的一個低窪處,有一片果園,果園裏有個架子一樣的東西,在微風的吹拂下,不時反射著初升太陽的光。


    由於果園裏鋪了反光膜,顯得雜亂,再加上果樹枝的掩映,架子裝置看起來不是很明顯。反射的光更是容易和反光膜反射的光混同起來。不仔細看,一般人不是那麽容易發現這個架子裝置的。


    “佳聲,那是個鬥風水陣法。走,我們從上遊繞過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酒師父指著北岸對我說。


    “好。”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野外很難走,根本就沒有路。我們在荊棘叢生的野地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還不時被不知從什麽地方伸出來的樹枝上的刺戳一下,火辣辣地疼。還要被膠東方言稱為鍋叉子的植物的種子,還有蒼耳,沾滿全身。走一會兒,就得停下來,一一摘掉。膠鞋裏不時灌進泥沙、草種、草屑等,走起路來咯腳,生疼。每走一段路,就要扶著樹幹,膠下鞋子,倒掉裏麵的雜物。


    “師父,這看風水是個體力活兒呀,要能吃苦,還得有探險精神。”


    “可不是?每年農曆的二三月份,和九十月份,都是看風水的最佳季節。春天,山中雜草沒長起來。秋天,雜草枯萎,方便行走,各種蛇蟲野獸也很少,能確保人身安全。”


    走了快兩個小時,才從水庫上遊繞到北岸。站在一棵大橡樹下,我把塑料袋鋪在柔軟的羊胡子草上,坐下歇息。一邊歇息,一邊清理鞋裏的雜物。清理好鞋子,還把沾在身上的鍋叉子、蒼耳一一摘掉。


    “師父,好好歇會兒吧,你也是滿頭大汗。”


    “歇會兒。”說著,酒師父也坐下來,清理鞋子裏的雜物,摘掉沾在身上的鍋叉子和蒼耳。


    做完這些,酒師父指著一條極不易辨認的小路說:“你看,這條小路有人走過,而且是很久以前就走過。你看,踩出來的草茬不新鮮,剛踩過的草茬是新鮮的,發亮的。”


    順著酒師父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條很不明顯的羊腸小路若隱若現,順著山勢通往果園。


    “不坐了,下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說著,酒師父起身,往果園裏走去。


    我倆小心地進了果園,撥開枝枝丫丫的果樹枝,順著果園邊上的小路又往前走了幾十步,就見前麵不遠處堆起了一個長條形的大土堆。土堆上稀稀拉拉地長著幾株枯草,看樣子是個剛起不久的新墳。墳坐北朝南,前半部分還用磚頭壘了墳頭。墳前的地麵,用紅磚鋪成大約兩平方米的正方形。


    土堆上架起一個大鐵架,入土很深。我用力晃了晃,絲毫不動。鐵架上方朝北的方向是一個炮筒一樣的,大約一米長的鐵筒子。鐵筒子後麵是四支鐵箭,尖銳的三角箭頭、長長的箭杆,像極了古代打仗用的箭。四支箭一支射向東北方,另外兩支射向東北偏北偏西的方向,最南麵的一支射向西南方,整體上呈現出不規則的角度。


    鐵筒子和鐵箭離地麵很高,目測高度大約三米。酒師父圍著土堆轉了一圈,抬頭端詳了鐵架子一會兒,扶著鐵架子說:“佳聲你蹲下來,咱倆搭人梯,我看看鐵筒子裏麵是什麽?”


    我明白酒師父的意思,走上前去,蹲下來,酒師父小心地踩著我的雙肩,扶著鐵架子站穩,我雙腿慢慢用力,站了起來。


    雖然看不到,但我能聽到酒師父用手拍了拍那個鐵筒子,發出“咣咣咣”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空的。緊接著,又傳出了什麽東西滾動的聲音,還有摩擦聲。


    “哎呦,這裏麵還有炮彈呢,是個鐵球,挺沉的。”酒師父說,“你再往右挪幾步,我看看這個箭頭指向什麽方向。”


    在酒師父的指揮下,我左右挪動著腳步,酒師父挨個端詳起鐵箭頭所指的方向。


    “行了,看清了,把我放下來。”


    下到地麵,酒師父拍了拍手,朝西南方看了一會兒,用手指著一棵樹對我說:“佳聲你看,最外麵的那隻箭頭指的是哪個方向。”順著酒師父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棵樹位於村口小橋東側,我心裏“咯噔”一下,那不是有我烈祖的碑的位置嗎?


    酒師父轉身,指了指水庫北岸說:“剩下的三隻箭頭,一隻指向那個墳頭,就是墳前有棵高樹的那個,另外兩隻指向偏西一點的墳頭,就是那個墳頭,前麵有個花圈,看清楚了嗎…?”


    “師父,我們過去看看是誰家的墳吧。”


    我倆朝塋盤走去,經過仔細辨認,那三支鐵箭分別指向於林爺爺的墳,張冶爺爺的墳,還有於有江爺爺的墳。


    “這是個大殺四方陣的風水局,是典型的鬥風水局。”


    “還有大炮呢,師父。”


    “別急,大炮指向那個方向。”順著酒師父手指的方向,我向更高處望去,隻見那個墳頭豪華氣派,前後左右都栽了龍柏,最令人稱奇的是,墳的前麵還蓋了一個小房子,類似於護林防火的看護房。


    “師父,不用看,那是萬書記爺爺的墳。如此看來,這個大殺四方陣,針對的人就是萬書記和我。還有和我關係非常鐵的三個人,村裏傳說他們仨個要把我推上村支部書記的位置。這麽一分析,這個大殺四方陣百分之百是宋福請人布置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掃平他當村支部書記之路上的所有障礙。”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讚成。”


    “師父,把這個陣破了吧。能不能把炮筒子和鐵箭頭的方向變一變,統統指向宋福爺爺的墳。”


    “炮筒子和箭都是焊在鐵架子上的,根本轉不動。看來,這個鐵架子是事先焊接好了的。由此可見,宋福請的人事先勘察好地形地貌,設計好大殺四方陣,找人抬過來,安設在這裏的。我敢肯定,這個架子肯定是栽在水泥混凝土裏,牢固得很,不信你看。”說完,酒師父用鐵鏟子,順著鐵架子往下挖。挖了一會兒,就挖到了水泥底座。


    “你看看,這不是水泥底座是什麽?”


    “真讓你說對了,師父。但也不能任由宋福繼續做惡,如果不能把這箭頭的方向轉變一下,我們在某個方位可以架設一個火箭筒,對準宋福家的祖墳,精準打擊,這樣總可以了吧?”


    “我自有破解之道,你放心,惡人是不會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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